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咨詢貸款的事
路上，佳慧打聽東方這幾天的行程。東方說過兩天回家搞“雙搶”。佳慧一聽很興奮，只是聽說過“雙搶”，從來沒有參與過，急急忙忙地宣稱要跟著去支援“雙搶”建設。
東方輕蔑地說：“你搞雙搶？雙搶搞你還差不多。不許你去，我家不歡迎你。”
佳慧跟著肖曉去過東方的家，她想起到東方家受到的貴客待遇，得意起來了：“你家很歡迎我，你媽還表揚我一點都不嬌氣。你家的黑豹也喜歡我，你家的白貓也喜歡我。”
東方冷冷地說：“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你是我女朋友的妹妹，這次你算什么？哼。”
“我是——”佳慧一時語塞，頓了一頓，說：“反正我要去，你攔也沒用。”
東方說：“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之后，閉上眼睛，不再理睬佳慧。
除了佳慧，幾個人還沒完全醒酒，疲態畢現，一致同意今天散伙，下次再約。
回到宿舍，正是吃晚飯的時候。住單身宿舍的老師們放假后大都沒在學校住了，住隔壁的楊子曰和他的女朋友把飯桌擺在走廊上，桌上擺了兩瓶啤酒，正打算開吃。看到東方回來，子曰問：“東方，吃晚飯沒有？沒吃的話我們一起喝一杯。”東方說：“酒就不喝了，飯給我留一碗。”說罷開了宿舍門，簡單洗了把臉，搬一把凳子坐在桌邊，子曰還是給他斟了一杯啤酒。子曰的女朋友小芳說：“這是我親手做的谷鴨，用啤酒燉的，嘗嘗味道如何。”東方夾了一塊鴨肉，放到嘴里嚼了幾下，皺起了眉頭，一本正經地說：“你是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小芳有點失望地說：“你還是不說算了，免得傷我的自尊心。”東方搖了搖頭，又點一點頭，說：“味道太他媽的正點了。”子曰在旁邊哈哈大笑，小芳氣惱地說：“東方，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我都緊張死了。”
東方吃完，嘴一抹道聲謝，回房里沖了個澡，到校外邊的商店，用座機打了同學汪崇遠的傳呼機。沒過多久，汪崇遠就打回來了。東方問：“喂，汪行長，我是東方。今晚有空沒有，一起喝個茶？”汪崇遠在電話里說：“晚上要陪行長打乒乓球，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到行里的健身房里去找我。”東方說：“行，等會兒我過來咨詢你一點事。”通話完畢，給店老板付了錢，就信步投東而去。汪行長其實是汪股長，會計股的股長，東方故意給他升了一個級別。
全省正在進行撤區并鄉的行政區劃改革，鄉鎮干部都無心干活，城里的餐館、舞廳和KTV包房生意相當火爆，沿路都能聽到歌廳里傳出來的鬼哭狼嚎的男聲女聲。工商銀行位于丙公橋的東邊一點，出后門就是桃園市場。東方熟門熟路，徑直到了行里的健身房。銀行就是有錢，健身房設備齊全，地面鋪的是木地板，乒乓球桌是紅雙喜的，還開著空調。汪主任的行長是個中年女人，叫蘇蘭，著運動套裝，身材豐滿性感，結實的雙乳隨著步伐的移動上下跳蕩。東方見過蘇行長兩次，沖正在揮拍的蘇行長說：“蘇行長的技術是專業水準，有模有樣，汪主任的一看就是野路子；兩人不在一個檔次。”蘇行長笑了，說道：“朱老師的話有水分，但我愛聽。”東方的評點其實沒錯，不過，汪崇遠雖是野路子，動作不算規范，也不好看，但接球穩，扣球兇悍，真要使出全力，蘇行長贏面并不算大。
東方走到另一邊，舉兩下杠鈴，做幾次仰臥起坐，又把一根帶子綁在腹部，振蕩了一會兒。那邊已經收拍了，蘇行長用毛巾擦了汗，然后告辭走了。
東方說：“陪美女行長打球，爽死了吧？”
汪崇遠正色道：“為領導做好服務，是做下屬的應有的職責。領導爽了，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你如果具備我的這種心態，做個校長不是難事。”
“我是想學，可學不了，那學問太高深了。哪天有空了我專程來請教你，議題就是：如何讓領導爽。你先把課備好。今天我想咨詢一件事，像我這種不名一文的人，如何能把錢從你們的行里貸出來。”
“要么有房產，可以做抵押貸款；要么做政府扶持的項目，可以申請國家政策性的貸款。你什么也沒有，銀行憑什么給你貸款？再說，你個教家佬，又不搞生意，貸款做什么用？”汪崇遠問。
東方把煤礦轉讓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汪崇遠聽了，認為這事風險太大，要三思而后行。然后給他出主意道：“農村信用合作社的貸款手續相對簡單一些，隨意性比較大，你到時候隨便捏一個什么項目，申請貸款。他們有的放貸人員膽子蠻大，貸十萬的話，直接拿幾千萬把塊錢的回扣是常事。”
東方好奇地問：“狗日地他們的胃口這么大，就不怕別人告他們？”
汪崇遠告訴他：“貸款人提出貸款申請時，放貸的工作人員早就把貸款回扣的事暗示給貸款人了。你不想被潛規則，就休想拿到一分錢的貸款。甚至還有銀行工作人員與外人聯合騙貸的事，貸款時就根本沒打算還款，等幾年行里收不到錢時，就劃為呆賬，最后損失的是國家的錢。”
東方問：“那豈不是無法無天了？只要膽子大，心夠黑，就可以發大財。難道國家就拿這些人沒辦法了嗎？”
“辦法不是沒有，國外早已實行終身追責制度，我們的有制度，缺乏執行力，至少現在還不規范。”
今晚的咨詢，讓東方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打開了一些思路，也不算白跑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