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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那么兩個人,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城市,有著各種相同的或不同的際遇。他們互不相識,但卻堅信著彼此的存在,且始終相信著有一天會相遇在人海,一眼認出彼此?
? ? ? ? 宋佩決定去鳳凰時,她們都當她在說笑,不甚在意。
? ? ? ? 她一直都在說著要去這樣那樣的地方,但顯然如陳宇欣說的一樣。離開是最容易做出的決定,離開也是最難以執行的決定。 所以每次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讓她的旅游夢擱淺。而鳳凰,是她最常念叨的地方。
? ? ? ? 但這次顯然是注定了與眾不同的。跟宿舍那三只說完再見,就拿上行李直奔目的地,留那三只目瞪口呆在原地。
? ? ? ? ?寧顥都快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來鳳凰了。從一開始抱著旅游散心的心態來了幾次,再到盤了家小客棧以后,每年都會過來幾次。不知不覺都已經把它當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是喜歡這座城的,喜歡它的寧靜,喜歡它的與世無爭,喜歡它從青石板木閣樓,青山綠水里透出的那份淡然。還有好多,好多他說不出的原因或理由。
? ? ? ? 有很多東西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這是一種感覺,是不需要太多的理由的,就如同這世間很多事都是沒有緣由的。
? ? ? ? ?當朋友知道他在這座城里盤了家小旅社交給別人打理時,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本不是那么容易定下來的人,更何況守著一座城?可是他卻常開玩笑似的說他要守著這座城,遇到一個溫婉如水的女子,然后一起寫段佳話。
? ? ? ? ? 但顯然大家都不太相信他的話。
? ? ? ? 其實,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他只是覺得這世界不可能再會有那么一個女子,會讓他想要樂此不疲的為她燃燒自己的全部熱情。而事實證明一旦熱情耗盡,沉淀下來的只剩灰燼。
? ? ? ? 當然這世間的劇本并不全都是盡如人意的,總是有那么多的如果和意想不到。
? ? ? ? 那天午后的沱江鍍上了一層金黃,跳巖的倒影在水面被拉得老長,如一副安靜的油畫。偶爾一陣清風拂過,波光粼粼。跳巖上有個穿著碎花長裙的女子從沱江的那頭到這頭。
? ? ? ? ? 她低著頭,每一步都走的極認真極緩慢,近乎虔誠。好像要把腳下所踏過的每一顆巖石的每一個細節都看個清楚。陽光灑在她的長發上,染出一圈光暈,長裙偶爾被風吹起,如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闖入了這山水油畫。寧顥在沱江的這頭看的出了神,他看不到她的臉,也知道他和她是未曾相識的兩個陌生人。卻有種莫名的熟悉與親近感讓他收不回眼眸挪不開腳步。
? ? ? ? ?宋佩承認她算不上個溫婉的女子,與淑女更沾不上邊。雖然她也會有安靜的時候,也會有莫名的哀傷感和悲涼,但周遭的人卻總會笑著說她矯情,說那種悲花秋月顧影自憐是她學不來的,她天生就該用笑容來折服世界。
? ? ? ? ?其實有時候她寧愿自己一個人,開心也好難過也好,遠離自己熟悉的一切,包括那張屬于自己的虛偽的笑臉。再喜歡熱鬧的人也會有獨自安靜的時候。就如同一壺水,燒開了是一百度,然后無論你如何的在去加熱它,它永遠只會在一百度。要不然就停下來,冷卻之后繼續,要不然就只能等著它燒干。而宋佩覺得,她現在就是那壺已經一百度的水,她不想自己所有的熱情都拿去澆灌那壺不可能再高溫度了的水,她不想自己所有的熱情燃完得到的是一個燒干了的壺,所以她選擇停下來,出去走走。
? ? ? ? 她喜歡這座城,這座叫作鳳凰的古城。即使她從來不曾來過,卻不只一次的在心中在腦海里刻畫著它的樣子,不只一次的幻想著自己踏著青石板,穿梭過大街小巷。在江邊漫步,看帶著濃濃的民族色彩的吊腳閣樓。
? ? ? ? ?而事實上,她也正這么做著。她喜歡在青石板上行走的感覺。偶爾會有陽光透過路旁古老年齡的大樹的樹葉,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駁的痕跡,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寧靜。突然覺得自己前世一定是只蝴蝶,曾飛過這青石板路,飛過這斑駁的陰影,在青山綠水間穿梭,直到遇見另一只蝴蝶,然后她們守著這座城,生老病死。要不然這里的一切怎么會讓她有如此熟悉的感覺?
