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神譜:那只叫“哈奴曼”的美猴王(二)

?藍調版本的羅摩衍那

《羅摩衍那》是印度最著名的兩大史詩之一(另一部是《摩訶婆羅多》),這部史詩在東南亞的影響非常大,無論在吳哥、巴厘或泰國,我們常常能看到《羅摩衍那》里的故事形象,猴神哈奴曼的主要功績也是記載于這部《羅摩衍那》中。

吳哥窟的羅摩衍那故事裝飾

順便安利一部2008年的動畫片《藍調之歌》(Sita Sings the Blues 直譯為“唱著藍調的悉多”)。這部重新演繹《羅摩衍那》故事的動畫片在豆瓣評分為8.1。另類的畫風,經典的故事,現代的解讀。如果你還沒有看過這部片子,或者曾經看過卻不太明白在說些什么的話,不妨先來簡單了解一下這部史詩《摩羅衍那》。

冤冤相報何時了

《羅摩衍那》的主線故事其實很簡單,就是復仇和反復仇。

里面的主要人物有:王子羅摩(Rama)羅摩的愛人悉多(Sita)十首魔王羅波那(Ravana)、以及我們的美猴王哈奴曼(Hanuman)

羅摩,是印度最高神——三相神中的毗濕奴的十個化身(Avatar)之一,也是眾化身中除了另一史詩《摩訶婆羅多》中的黑天奎師那)之外最著名的形象。

毗濕奴應眾神之請,為誅殺十首魔王羅波那,化身下界成為了十車王的四個兒子,羅摩是其中最著名的那位,也是史詩中著名的帥哥。

沖這個顏值,你說什么做什么都是正義的!

那么,十首魔王羅波那是怎么惹到眾神了呢?

說起來羅波那的身份很顯赫,他是仙人Vishrava的兒子,財神俱毗羅Kubera,的兄弟,也是濕婆的忠實的信徒,偉大的學者和蘭卡(或譯作楞伽,即今日之斯里蘭卡)之王。

羅波那從出身來說算是梵天的灰孫。羅波那年輕的時候,曾經修行過極大的苦行,向自己的曾曾祖父求恩典,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平時有求即應的梵天對自己這位灰孫的請求卻一直裝聾作啞,不聞不問。年輕的羅波那一氣之下,就割頭明志,但每當割下了一個頭,就會長出另一個,如此這般,直到長出第十個頭之后梵天才現身聽取這位灰孫的愿望。

什么?我這么萌你們竟然不愛我?我要割頭明志!

羅波那梵天請求能如同眾神般不朽,梵天并沒有同意,但他依然在羅波那的肚臍里注了入不死的甘露,只要這甘露還在,羅波那就可以不死;另外梵天也賜給羅波那不會被除凡人之外的任何生物打敗的恩賜。或許是因為出身顯赫,公子氣十足的羅波那并沒有在意這個恩賜中可能存在的危機,畢竟連神魔都無法戰勝自己,小小的人類又能拿自己怎樣呢?

其實說起來羅波那也算是眾魔王當中比較耿直的,并沒做過什么壞事。他唯一欺負過的就是原先的蘭卡王——也就是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兄弟,財神俱毗羅,他把俱毗羅從蘭卡趕走,自己繼任了蘭卡王,但他也將蘭卡國治理得非常好,甚至堪稱是一代明君。

羅波那本身還是一個著名的學者、精通政治家、天象學、醫學等學問,而他本身也是濕婆的忠實的信徒,有一些神廟中能看到他把自己的第十個頭割下來制成琴為濕婆獻上頌歌的形象。

為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雖然羅波那并沒有那么十惡不赦,但是眾神依然無法容忍羅波那的存在,當無子的十車王舉行祭祀求子時,眾神請求毗濕奴下界殺死羅波那,那就是包括摩羅在內的十車王的四個兒子的由來。

