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本以為.....哪道第二章內(nèi)容也忒多了,前后呼應(yīng)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所謂褒貶,一字之褒、一字之貶,這吃人的機器,皆是我們口中的經(jīng)典,《左傳》、《公羊傳》和《轂(gu)梁傳》。而左右皇帝的皆是這經(jīng)典背后的一字之差的“摳”字偏讀,說不上真正誰的錯,古人也好今人也罷都不過是歷史進程中的一枚棋子,都做了社會前進的犧牲品,要追求其責(zé)任,就歸咎于形勢吧。
昨天看《軍師聯(lián)盟》,甄宓終究還是被賜毒酒含恨而終,卻無法把這恨怨恨給誰,曹丕做不到我們也做不到,這也是形勢所迫了,劇中已皆無惡人
正文(一)
上一篇舉的例子,充分說明了儒家典籍在國家大政上發(fā)揮綱領(lǐng)性的指導(dǎo)作用,這儒家核心就是政治,影響內(nèi)政外政,掌握生殺大權(quán)。
讓我們先大概梳理下,所謂“《春秋》三傳”也叫“一經(jīng)三傳”,這一經(jīng)便是《春秋經(jīng)》,三傳為《左傳》《公羊傳》《轂梁傳》
這其中的關(guān)系,舉例《春秋》相當(dāng)于語文課本,《左傳》是輔助教材,上學(xué)我們都應(yīng)該買過的。而《左傳》又是公羊和轂梁的語文課本。這里不再詳述各個課本由誰編著。讓我們先在了解以下大概這些輔助教材的意義
漢武帝、董仲舒研究《公羊傳》。漢宣帝、瑕丘江公研究《轂梁傳》。兩個派別有我沒你有你沒我的關(guān)系
而“微言大義”中的微言,就是說公羊也好轂梁也罷,他們都能從各自輔助教材中摳字眼,形成學(xué)術(shù),而學(xué)術(shù)地位又是官學(xué)地位,是能左右皇帝的。轂梁派的瑕丘江公口才不如公羊派的董仲舒,結(jié)果再辯論會上輸了,漢武帝便尊崇公羊?qū)W,治理國家總的有個國家法典說法吧,處理問題總不能叫我老大一拍腦門就決定的,所以搞個辯論賽,誰贏了聽誰的,以后處理問題按這個學(xué)說來。
漢武帝安排太子學(xué)習(xí)《公羊傳》
漢武帝兒子——衛(wèi)太子 ? ?衛(wèi)太子孫子——漢宣帝
這便埋下了禍根,都知道老子讓干什么兒子偏不干什么,這太子偏偏不喜歡爹給自己安排學(xué)什么,悄悄跟著老師瑕丘江公學(xué)《轂梁傳》。
好景不長,“巫蠱之禍”后,太子上有老下有小的都被殺,自己逃跑了,就是后來衛(wèi)太子,要說這人不能點背到家吧,他的孫子被人偷偷救了下來,最后還做了皇帝--漢宣帝
上一篇便講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漢宣帝一來打壓公羊?qū)W自是意料之中,轂梁學(xué)派抬頭了:-D
(二)據(jù)典定罪
儒家呢講以德治國,仁義高于一切國家利益
法家呢講依法治國,國家利益高于一切仁義
舉例:貞觀十一年,有位官員把唐太宗文章匯編成集,唐太宗不愿意道:別這樣我講的話不重要,如果有些有益的史官自然會記錄的,如果有些亂七八文章再漂亮,傳下去不法之徒容易扭曲曲解當(dāng)中道理,當(dāng)皇帝靠的什么,德行,區(qū)區(qū)文章算什么呢
這做學(xué)問的,必然老有人問你刁鉆問題看你怎么嘚瑟,問董仲舒的內(nèi)容
甲是乙的養(yǎng)父,乙殺人了,告訴養(yǎng)父,甲把乙藏起來了,那么我們該怎么定罪?
放到現(xiàn)在,我們當(dāng)然可以說甲窩藏兇手,這么簡單,可過去不同
董仲舒先根據(jù)《詩經(jīng)》證明這倆人確實是父子關(guān)系,哪怕是養(yǎng)父,在根據(jù)《春秋》中的句子說
“父為子隱,子為父隱”,最后皇帝下詔書總結(jié):那就沒甲什么事兒了!沒事兒了!沒....
孟子做學(xué)問呢 ?也被問了這樣的問題
舜是天子,皋陶當(dāng)法官,舜的爹犯了罪,該怎么辦?
