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節了,村里鐵匠鋪的生意不錯,大老遠的就能聽到有節奏的敲打聲,畢竟是手工打制的,經過反復淬火,材質堅硬耐用,和機器壓制的不同。當然,價格也會高點。
打鐵師傅嘴上叼著煙,歪戴著帽子,有點嬉皮士,但外形硬朗,有點像演員段奕宏,有木有?
孩子放假,終于可以放飛自我了,套用《陋室銘》就是,可以玩游戲,看電視,無書聲之亂耳,無考試之勞形,心里極度舒適,人要是總能這樣該有多好,但這是不可能的。
小狗在看村中的老人殺雞,它的眼神里流露出渴望和無奈,怎么辦呢,雞不是我的。
溝渠流淌的水常年都是那么涌動著,看著誘人。一個地方生態好壞其實只要看溝渠里的水就知道了,水源清澈豐沛的地方,大自然被涵養著,萬物呈現出旺盛的活力,生態不會差到哪去。
一年到頭,也就是這個時候,能看到幾個后生在村中游走,才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時尚氣息和活力,要不,盡是些老弱病殘。
左邊這個抱孩子的后生16歲就外出打工了,足跡遍布珠三角,和他聊了一會,我能告訴他的,就是不管再難,也要把兒子帶在身邊,千萬不要留給父母帶,他很認同,也是這么做的。
他妻子是江西于都人,就是當年中國工農紅軍開始長征的始發地,曾是個落后封閉的革命老區,聽說當地女兒出嫁要的彩禮動輒十幾萬,為了這事,他傷透了腦筋,那個婚結的不容易,不明白怎么想的?那么逼自己的女婿做甚?他生活的不好,你女兒怎會好?
還是皖南好,沒那些窮講究,記得哈,以后娶媳婦到皖南來,沒準還賠上不少嫁妝,你就是死腦筋。
村里的老人只有在年關到來時才把存在農信社的錢集中取出來,數清楚后小心揣進兜里,再按一按。錢很少,大概就是城里人隔三差五到館子搓一餐的。
春節在九江過,想回廣東,好像到處都戒嚴了,回不去,沒想到肺炎疫情會那么嚴重。
獨自呆在屋里也好,我適應這種清凈,不是被迫,而是一種自覺,疫情不疫情,對我的生活并沒有太大影響,不覺得自閉會怎樣難受,大概是天生悶騷。
做我這種人其實是最容易,說的那個一點,就是逃避,把頭埋在沙土里,以為天下就太平了。
我倒是佩服那種身居城市嘈雜的環境里安之若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把小日子過的風生水起的人,所謂大隱隱于市,他們才是這個世上真正的隱者,吾不如也。
疫情讓我聯想起去年的非洲豬瘟,其傳播之快,之廣,也始料未及,我居住的村子可謂黃山區最偏僻村落之一,村內二師兄們無一幸免。
有一養殖戶家住村邊,豬欄在半山腰上,家養兩頭大肥豬亦不幸犧牲,搞的全國人民吃不起豬肉。也不知瘟疫是通過何渠道傳播,真是匪夷所思。這瘟疫以后會不會出現變異:傳染給人類,誰知道?我躺在床上這樣胡思亂想,是不是有點庸人自擾。
立春已經過了,宅在城市的鳥籠里,閉目感受野外漸漸化開的春天,鳥兒會叫的很歡,特別是布谷鳥,那叫聲有點囂張,好像是要對誰發泄積郁一冬的晦氣。
越是紛亂焦慮的日子,越是懷念我的鄉村,真的,在那里,我不用刻意回避什么,肯定不用外出戴口罩,沒什么需要提防的,盡可以抄起雙手,貪婪的嗅著春天的氣息,在無盡的曠野里踟躕、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