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不好,我要去告訴你媽媽!”
如果一個小孩對我這么說,我會覺得可愛;如果一個少年這么說,我會覺得他幼稚;但一個成年人這么說,我只會以為他在講冷笑話,誰想得到他會真的去找我媽告狀呢?
他是我中學同學,十幾年沒有音訊,有了班級微信群才聯系上。我們以前算得上朋友,印象中他是個熱情善良的人,所以我很高興地跟他打招呼,問他近況如何,家人都好嗎?他回復說個人私事勿談,他也不會過問我的私事。
我被當頭澆了一瓢涼水,但轉念一想,也許他遇上過不懂分寸的人,既然已不了解現在的我,干脆先擺明車馬讓我知進退,這也無可厚非。
只是不談私事,我們也沒有公事,于是我就擱下了。
他倒時常轉些視頻和文章過來,一開始我都打開看看,發現全是些養生和搞笑的,跟朋友圈里好多老人家的品味一樣,于是我就不看了。
有一天,他發了兩個字“唐磚”,沒有下文,不知何意,我也沒理。
過了兩天,他問:“看了嗎?”我才知那兩字是一本網絡小說。他說:“看吧!”
我百度后確定這書不在我現階段的閱讀興趣之內。
又過了幾天,他又問,我說確實沒興趣。結果他仍然堅持叫我看,說他自己很喜歡,并把書的電子版發了郵件給我。
我有些抵觸,給人薦書,從來都是告知書名,說說推薦的理由,至于看不看那是別人的自由,何必給個書名就硬推?
他再轉發視頻過來時,我忍不住說,你轉發時能不能說明一下轉的理由?我也好判斷要不要看。他怒了,認為我不知好歹。
過了些天,他在同學群里問,誰有隨筆、心得之類,他要向單位內刊投稿完成任務,自己沒興趣寫,打算借用。我一看就知道是沖我來的,心想隨他去,愛抄抄,反正眼不見為凈。
沒想到他居然發了一段文字給我,并附言:你看看,再改順一點。那段文字,是他“修改”過的我的文章。郭靖是怎么改九陽真經,他就是怎么改的,換換詞,把東寫成西。我忍著不爽說:我自己沒法改。
他倒是挺理解地說:被別人修改自己的文字是挺痛苦的。
他把這段文字發到同學群,說已經選用了我的。自然有同學客氣地說寫得好,他說對,我就是來幫她做宣傳。
我無語。你安靜地抄襲不行嗎?還抄出為我好這種境界來。
我已經難以將當初的朋友與現在這個人有機地結合起來了。當他再次就一件社會熱點事件教育我“不要被事物的表象迷惑”時,我無奈地問:你可以不跟我說話嗎?
他立刻表示沒有誰非要跟我說話。
第二天,他反悔了,說把話收回去。他的話語里透露著對我的失望和對當年友情的懷念,不知道我這些年經歷了什么,變成這樣。原來我們互相有同樣的觀感。
我不能接受他一次次的任性越界,卻也沒法對他放下身段的示好視而不見,只好嘗試用一次比一次強硬的態度讓他止步。
我在朋友圈發文章,他熱心地提出建議,讓我修改標題。
我對比了一下,說不改了,我喜歡自己的標題。
他拿出哄小孩子的語氣勸導著,相信我,改了好。
不了。
試一下看看?
我不回復。
他鍥而不舍:我文科比你棒多了,改吧。
我決定結束這無聊的對話,不客氣地說:有本事寫你自己的,我的地盤不必掛念。
他終于放棄了。
之后的每一次對話不是以我單方面沉默,就是以我告訴他不要試圖跨越我的界限為終結。
有一天,他在我的朋友圈評論:書山有路勤為徑,多讀小說。該評論與我發的內容毫無關聯。我心情平靜地在通訊錄找出他的名字,刪了。我忽然想明白了,曾經的同學情分已被支取完畢,我又何必再讓自己耿耿于懷。
他申請好友未果后,便去找我媽告狀了。你女兒拉黑了我,書山有路勤為徑,多讀小說這話有什么錯,不能說嗎?小肚雞腸。
你沒什么錯,只是我確實小肚雞腸容不下,就不為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