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公元1226年科舉會試,一個廣東人原本被定取狀元,可惜其治學《春秋》的觀點不被皇帝認可,結(jié)果被改為了第三名:探花。
據(jù)說,這是宋朝時嶺南探花第一人,此人叫做李昴英。
一、南人無黨,中外頗畏憚之。
李昴英(1200—1257)又名李公昴,字俊明,號文溪,廣東番禺人。 楊慎在《詞品》中說:李公昴,名昴英。清人李調(diào)元在《雨村詞話》說自己看到的《文溪詞》云:(李昴英)名公昂,字俊明.....
李昴英受業(yè)崔與之門下,主修《春秋》。著有《文溪集》、《文溪詞》等多卷。
其父李天棐,任宋朝的奉直大夫,后來特授循州路通判,皇帝賜他紫金魚袋,贈龍圖閣待制(官職),太子太師。
李昴英生有五個兒子,分別是壽道、守道、性道、由道、志道。
南宋理宗寶慶二年(1226)高中探花,后李昴英任福建汀州推官。宋理宗端平三年(1236)后,曾任太學博士,直秘閣知贛州等職。
宋理宗淳祐元年(1241),李昴英被丞相杜范薦任為吏部郎官。第二年(1242),任太宗正卿兼國史館編修,后又升任為龍圖閣待制,吏部侍郎,封以番禺開國男爵位。
李昴英在任時敢于指斥奸臣, 其為人剛直,不避權(quán)貴。在“三賢暴卒”事件后,李昴英多次上疏宋理宗,罷黜史嵩之 ,宋理宗評曰:“李昴英,南人無黨,中外頗畏憚之。”
李昴英還多次彈劾權(quán)臣賈似道、丁大全等人,后因諫過激,罷官而歸。寶佑五年(1257),李昴英在廣州病逝。
二、李昴英《摸魚兒》虎頭蛇尾
李昴英詞作傳世二十首左右,其代表作有《摸魚兒·送王子文知太平州》與《蘭陵王·燕穿幕》頗引人注目。不過這首詞清人李調(diào)元的眼里,有虎頭蛇尾之嫌。
予家藏文溪詞又云:名公昂,字俊明,鄱陽人。因摸魚兒詞送太平州太守王子文詞得名。叔亦止選此一詞,稱為“詞家射雕手”。今按其詞有“長生壽母,更穩(wěn)步安輿,三槐堂上,好看彩衣舞”句,乃獻壽俗套諛詞,不知當日何以得名。《雨村詞話》
這首詞是李昴英送主戰(zhàn)派官員王埜赴任太平州時的作品,這首詞剛?cè)峤Y(jié)合,頗有辛派詞人的氣勢磅礴之風,但是結(jié)尾三句卻用了祝壽的俗套之語:
怪朝來、片紅初瘦,半分春事風雨。丹山碧水含離恨,有腳陽春難駐。芳草渡。似叫住東君,滿樹黃鸝語。無端杜宇。報采石磯頭,驚濤屋大,寒色要春護。
陽關唱,畫鹢徘徊東渚。相逢知又何處。摩挲老劍雄心在,對酒細評今古。君此去。幾萬里東南,只手擎天柱。長生壽母。更穩(wěn)步安輿,三槐堂上,好看彩衣舞。
前三句用逆筆寫春事,莫怪片紅飛落,只因風雨中春天的流逝。 山水含情,黃鸝啼樹,杜宇催歸,在上闋,作者把惜春與離恨用情景交融的方式表達出來。
王埜赴任的太平州是今天的安徽當涂,處于宋元交界之處。金國滅亡以后,南宋直面元兵的威脅。王埜[yě]此行奔赴兵家必爭之地 ,當時又臨近前線 ,因此李昴英對其大加鼓勵。
