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愿意照顧我這個小孩。”——余楓
余楓告訴我他打算結婚的時候,我正在努力地想要把臺球桌上僅剩的黑八送進球袋。
妥他的福,我聽到這個消息后手一抖,黑八沒有遂我的愿,本來勢在必得的晚飯也就此泡了湯。
“和誰?”我翻江倒海的在大腦里搜索了一圈也不知道余楓打算和誰結婚。
“你上個月見過的麗子。”余楓干凈利落的KO掉了黑八。這同時宣告著晚上我要掏荷包來滿足這個大胃王了。
他抬起頭,十二分認真的告訴我,“我要和麗子結婚。”
這是我認識余楓以來為數不多的見到余楓認真時候的表情,目光堅定地像是夜幕四圍下燈塔投射而出的光束,可以沖破天際那般。
在幾年前,我也見過余楓認真時候的表情,那是他遇到宛姑娘的時候,他曾經認真的告訴我們這一票朋友,他喜歡宛姑娘。
講完后,自己咧開嘴嘿嘿的笑,像極了冬日里稀少的陽光,有著溫暖且安和的嘴角弧度。
余楓和宛姑娘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會在春日草長鶯飛中騎車載宛姑娘去踩春,會在夏季傾盆驟雨下用衣服替宛姑娘擋雨,會在秋光陪宛姑娘在學校的后山那里去尋找落葉,會在冬天,在雪地上,一筆一劃寫上宛姑娘的名字。
不過,很可惜的是。余楓和宛姑娘并沒有走到當初彼此承諾過的最后。感情的事有著太多像錯亂到難以打開的毛線團一般難以預料的結局。
在和宛姑娘分手之后的日子里,余楓和大多數的我們一樣,因為自己在和宛姑娘的感情里下了太大的力氣,太過于用心,便不敢再讓自己踏入到新的感情的圍墻里。
余楓慢慢的對感情變得麻木起來,即使是他后來斷斷續續談的女友,也都像秋季收尾時候的蟬蟲般短命,淺嘗輒止。我們也再沒有見到余楓認認真真喜歡一個人的樣子,像之前喜歡宛姑娘時候那個樣子了。
所以,當他認認真真地告訴我他想和麗子姑娘結婚的剎那間,我隱約看到了那個裂開嘴嘿嘿笑,目光卻篤定萬分的余楓的影子。那個如冬日稀缺的陽光般的微笑少年似乎又站在了我的身旁,沖著我說“我喜歡她。”
不過,我還是很納悶那個看似很普通的麗子姑娘是怎么讓余楓重新有了對戀愛的渴望。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么我會有這種想法吧?”一定是我腦門上緊鎖的眉頭暴露了我的心思,我沖余楓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余楓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他沖我聳聳肩,表示他并沒有騙我。
“我一直會覺得我們每一個男生的內心都有一個小男孩,我們平時不把他拿出來見人,是因為他不如我們外在所表現的那樣,甚至我有的時候都會覺得我心里的這個小男孩如果一不小心悄悄跑了出來的話,那一定是件很不好的消息。”
我看著1米76,清清瘦瘦,裹著淺灰色風衣的,經常被女生稱作暖男的余楓站在我面前,聽著這個一直習慣了去做別人家孩子的人,講著這些話。
“所以,如果誰能接受我心里的這個不太友好的小男孩,我想,至少我該認真的對待她。你知道的,我在宛姑娘之后,對感情一直是恐慌的狀態,我讓心躲在一個角落里,我怕如果我認真之后得到的還是失望的話。”
余楓沒有繼續講下去,不過,我明白他的心思。就像我們小的時候,如果不小心丟掉了一件自己很喜歡的玩具,那別的玩具,哪怕色彩再鮮亮,外形再漂亮,再有趣,因為丟掉的玩具在心里的空洞還是會存在的,永遠補不上的空缺,而這個空缺,會像一扇有著細小破漏的窗戶,呼呼的往心里吹著刺骨的冷空氣。
“所以,我會問每一個女友,告訴她,我心里面的那個小男孩的形象,比如他有多么丑的脾氣,比如他對什么事情會過敏,遇見什么會掉眼淚。
有的人在聽到我告訴她這樣的自己后,選擇了離開。有的人在聽到這些后,會沉默不語。”
“那麗子姑娘呢?”我相信她一定是找到了一把鑰匙,那把可以打開余楓把自己心藏起來的箱子的鑰匙。
“她走過來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的說傻瓜。”面前的余楓又一次咧開嘴笑了起來。
在后來余楓的婚禮上,我看到了那句余楓送給麗子姑娘的情話。
“謝謝你,愿意照顧我這個小男孩。”
每一個男生的心中都有著一個可愛萬分的小男孩,你愿意照顧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