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當代的電影大都是導演給我們講故事,那么許鞍華導演的《黃金時代》則是給我們構建出一個故事的框架,至于故事的走向,那就要靠觀眾自己理解,正所謂“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觀眾心里就有一千個蕭紅”。
《黃金時代》是一特立獨行的電影,它用一種獨特的結構開辟了一種新的人物傳記的表現形式,雖然這種夾敘夾議的表現形式削弱了戲劇性的成分,但著實增加了人物的真實存在感,恍若隔著時空看見了女作家生命的閃亮。
一、間離,虛幻更顯真實
影片《黃金時代》將對人的敘事架構在時間之上,集合了所有的靈魂,展開了一場對蕭紅的回憶。通過間離與在時間上剪輯的滯后,將蕭紅更加真實的展現在熒幕之上。
在影片的開始,黑白色影調的蕭紅以追悼的形式向觀眾講述自己的生平,在那一刻,我們放佛進入了一個荒謬的境地,這個人是誰,是蕭紅,還是他的鬼魂,亦或只是一個扮演蕭紅的人罷了。這樣的出場一下子讓觀眾感到這是在扮演,扮演一段真實的歷史,看似是在與觀眾互動,卻起到了一種將觀眾拉到敘事之外的間離效果,但卻增加了影片敘事的真實性。
在魯迅第一次與蕭紅蕭軍見面時,首先出現的是一個聶紺弩采訪的一個景深鏡頭,聶紺弩介紹的是當時的社會形態,但聶紺弩的身后是許廣平等人在桌子前相互寒暄,是小紅小軍在魯迅家吃飯的場景,但聶紺弩介紹完后,才是蕭紅小軍赴約第一次見魯迅先生,然后是第一次去家里吃飯,導演這樣直接將人物的敘述架空于時間之上,時間和空間已經完全約束不了他們,聶紺弩以一個客觀者的身份跨越時間講述了事情發生的背景,又以一個參與者的身份參與其中的敘事,他這樣的身份轉換讓觀眾更加清醒的從故事之中抽離,這種間離效果更讓觀眾覺得熒幕人物的真實。甚至后邊穿插的老年小軍和端木洪亮的采訪,有些紀錄片的風格,但正式這種冷靜和紀實風格,極大的表現了人物的真實性,表現出活在現實生活中的蕭紅。
二、尊重歷史,講述真實的蕭紅
影片極為尊重歷史,尊重文學,他沒有因他人的喜好而杜撰歷史,反而將蕭紅的生平真真實實的表現出來,雖然會有些平淡,但絕不平庸,給人以真實的歷史感。
在上海,蕭紅遇到了他生命中的轉折,但也遇到了感情上的裂痕。感情上的裂痕正是蕭軍與蕭紅之間的感情出現了問題,也引得觀眾津津樂道,但是導演和編劇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讓白狼和羅峰以被采訪者的口吻說因為沒有歷史記載,我們也無從得知。這樣將雖然會讓觀眾有失望之感,卻增強了影片的真實性,沒有就是沒有,絕不因他人的喜好而編造蕭紅的歷史。
在蕭紅即將去世的時候,端木與蕭紅爭吵離開,駱賓基陪在蕭紅身邊聽蕭紅喃喃自語,在病床上遭遇炮擊,手術臺上自己簽字,多次轉院,回光返照喝湯,在這些情節里,無數的催人淚下的場景讓我們覺得蕭紅即將離去,但導演始終沒有這樣安排,而是尊重歷史,讓蕭紅在第三次轉院以后一個人死在了圣提士反臨時醫院,只是他一個人孤獨的死去,并有任何的鋪墊,雖然已知蕭紅會死的結局,卻依舊讓人覺得有些突然,亦或是死得太久讓人麻木。正是這種平淡的講述,讓我們覺得蕭紅是一個真真正正活在世界的人物,而不是活在書上的一張照片。
三、多人敘事,展現人間的蕭紅
《黃金時代》通過蕭紅自己旁白式的敘述講述自己的一生,同時又通過蕭紅友人的口述來還原蕭紅的生平,通過不同人提供的不同資料,讓觀眾在心中勾勒出一個觀眾心中真實的蕭紅,來自人間的蕭紅。
在蕭紅與蕭軍分手并選擇與端木蕻良在一起時,導演分別選用三個當事人不同的視角來講述這件事情,彌補了一個人在講述時的片面性,雖然三個人的講述會減弱這件事的戲劇性,但卻表現出小紅的真實存在。同時導演還讓各個與蕭紅接觸過的人來敘述他們眼中的蕭紅,試圖還原當時的歷史,通過白朗、舒群、張秀珂等人對蕭紅的講述和評價,使蕭紅這個人物形象更加飽滿生動,穿越時間與空間,讓觀眾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也讓每個人物與蕭紅的關系更加清晰,讓觀眾更加直觀明了的了解蕭紅,將一個真實的,符合其文字印象的蕭紅飽滿的趁現在了觀眾眼前。
所謂的黃金時代,對當時以蕭紅為代表的人來說,可能會覺得是一個牢籠,是悲慘的,但對于他們這些作家來說,最困苦的時候可能就是創作欲望最強烈的時候,他們對熱愛的事業高度追求,為了理想會赴湯蹈火,在他們生活最窘迫的時候,才正是他們的黃金時代。
許鞍華導演和李檣編劇通過間離、多人敘事等藝術手法,用支離破碎的故事為我們還原了蕭紅作為普通人的一生,力求給觀眾講述一個真實的蕭紅,讓我們更加接近那個迷一般的閃著光的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