孟子回答就有意思了,如果做到既仁義又合法?他道“舜先由皋陶秉公執(zhí)法,接著他劫獄,背著他爹,從此放棄天子的地位,高高興興和爹在海邊過著流竄生活”
(三)原心定罪
這里就有意思了,因為《春秋》中有前后矛盾的地方,如果以《春秋》來判案子,我看董仲舒你怎么辦?
董仲舒說:莫慌!我有一段至理名言
“《春秋》斷案的原則,一定要根據(jù)事實推究出犯罪嫌疑人作案心里動機。對那些動機邪惡的家伙,哪怕犯罪未遂,也得好好治他的罪:對首惡分子加量刑;對那些出于善意犯下罪行的人,量刑一定從輕”
這就是原心定罪,
而董仲舒又舉得四個例子,《春秋經(jīng)》里短短幾個字,就如同曹操說“雞肋雞肋” ,《公羊傳》過分解讀摳字,就如同楊修解讀曹操說的雞肋,但是到底是不是過分解讀,我們確實無從考證了
(四)案子
上面說了原心定罪,來看看案子吧
時間:漢哀帝時期
案件涉及人物:申咸、薛宣、薛明、薛修、楊明
關(guān)系:薛宣兩個弟弟(薛明、薛修) 薛宣兒子薛況
過程:薛宣是做丞相的,薛家后母跟著弟弟薛修,薛宣接走后母,薛修不干。后母死了,規(guī)矩是兒子辭官守孝。
薛宣:弟弟,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服喪三年沒幾個人能做到
薛修:哥哥這是屁話!我就做給你看
倆人的梁子就這么結(jié)下了。這申咸天天議論薛宣,薛況覺得這人毛病,不知道老BB自己爹干啥,就暗中指示楊明給申咸毀容。誰知道申咸要官升了,再不動手被加官后跟不好動手了,催著楊明快行動
楊明就在宮門外,砍了申咸鼻子,身上八處創(chuàng)傷。按理說這個故意傷害罪是要判了,恰恰這個不是重點,重點在于別得罪
你在黑社會門口這么亂來,讓皇帝老大情何以堪,打狗不會看主人么?冒犯皇上大大不敬
律師說根據(jù)《春秋》,應(yīng)該判薛況,楊明----棄市
這個棄市該怎么理解呢?棄就是大家一起放棄這個罪犯,別指望他們能改過自新,大家誰也不帶他們玩,一起厭棄他們。市就是大庭廣眾之下,游街。砍頭是肯定的,但不能簡簡單單就砍了,罰的輕。
薛家一看,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得救薛況!!怎么救呢?這個時候想到了董仲舒說的原心定罪,就是動機出發(fā)從心出發(fā) = =
我們薛家薛況為什么這么做,還不是申咸老誹謗薛宣,前面說過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誹謗也是有仇,為親情所致,情有可原啊,再說這皇帝老大門前的所謂大不敬,故意傷人就是出于私人恩怨,和老百姓斗毆沒區(qū)別,談不上大不敬,孔子不是說了遇到仇人身邊沒刀看見仇人徒手也得上嘛。再說了“圣王不以怒增刑”,皇帝老大不能因為自己喜怒哀樂就隨隨便加罪啊,就按法律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棄市是不是罰的重了???
最后總結(jié),根據(jù)薛況還有爵位,就相抵薛況減刑一等,發(fā)敦煌。薛宣免職回家了.....
那去敦煌干嘛呢?修長城.....
好了,看了這么多,有沒有想到什么,要是董仲舒死了呢?“誰來原心” “如何原心”
全國有幾個董仲舒?有幾個秉公執(zhí)法呢?董仲舒原心定罪吧還搬出《春秋》來依據(jù)這個話那個話,慢慢的法官判案《春秋》直接不用了,還得摳字眼講例子,再去原心太TM費勁了,反正原心定罪,我法官想怎么判就怎么判,想怎么解釋就怎么解釋了
來來來,讓我們當(dāng)當(dāng)董仲舒,你肯定也成為過董仲舒的
有人發(fā)帖論:中國人不是龍的傳人
你看回帖,沒人搬出論證,沒有人在意樓主說的證據(jù)是否確鑿,一看題目就這樣回話
“樓主漢奸”“拿了日本人的錢了吧”“你這個XXX”“嘩眾取寵,想出名想瘋了吧”“拖出去閹了!”
如果法官都這么判案,那可真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最后的原心也變成了誅心之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