下闋有詞云:君此去 。幾萬里東南,只手擎天柱。”這是李昴英對王埜的期望。當時南宋除了北邊的威脅外,西面四川云南屢次遭到元兵侵襲,只有東南之地尚屬安穩(wěn),拱衛(wèi)東南,就是保護整個南宋。
可惜的是,這首詞結(jié)尾之處,卻加入了俗套的祝壽詞,與前面不太協(xié)調(diào),因此受到李調(diào)元批評:長生壽母。更穩(wěn)步安輿,三槐堂上,好看彩衣舞。
這一點,老街倒是覺得可以從兩面看。不妨認為是作者對于王埜的另一種期望,就是凱旋歸來,高堂健在,還有機會學一學老萊子盡孝。所謂家國兩全。
王埜此行功績?nèi)绾尾坏枚瑩?jù)歷史記載,他在淳祐期間,遷沿江制置使、江東安撫使,曾經(jīng)增創(chuàng)水艦,創(chuàng)游擊軍,對鞏固江防頗有建樹。下面錄入一首他的《西河 》,我們也可以了解一下這位英雄人物的志向:
天下事。問天怎忍如此。陵圖誰把獻君王,結(jié)愁未已。少豪氣概總成塵,空馀白骨黃葦。千古恨,吾老矣。東游曾吊淮水。繡春臺上一回登,一回搵淚。
醉歸撫劍倚西風,江濤猶壯人意。只今袖手野色里。望長淮、猶二千里。縱有英心誰寄。近新來、又報胡塵起。絕域張騫歸來未。(王埜《西河 》)
三、李昴英《蘭陵王》前人所未經(jīng)道處
李昴英傳世作品種,最為楊慎所稱道的是這首《蘭陵王》:
燕穿幕。春在深深院落。單衣試,龍沫旋薰,又怕東風曉寒薄。別來情緒惡。瘦得腰圍柳弱。清明近。正似海棠,怯雨芳蹤任飄泊。釵留去年約。恨易老嬌鶯,多誤靈鵲。
碧云杳渺天涯各。望不斷芳草,更迷香絮,回文強寫字屢錯。淚欲注還閣。孤酌。住春腳,便彩局誰忺,寶軫慵學。階除拾取飛花嚼。是多少春恨,等閑吞卻。闌干猛拍,嘆命薄,悔舊諾。
這是一首閨怨詞,是詞中最常見的題材。
上闋的海棠、嬌鶯、靈鵲,都用了擬人手法。在寫景中,表達了思念之意。
楊慎最為贊賞的是:“階除拾取飛花嚼,是多少春恨,等閑吞卻”句,認為是“前人所未經(jīng)道”處。
嚼飛花是寫實,吞春恨是寫虛,把飛花比作春恨,是虛實之間的交融,極妙。
忺xian,高興適意。 軫 zhěn ,古琴下有七軫用來松緊琴弦,代指琴弦。表示情人遙隔,深閨獨處,無心娛樂。結(jié)尾三句太露,闌干猛拍寫男子尚可,寫女子略失端莊。
結(jié)束語
李昴英在南宋寶祐五年(1257)去世,這也是蒙古憲宗七年。元憲宗就是元太祖成吉思汗之孫、拖雷長子蒙哥。兩年后的1259年,蒙哥攻打四川釣魚城時戰(zhàn)死,可知李昴英晚年時,南宋正處于風雨飄搖之中。
結(jié)束時,依照慣例填一首《摸魚兒·釣魚城》為今天作業(yè):
繞三江,寒城孤釣,戍樓幾度風雨。金戈鐵馬征塵盡,湮沒英雄歸處。春不駐,觀浩瀚,長波落日成今古。蒼鷗老樹。悵臨水登山,摩崖記恨,半壁擎天柱。
思凝佇,畫角連營旗鼓,灰飛煙滅檣櫓。汗青留取丹心照,白骨無名誰譜。收拾取,中流意,長纓萬里猶如許。聲聲杜宇。探石蘚幽墻,芳林曲徑,故國漫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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