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藍天
一.
臺風過后，陰雨霏霏，早晚氣溫降了不少，想著家鄉諺語：春捂秋凍，心想不著急添衣，讓自己先凍一凍，不曾想，一凍，感冒就找上了門來，無奈，晚上下班回家進門就直奔房間里，翻箱倒柜開始翻找秋衣。
衣柜里里外外，我給它進行了一番大整理。掛在外面的T恤、襯衣、裙子、夏裝一件件疊好收起。疊在柜底的秋衣陸陸續續被翻出，擺在床上，一件件擺弄，看著它們，像看著久違的朋友，親切又熟悉。
可是，翻出來的那堆衣服，一件試完放下去，又將另一件拿起，鏡子前再比試，直到床上一堆衣服比試完，好像也沒有找到一件合適這個秋天可以穿出門去的。翻來覆去地，我把那堆疊好收起，收起又抖開，擺弄著它們一遍又一遍。一邊擺弄，一邊又在想：其他女人是否也如我呢，一到換季的時候，就與衣柜里衣服過不去似的，將那些平時整理得恰到好處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抖出又疊起，弄得滿床像個垃圾場似的。
“回來就鉆進房間里，忙什么呢，快出來吃飯了。”房間外，那個聲音在催促。
“知道了。”回了句，我仍立在那堆雜亂前，一邊翻看，一邊想著這件該如何搭配，那件哪個場合穿最合適。
“又開雜貨鋪啦，收檔吃飯，吃完再繼續看。”連拉帶拽地，我被拖到了飯桌前。
畢淑敏說：男人和女人都穿衣。男人穿衣是為了實用，所以他們冬著皮毛夏套短褲，只管自己愜意。女人穿衣是為了魅力，所以她們臘月穿裙子三伏披有帽子的風衣，很在乎別人的評議。
“想什么呢。”飯桌前，看我悶聲不語，他問。
“想想女人真可憐，怎么老是沒有衣服穿呢。”自我解嘲地我笑了笑說。
“看看你，一說起衣服就眉飛色舞神采飛揚，還總是沒有衣服穿。我就不信那一衣柜的衣服就沒合適的。春天你是怎么過來的。”帶著嘲諷的口吻，他搖了搖頭，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二.
不記得什么時候看過一篇文章，形容女人買衣服和男人看球賽的關系。記得文章里說，女人喜歡買衣服，就像男人喜歡看球賽；女人的衣櫥里總是缺少一件能取悅自己衣服，男人不能理解，就像女人永遠也不明白，半夜三更、酣夢正香時，癡迷足球的男人會突然爬起來端坐電視機前與偶像一起叱詫綠茵場是一個道理。
男人看球賽，如若偶像隊贏了，他們茶余飯后會樂顛顛地開心好幾天。而女人買衣服，不僅買的是漂亮，同時買回來的還有驕傲和滿足。女人的打扮其實不僅是為在男人面前贏來回頭率，更多的是在同性面前的那份自信與從容。一件衣服，外人面前贏來贊賞的同時，在女人心里也鎖定了幸福。
于是，女人就像雜貨鋪老板，每到轉季，擺弄完衣櫥里的衣服后，就開始給衣櫥進貨。對于女人來說，衣櫥就是她的世界，大大小小，薄薄厚厚的各色衣服里，有女人的驕傲，有女人的心事，還有女人的愛和對家的無限眷戀。
衣櫥里的衣服，有些買回來根本沒有穿過幾次，有些甚至連接標簽都還沒有拆去，但女人樂在買衣試衣的過程；有些已經過時，但想起買那件衣服時的價格和買衣時的情形，就又舍不得將它丟棄，于是年復一年的，把它從衣櫥中取出又放回，感嘆一番之后，再連同那件衣服背后的故事，一并又把它塵封進了衣櫥里。
“要的就留下，不要的就捐出去。”每當女人整理衣櫥時，男人總會用鄙夷的眼神看向津津樂道的女人。
他們永遠不明白女人，為什么買了那么多的新衣服，還要把那些早就不穿的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收了一年又一年，卻仍不舍得丟棄。其實，男人們不明白，女人衣櫥里收納的不僅是衣服，那里還有她的人生。
三.
