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紅粉街是一條商業(yè)街。
紅粉街是一條花鳥街。
確切地說紅粉街是一個農(nóng)貿(mào)市場,里面主要是經(jīng)營蔬菜銷售、花鳥買賣。之所以叫紅粉街是因為這里沿街遍布著大大小小數(shù)十家各色各樣的發(fā)廊,街道兩邊小姐依門而立,不斷招攬著過往的行人,構(gòu)成了這條街上一道獨特的風景。
紅粉街算不上十分繁華,但是這里人多、雜、亂,一天到晚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有買菜的城市居民、有各色商戶、有從中穿行路過的行人,當然也有很多游手好閑、沾花惹草的主兒。
走進紅粉街,各個發(fā)廊的門口幾乎都或座或站著一個或幾個濃艷逼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發(fā)廊小姐。不知是出于職業(yè)習慣還是這些小姐具有天生的識人本領(lǐng),只要行人從這條街上走過,她們很快就能辨別出誰是他們的潛在客戶,誰是匆匆而過的路人。
這里的小姐大都很年輕,從16歲到30歲不等,當然以20多歲的居多。這里每個發(fā)廊背后都有一個老板,老板大多是溫州人,間或也有四川、湖南的,據(jù)說他們大多和當?shù)氐墓ど讨伟膊块T都很熟,每月定期上繳保護費,就是偶爾出點事,只要老板出面,交點錢就可以把店里的小姐領(lǐng)回來,至于那些到這里找樂子不幸被抓的客人,這只好乖乖地接受公安或派出所的重罰了。
林是一家公司的經(jīng)理助理,一天晚上9:00多鐘,和朋友海喝完了酒,覺得回家太早,就來紅粉街洗頭。看到海和店里的小姐打情罵俏,開始他還覺得有點難為情,后來,見小姐一個個都無所謂的樣子,也跟著插科打諢起來。第一次見這陣勢,林覺得很好奇,也很刺激。
洗完頭,小姐問海:“大哥,按摩嗎?”
“按什么按?來點實惠的。”海絲毫也沒有顧忌的意思,他轉(zhuǎn)身對也快洗完頭的林,神秘地說“哥們,這里的小姐很溫柔的,這幾天我們也累壞了,要不要放松一下,來個特服呀?”
“特服?什么特服?”林一臉茫然地問。
“老外了不是,看你還是個經(jīng)理助理,特服都不知道!”海不屑一顧地說。
“特服就是你想叫我們怎樣服務(wù)我們就怎樣服務(wù)。”給林洗發(fā)的小姐見林榆木圪塔一樣,順口也插了一句,“保你滿意就是了。”說著,那小姐的腰肢就有意無意地往林的身上碰,臉上還帶著無限的嬌媚。
“不――-不,我不行。。。。。。不行。”林忽然明白了海和小姐暗指的特服含義,一臉窘迫地說。
“看把你嚇得,現(xiàn)在的男人哪個不吃腥,你就別假正經(jīng)了,讓小姐敲敲背,到里間談?wù)勑模胱鳇c什么就做點什么,回家沖個澡,脫衣睡覺,很舒服的。”海起勁地攛掇林,想讓他和自己一起去里間接受小姐的“特服”。
“這位大哥說得對。”給林洗頭的小姐也捎帶著幫腔,“哥,去吧,我都一天沒開張了,就算幫幫妹妹好嗎?”
“是呀,你看小妹多靚,多溫柔,給你服務(wù)一次保你終生難忘。”見林仍不動心,給海洗頭的那個小姐也加入了說服的行列。
。。。。。。
不管海和小姐如何勸說,林就是沒有勇氣邁出第一步,盡管他心里也癢癢的。
“要不你和小妹妹先聊聊,我去去就來。”海看林確實沒有進去的意思,從座位上站起來,和林交代了一句,“走,媚媚,我們?nèi)ィ屗麄冊谶@里聊吧。”說完就攬著給他洗發(fā)的那個叫媚媚的小姐進了發(fā)廊里面的套間。
“大哥是初次來紅粉街吧?”洗完了頭,那個給林洗頭的小姐問道。
“是的,和朋友進來時我就發(fā)現(xiàn)這里和正規(guī)的理發(fā)店不同,正規(guī)的理發(fā)店都是門上的玻璃都是向外透亮的。可是這條街的發(fā)廊玻璃都是毛玻璃,并且還都用粉紅的裝飾紙糊著。”林透過面前的梳妝鏡,一邊回答著小姐的問話,一邊仔細地打量著給自己洗發(fā)的這個小姐。
小姐身高大概有165cm,身材高挑,婷婷玉立,一襲長發(fā)披在肩上,透過發(fā)廊里曖昧霓虹的燈光,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那是為了營造一種溫馨浪漫的氣氛。”小姐甜笑著說,“昏暗朦朧的燈光、粉紅浪漫的色調(diào)裝飾,可以激起你們這些男人的情緒呀,我的傻哥哥。”
“哦。”林猛然恍然大悟似的。“TMD,原來是這樣呀!”林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海還沒有出來,反正閑著也沒有事做,林就和小姐輕輕地漫談起來。從聊天中,林了解到給他洗發(fā)的這個小姐叫君君,重慶人,今年21歲,高中畢業(yè)沒有考上大學,因為不愿意看父母的白眼和憋在家里悶的難受,去年和剛才給海洗發(fā)的那個叫媚媚的小姐一起來到了這座城市。雖然也曾經(jīng)找了幾個工作,但都因為工資太低、活太苦而沒有干下去。后來她們遇到了現(xiàn)在紅粉街開發(fā)廊的這個老板娘,說好沒有保底工資,管吃管住,洗一個頭提成3元,每天洗的頭越多提的也就越多,如果愿意滿足客戶的其他要求,掙得還多。
君君告訴他,這里的老板和老板娘對她們很好,生活上照顧的很周到,用君君的話說就是像親姐妹一樣。
“你在這里光給客人洗頭?”