而真正導致羅波那羅摩沖突的原因,是羅波那的妹妹,羅剎女首哩薄那迦(Shurpanakha)

首哩薄那迦很有可能是一個長得不怎么好看的羅剎,她唯一的錯就是不自量力地愛上了長相英俊的摩羅,本來摩羅只要拒絕就好,但是年少的摩羅卻開玩笑地說自己已有妻室,無法接受另一個妻子,但自己的弟弟羅什曼那還沒有結婚,讓首哩薄那迦去找羅什曼那試試。而羅什曼那是個性情急躁的人,面對首哩薄那迦的糾纏,他竟然一氣之下用刀割掉了她的鼻子和耳朵。受此大辱的首哩薄那迦向自己的羅剎兄弟們求助,而蘭卡王羅波那正是因此,決定向羅摩報復。

首哩薄那迦羅波那講述了自己受辱的經過,又向好色的羅波那加油添醋地描述了悉多的美貌。所以羅波那決定劫走悉多,用這種方法來向羅摩兄弟報復。

悉多的出身很特別,她是國王遮那竭從溝里撿來的孩子,所以有人稱她是地母Bhūmi之女,一說如同摩羅毗濕奴化身,悉多吉祥天女的化身,因為種種因緣生于溝壟之上,是位遠近知名的美人。

羅摩雖然是長,但是十車王的寵妃吉迦伊用計策迫使羅摩放棄王位流放于羅剎林中,而另立自己所生的婆羅多為太子。而身為羅摩妻子的悉多也只能放棄王宮的華貴生活與羅摩一起在羅剎林中過著野人般的生活。這在佛教的經典中也有記載,也正是在這羅剎林中,羅摩一家和羅波那的羅剎一族結下了梁子。

羅波那派出小妖變化成金鹿引開了羅摩兄弟,然后化裝成乞丐劫走了悉多,運回自己蘭卡的王宮。憑良心說,羅波那對悉多還是不錯的,明明有很多方法可用,卻并沒有強迫悉多,而是好吃好喝地供著,希望有一天悉多能自己回心轉意嫁給自己。

失去悉多,又失去王國的羅摩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悲傷不已的他帶上弟弟羅什曼那踏上了尋找妻子的路,而這個時候美猴王“哈奴曼”才真正出場。

印度猴王的生涯

雖然對于哈奴曼是否就是我國孫悟空的原型并沒有定論,但是對照著看哈奴曼摩羅衍那里的形象來看,兩者還是有很多相似之處的。

羅摩和他忠心的弟弟羅什曼那一起踏上尋找悉多之路時,他們遇到了猴國派出的使者哈奴曼哈奴曼此時是猴王須羯哩婆(Sugriva)座下的大將,此時猴王須羯哩婆正因王位繼承權的問題和自己的王兄波林(Vali)大打出手中,羅摩須羯哩婆互相都需要對方的幫助,因此須羯哩婆派出了得力使者哈奴曼前去會見羅摩。

哈奴曼變成了一個隱士和羅摩交談,彼此都一見傾心,從此訂下了終身(誤)。而后羅摩順利地殺死了老王波林,幫助須羯哩婆奪回了王位。為了報恩,須羯哩婆哈奴曼去幫助羅摩奪回悉多

可能有朋友會問了,哈奴曼的能力如此強大,為什么會甘心成為須羯哩婆的手下呢?那就得說從須羯哩婆的父親說起了,須羯哩婆的父親就是那個差點被剛出生的哈奴曼當芒果吃掉的太陽之神蘇利耶(Surya)蘇利耶哈奴曼兩個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小猴不知道為什么一門心思希望拜太陽神蘇利耶為師學本事,本來這件事蘇利耶是拒絕的,便以自己每天要駕著日車到處跑,沒時間好好教徒弟為由打發小猴走人,但是小猴一根筋的就是不走,最后甚至變出撐天拄地的巨大法相,一只腳站在西極,一只腳立在東極、整個擋住了太陽的去路,被哈奴曼的誠心打動的太陽神蘇利耶當即同意當了哈奴曼的老師。

