今天中午,在小區門口的一家酸辣粉館,吃抄手。下鍋之前,她特意囑咐老板不要放香菜。而我的那碗,特意要求老板多加香菜。
端上桌的時候,我故意調侃說:“要不要嘗嘗我這碗?!彼龜蒯斀罔F,兩眼遞刀子,說:“我這輩子是不會吃香菜的!”言辭激烈,表情猙獰。
我突然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
大約是在我二十歲之前,是絕對不會吃香菜的,討厭到聞到味都會吐的地步。父母跟著我吃了老虧,為了照顧我總是要等到我吃完過后再往湯里煮香菜。在他們的嘴里,香菜再可口不過,令我難以理解。父親曾經勸說我:“你試著吃一下,試試看,保證好吃?!?/p>
我斬釘截鐵地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吃香菜的。”
多少年過后,和父母一起吃飯,總不忘讓母親多洗點香菜備著,下湯。母親便也想起曾經的一出,笑著說:“現在這么喜歡吃,小時候聞都聞不得?!蔽乙粫r語塞,笑而不語。我亦不知道我是從什么開始迷戀上了香菜,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從此,無論炒什么菜,都要放些香菜當作料。
好像這個喜好的完成過程,是悄然進行。
后來遇到了她,我變得像當年的父母一樣,開始遷就。無論炒什么菜,都不放香菜。她有時常體諒我,買菜的時候特意買一大把香菜,我便得以專門炒上一碗香菜,以解相思之苦。
看著我津津有味地嚼著香菜,她嘲笑說:“像山羊吃草?!蔽倚睦锩靼?,她無法體會香菜的味道,就像我當年一樣。
香菜,何以如此愛,何以如此恨?大凡不喜歡吃香菜的人,大都是不喜歡香菜的氣味。味苦,難聞。大凡不喜歡吃香菜的人,大都是年輕人。年輕,怕苦。(當然也不可一概而論)
香菜的同道之人,還有芥末和榴蓮。我曾經見芥末,則如臨大敵。直至一年前在夜宵攤上喝多了酒,吃了一次芥末魷魚,頓時覺得是一味下酒的良味。從此,破除了對芥末的成見。至今唯有榴蓮,還未敢嘗試。我想,亦在不遠處了,只是恐怕太貴,哈哈。
我在想,這口中的食物,為何有這么明顯的一個反轉過程。記得少年時候,母親每每做菜問我咸淡,我總是答不上來。問我一塊錢一斤的米和一塊多一斤的米有什么分別,我也是無法察覺,嚼在嘴里無非是一樣的。
而如今,歲月和年紀風霜交割,我開始拿起手中的菜刀和鍋鏟,走進廚房生火造飯。咸之一分淡之一分,感覺分明甚至影響食欲。相差幾塊錢的一袋米,依然能區分出好壞。好像不知不覺之間,舌頭開始變得警覺起來。所有的器官,也都開始變得驚覺起來。年歲,終究是不饒人的東西,催人屈服令人接受。
我不知不覺地接受了香菜,接受了芥末。就像我們漸漸明白長大了,所有的生活都是苦甜參半,我們只能接受生活的全部。最高的生活智慧,是苦中作樂。熱愛香菜,想來也是這樣的一種感悟。
你也討厭吃香菜嗎?不要緊,那證明你還年輕。有些味道,需要時間才能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