? ? ? ? 去沱江是臨時冒出的決定,只覺得在這樣慵懶午后下的沱江一定別有一番風味。果不其然。金色的陽光灑滿整個沱江,猶如一幅古老悠遠的畫,讓人不忍踏入。此刻的宋佩是虔誠的,一步一步專注的踏在古老的跳巖穿過沱江。風兒輕撫過裙擺,感覺自己如同一只蝴蝶快要隨風飛起,她愿在這神秘而古老的沱江上化一只蝶,繞著它翩翩起舞,不死不休。
? ? ? ? ?抬頭便看到對面一男子背光而站,影子被拉得老長,有種孤獨又蒼涼的感覺。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宋佩卻有種時曾相識的感覺。他穿著簡單的藍色格子襯衫,淺色的牛仔中褲,棕色的休閑鞋,麥色肌膚被陽光襯的更加健康。陽光從他的微長的碎發間穿過,映出淺淺的茶色。宋佩想,這一定是個眉目如畫溫柔似水的男子。
? ? ? ? ?看她抬頭看向自己,頓時覺得心跳停止,呼吸不在。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干凈明亮,卻又籠著一層薄霧,讓人心疼。突然就有種這輩子就只是為了這一眼而輪回的錯覺。一瞬間,世界就只剩下她們彼此。即使在那一眼之前他們互不相識,但是誰又能否認掉那些冥冥之中的定數。
? ? ? ? 對面的女子算不上多美麗,她瞼著眼,微長的睫毛在臉上印出剪影,看不到表情。陽光灑在她嬌小的臉龐上,有極細小的汗毛泛出絨光,越發顯得可愛,讓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把,白色的雪紡衫和碎花長裙隨風搖曳。他想,她可真瘦啊,似乎一不小心就會隨風飛走,讓人忍不住想把她牢牢的擁入懷中。
? ? ? ? 此刻的寧顥有點窘迫,想上去搭訕,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才不顯唐突,又思索著怎樣說出最特別的開場白。以往怎樣的女子沒見過,怎樣的場面沒經歷過,此刻的自己卻如一青春萌動的傻小子遇到自己暗戀已久的女神樣,只會傻傻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 ? ? ? 直到宋佩繞過他走好遠才反應過來,邁開步子跟了上去。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就如好多年以前的午后,尾隨著背著書包的心愛小姑娘,穿過斑駁的水泥街道,樹木青蔥的小巷,一路不語默默送她回家。那時的陽光就如現在一樣明媚,天也似現在藍的如同水洗一般,就連風拂過樹葉沙沙的聲音也如那時一樣動聽。不同的是,青石板上的影子被拉得更長,他不在是十幾歲少年的模樣,那個穿著藍白相間的校裙的小女孩換成了另一個陌生的長發飄飄的女子。當然,這陌生只是暫時的!他心里如是堅定的想著。
? ? ? ? 直到跟著她回到客棧,店里的員工喚了他聲老板才回過神來。呵呵,竟然不知不覺的跟她走了這么久,巧的是鳳凰這么多的客棧旅店,她偏偏住進了自己家的。不由得勾起嘴角,原來真是有緣分這一說的。然后便喚前面的女子,說,在我們這入住可以提供免費的導游帶著游鳳凰哦。一臉真誠的看著眼前的人,完全無視一臉莫名的店員。
? ? ? ? 然后宋佩笑了,如同璀璨的煙花瞬間綻放,朵朵開在了寧顥的心上。朱唇輕啟。那,明天見。軟軟的四個字,卻比任何聲音都天籟。然后這一夜寧顥失眠了,如一個毛頭小子般興奮的睡不著覺。竟如此迫不及待的盼著明天的來臨。
? ? ? ?而宋佩卻一夜好夢,夢里的男子如此熟悉又陌生。
? ? ? ? 這天清晨的鳳凰卻下起了纏綿的細雨,如漫天的水簾籠著整座古鎮。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看不太真切,就如同寧顥有些焦急的心。站在客棧外面,撐著把藍色的格子傘,望向遠去。 雖說雨天下的鳳凰很別有一番風味,但是他還是有些擔心女子會不會拒絕,并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那么好興致的。
? ? ? ? 一回頭竟看到她緩緩的從客棧里走出來。她撐了柄墨綠的傘,穿了一水淡雅的水墨旗袍,只只墨蝶在旗袍上上下飛舞,一種說不出的典雅。朦朧的細雨在眼前連綿不斷,就這在雨中看著彼此,仿佛時間就此定格。
? ? ? ? 突然有什么啪的一聲綻放在這細雨里,如朵朵花開蔓延整個鳳凰,朵朵都開在有情人的心上。
? ? ? ?寧顥想他是如此的幸運,能遇見這座城,愛上這城里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對面那個淡雅如蝶的女子。
? ? ? ? ?宋佩想她是如此的幸運,能知道這座城,愛上這城里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對面那個眉目如畫的男子。
? ? ? ? 他們想,他們都是如此的幸運。不早一步,不晚一步,恰巧相遇在彼此最需要的時刻。余下來的就是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