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春風正好,春光也很明媚,暖暖的讓人感覺很酥軟,想找個地方像棉花一樣躺下來,懶散著。
柳樹下就躺了這么一個人,慵懶著像棉花,頭發也白得像棉花,只是他的眼神比棉花更散漫。他不知道看著哪里,他不是在享受軟軟的春光,他是在等待,等待著絢爛的春光埋葬他。
現在是正午,有些溫暖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就在今天,他看到清涼的晨曦時,還伸了伸手說天氣真好,要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杜鵑一聲不如歸去從起到落的功夫,陪伴他半輩子的老伴就悄悄地沉睡了。
嫩柳初生,留也不住。
陽光有點刺,他眨了一下眼。恍惚間他看到一個人影,頭發花白,抿著最朝他笑呢。
他揉揉眼,急忙又眨了一下眼。那人一身布衣,臉上皺紋像激起的水紋,有時光的痕跡。
他又眨了一下眼。那人發髻上有根簪子,隱隱是同心結的形狀。
他索性閉上了眼,那人一步一步朝他走來,一路走著,花白的頭發從發梢逐漸烏黑發亮到發根。皺紋像被抹平的一池春水,平滑潔白。布衣染上了色,成了火紅的嫁妝。
那人走到他跟前,手里的同心結簪子捧到他鼻端。
春天的陽光有些針芒,照在他眼角亮晶晶的。
柳葉不知道為什落了一片,兩片。在絢爛的春光里飛舞飄落。
他再也沒睜開眼。
后來,據說那棵柳樹再沒抽過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