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給我的一切感官都是別致的。
印象中勾畫的西北大地植被稀疏,土地干涸,黃沙滿天。竟不知自己為何將這座城市誤會的這樣深。中午時分抵達西安北站,介乎于瀝淅與瓢潑之間的雨,打濕了一切透明的窗門。月臺上抬頭遠望,清晰可辨天邊一角的黑云重幕傾垂,似乎正是千萬人千百年尋找的黃河之水的天源。
接站的李叔叔是父親的戰友,人群中依稀望見了父親年輕時的模樣,便用熱情的雙手把這個陌生的青年拉上愛車。車子平緩的行駛在西安城中四方的街道上,車內聊著一切瑣碎,多是這個青年對古都的神往,以及對古舊街區沖動探訪的渴望。
82年來到后就不曾離開西安的李叔叔竟走錯了路,他鄉遇故知的孩子算是一個由頭。我興奮地望著漸漸老舊的街區和茂密的林蔭,細聽著李叔叔對西安的解讀。
車子停在一個羊肉泡饃店前,為本次西安之旅點下了冒號。李叔叔熱情洋溢地點了牛舌和牛尾,給點下的冒號無限加粗。
選定座位,對西安的誤解再次被現實澄清。西北人的豪放是一只干凈大碗加兩個七八分熟的白面餅子(即傳說中的饃)撂在食客面前。而西北人的細膩是要食客把兩個餅子自行“粉碎”——掰成一個個黃豆大小的顆粒,加上坐簽,再由廚子加工,釀成一碗唇齒留香的羊肉泡饃。
掰餅子,需要的是耐心。聞著其他桌上飄來的香味,恰如望梅止渴,恨不得長出八只手,快快掰扯完眼前的一切。內心的焦灼在李叔叔的注視下變成了一份還算有禮數的手忙腳亂。突然聞到指尖的清香,竟與山東和天津的生面的味道不同,算是給耐心的一縷回饋。
我猜當你掰下第一顆饃的時候,服務員已經驗明了你的身份,看出了你的端倪。廚子更是清楚你是不是本地人。只是這份認證無礙于西安人民的熱情好客,幾分鐘后的一份濃香四溢,打開了味蕾的新天地。
終于置身西安,朵頤中接近了心中的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