那一刻,蘇利耶想起曾經……

哈奴曼蘇利耶那學到了所有的知識之后,依照慣例,他詢問老師應該付他什么樣的學費(印度的學費都后給的,只有給完學費之后學業才算完成)。但是蘇利耶說什么都不肯收這位學生學費,最后,當哈奴曼表示一定要付學費之后,蘇利耶請求哈奴曼去幫助自己在人間的猴王兒子,也就是須羯哩婆

另外:在猴國效力的哈奴曼此時的實力也處于被封印的狀態。當年因為哈奴曼的父親風神伐由護短停掉了三界的生命之風,眾神不得不賜予小猴永生不死,不可戰勝的能力,擁有這些力量的哈奴曼還只個小猴子,猴子嘛,總是很淘氣的。一只神通廣大的小猴在三界各種惡作劇,惹得三界眾生,特別是那些最壞脾氣的仙人都頭痛不已,但是哈奴曼只是個孩子,又沒有作真正的惡事,(再加上他們又無法戰勝他),不得以,這些仙人只有去請求如來佛祖梵天想辦法,于是梵天就用法術讓哈奴曼忘記了自己的部份能力,然后將這失憶的小猴子下放到了猴國基層當了一員大將。

這也是為什么當猴國探馬得知悉多被帶到了大海對面的蘭卡時,所有的猴兵都在海邊望洋興嘆,因為他們沒有能力跨越海洋,忘記了自己神力的哈奴曼也一樣無能為力。這時,幸虧有熊王Jambavan(《摩訶婆羅多》里黑天的眾多老丈人之一)的幫助下,哈奴曼終于想起了曾支配世間的能力,變大了身形,一個筋斗就飛過了大海,直奔蘭卡而去。

眼看著前面就是蘭卡國了,海里忽然冒出一個巨大如山的怪物,張開大嘴,擋住了去路。怪物表示,哈奴曼是上天賜給自己的食物,如果哈奴曼想要前往蘭卡國,唯一的通話就是從她的嘴里穿過。

快到我嘴里來!

于是哈奴曼就將自己的身體變得巨大無比,希望以此嚇退怪物,但是沒想到,這怪物竟然也變成象天法地的大法身,依然能夠一口吞掉哈奴曼,機智的哈奴曼忽然將自己的身量縮到一粒芥子那么小,飛進怪物依然大張的嘴里,又迅速地進入咽喉從耳道里朵里飛了出來。

原來這怪物的真身是蛇母神Surasa,應眾神之請,前來考驗哈奴曼的,看到哈奴曼機智地解決了這一問題,Surasa恢復了自己的真身,向哈奴曼送上了自己和眾神的賜福,并預祝他任務的成功。

猴子,還有張開大嘴的女羅剎,這和鐵扇公主的故事還真的挺像的呢。

=

豆知識:

如果你在東南亞旅行時發現有某個廟里一尊奇怪的雕像。全身紅色,不用懷疑,那一定就是哈奴曼。

這不是什么鬼,這是哈奴曼(圖片來自不良教育微博)

在印度的一些神廟中,哈奴曼的渾身上下都被涂成朱紅色, 祭司會在前來禱告的人前額上點一個朱砂痣作為賜福。這種習慣也是來源于《羅摩衍那》里的故事。


By ellen reitman - Flickr: Kullu woman, CC BY-SA 2.0,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30110237

印度已婚婦女的額頭會點上朱砂吉祥痣(Bindi)祈求丈夫長壽, 于是哈奴曼便全身涂滿朱砂以求羅摩永生。 為紀念羅摩和哈奴曼之間的深厚情誼,人們就把朱砂溶解在油中向哈奴曼進貢, 給哈奴曼偶像涂朱砂的儀式叫做給哈奴曼穿衣服。天長日久哈奴曼就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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