記得去年轉季收拾衣服，準備丟掉一些很久不穿的舊衣服時，卻又突然發覺有很多難以割舍的情愫在那堆衣服里。拿起一件衣服的瞬間，記憶總是會被拉回到若干年前得到那件衣服時的情形。
那件黑色大衣，是那年和同事一起，廣州白馬批發市場一起買的，那時的自己，年紀尚輕，經歷過艱辛后的自己，工作日趨穩定，被母親照顧得乖巧懂事的女兒也已到了讀書的年紀，新房剛剛入伙定居，回想起青春歲月里努力打拼過的自己，真要好好謝謝自己，在最累最苦的時候沒有放棄。謝謝自己，帶著微笑接收了一個又一個挑戰。想想從前脾氣暴躁的自己，遇上難題不是發火就是哭鼻子流眼淚。而如今，歲月賦予了我內心的從容與沉穩，懂得了物欲橫流的當今，雖難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靜景，但只要像陶淵明所說的“心遠地自偏”，保持內心的平與安靜，面對紛繁喧鬧的世界同樣可以進入寧靜的境界。感謝歲月，感謝經歷，是它們讓我懂得了“無欲望則靜止，靜止則明朗。”的人生哲理。
那件襯衣，是去年轉季時，晚飯后，他帶著勞累一天的不適冒著細雨陪我買來的，雖然買回來還沒穿過一次，但試衣時的沖動，買回時的溫暖，卻一直溫潤著心底。多年來，雖然有過爭執，但他從來對我都是輕言細語，只要是我需要的，總是想方設法去滿足我的虛榮。還有那條圍巾，那對手套，那頂帽子，雖然早已過時，但它帶給我的記憶卻一直停留在那個讓我感動的冬天里。
還記得那年冬天似乎格外的冷，雪花飄了厚厚的一層，下了晚班匆忙向車棚沖去，一個高大的身影包裹了弱小的自己，外地出差歸來的他，放下行李第一時間為我送來他鄉為我帶回的圍巾、手套和帽子。真想把時光雕刻成花，停留在那個寒冷卻又溫暖的冬日里，可惜時光只是稍做停留便匆匆離去，感謝生命讓我遇見你，是你，溫暖我整個冬天的回憶。
那條紅衣真絲連衣裙，是他送的第一件禮物，時隔多年，也依然記得那條裙子當時曾引來多少姐妹們羨慕的目光。分離的那段日子里，它曾是貼近心口的思念，流淌在血液里的溫暖；那條圍巾，閨蜜韓國旅游時帶回來的手信……
女人珍藏這些，不是因為它有多珍貴，而是那份永遠也無法割舍的眷戀，那曾是一見鐘情的感覺，就像初戀時的怦然心動，在心里，定格成了永恒。
隨著時代的發展，衣服款式的更新，女人的思想也在不斷地進步。女人的穿衣風格慢慢地轉向了隨心與舒適，女人的衣櫥，除了放每季必備的衣服，同時還放置了與衣服有關的美好記憶。
女人收拾著衣櫥，就是在整理自己的人生。一樁樁過往，一段段時光，一個個記憶，一個個場景，都會隨著一件件衣服，在季節更替的時候被撿起，透一透新鮮空氣，曬一曬暖陽，然后又把它們小心翼翼地鎖進那個記憶的盒子里。
四.
女人對衣服大都表現出博愛，她們喜新厭舊，遇上漂亮的衣服，就會暫時失去理智，不惜花錢購買一時的美麗。新買回去的衣服有時還沒穿或又覺得和自己的審美觀相去甚遠，甚至有些衣服剛買回來，就被打入“冷宮”，束之高閣。女人就是在這種“不專情”中將一個個彩色的夢暫時擱淺，又重新去編織更新的夢。
一到轉季，女人對衣服又常常會不知所措，看著塞得滿滿的衣櫥，卻找不出一件可以穿出去的衣服，紅太艷，綠太俗，黑太冷，白太素；全棉太過樸素，真絲太過艷麗，花花綠綠、長長短短的衣裙拿起又放下，每一件都曾是最愛，可如今都被打入冷宮，于是就會嘆息，哎，怎么就沒有一件即時尚又端莊，即能魅力無限又能窈窕盡顯的衣服呢？借用馮唐的話說，“你發現還真沒有一件穿在身上就能讓他產生強烈的沖動想把它脫下來的衣服”。
但是，面對丟棄，每一件衣服對女人來說仿佛都帶著一些陳年往事的氣息撲面而來，一幅幅或溫馨或難忘的畫面便會瞬間涌上心頭。這衣服是在什么樣的日子里買下的，和誰，穿著它去了哪里，見了誰，在什么樣的場景里……
所以，真的，別怪女人，她們總是那么矛盾，又總是那么糾結。那個整天被女人擺弄來擺弄去的衣櫥，不僅是她的一方山水更是她人生的記事本。
五.
女人的衣櫥里真的是永遠少一件衣服么？
這話并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它說出了所有女人對衣服的喜愛和愛美的欲望。但，當我們每天打開衣櫥卻不知所措的時候，真正的原因其實并不是那里永遠少一件衣服，而是那里多出了太多讓我們眼花繚亂的衣服。
任何時候，當我們面對太多的選擇時，我們都會腦袋發懵無從下手，選擇衣服也是一樣。現在的我明白了，衣櫥永遠要做的不僅是加法，同時還要有減法。有加有減，讓衣櫥里變得簡單，選擇起來或許才會更明確。
電視劇《粉紅女郎》，萬人迷說她的夢想是希望衣柜比房間大。可現實中，我們的衣柜永遠也不會比房間大，那就只能適當的時候多練習練習減法吧。
女人們，給衣櫥瘦身的季節又到了，一起來給你的衣櫥瘦瘦身吧。
2016.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