“開始的時候是,但是每天掙錢很少。”君君回答說,“老板也不滿意,叫我學乖巧一點。”
“那現(xiàn)在呢?”
“呵呵,大哥你不會是來紅粉街找處女的吧?”
“不不。。。。你別介意,我隨便問問。”
“看你也是個斯文人,給你說說也無妨。”君君忽然嘆了一口氣,“但是有點本事,誰會干這丟人現(xiàn)眼的事呀,也是沒法子。我一沒有學歷,二沒有技術(shù),這年頭找個正經(jīng)工作很難,工資也低的可憐。既然干了這一行,想守身如玉都難。來這里的客人有幾個是真為洗頭的,說白了都是來找小姐取樂的。看著別的小姐大把大把地掙錢,把客戶都拉走了,也只好放下尊嚴自甘墮落了。”
“哦,”林若有所思地說,“那你父母知道你做這些嗎?”
“我那敢說呀,要是說了,他們還不把我打死。”
“你想繼續(xù)做下去嗎?”
“看情況吧,要是能掙到錢,就回老家,找個好人家嫁了,自己開個店鋪,好好過日子,我不求過得多好,只要老公疼我愛我,只要能養(yǎng)家糊口就行了。”
“你對生活的要求不高。”
“我們這種人,還能怎樣,就這樣混吧,混到什么點上就說什么點吧。”
林覺得君君很可憐,同時也為她的自暴自棄而傷心。他不明白現(xiàn)在的人為什么都這么實際。
“但愿你的生活會好起來。”
“聽天由命吧,不過,我會努力的。”
林正想找個理由再勸勸君君,里間門簾一響,海和那個一同進去的女孩出來了。“嗬!談的挺投機呀,林,你不會愛上君君妹妹了吧。”
“哪里的事,我們在聊天等你呢!”林看著海不停地用手擦去臉上的汗水,可以想想海在里面是多么地瘋狂了一把,“海,你很投入嘛,看你滿頭大汗的樣子。”
“他呀,每次都猴急似的。”媚媚回頭看了海一眼,笑笑說,“你說是不是呀,一進屋就粘在人家身上,本事又不濟,小孩撒尿似的,人家興致還沒上來,他就完事了,呵呵。。。。。。”
“瞎說,那次你不神魂顛倒的。”
“那是給你留點男人的自尊。呵呵。。。。。”
聽著媚媚和海一來一往的調(diào)笑,林意識到海是這里的常客,“海,你是經(jīng)常來看媚媚吧。”
“她呀,老情人了”
“去你的,誰是你情人呀。你養(yǎng)的起我嗎?”媚媚取笑海說,“你呀,也就不過常來打點野食罷了。”
“哈哈,別當真,媚媚妹妹,逗你玩呢。”
“就知道你沒良心!呵呵。。。。。。”
海和媚媚不停地開著玩笑,林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說,“10:30了,我們回去罷。”
海還想再玩一會,看到林直給他使眼色,只好說,“兩位妹妹,我們走了。”
“哥哥走好呀,有空帶帥哥來看妹妹呀!呵呵。。。。。。”媚媚也沒挽留,順水推舟地說,“妹妹會想你的。”
“小妮子,嘴真甜。”
“不甜你會把妹妹忘了呀。”
在走出發(fā)廊的一瞬間,林發(fā)現(xiàn)君君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幽怨的眼睛望著他,那眼神里有喜歡,也有期待,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君君,再見,謝謝你!”借著說話的當口和朦朧燈光的掩飾,林和君君伸出的手握在了一起,他順手把100元鈔票放在了君君的手里。
君君沒有多表示,用她柔嫩的小手使勁掐了他一下,甜甜的笑意寫在臉上,“有空你就來這里洗頭吧,我給你免費。”
走出發(fā)廊,從紅粉街出來,海眉飛色舞地和他講述著和媚媚的瘋狂,林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在想,自己為什么會給君君100元錢。
憐憫?
不是。
喜歡?
說不上。
他覺得君君不該過這種生活,那么這100元錢,又說明了什么呢?林自己也說不清楚。
★2★
林的妻子是他大學的同學,叫靈,長得雖非如花似玉,卻也頗有氣質(zhì)。有一次,海到林家里玩,看到靈第一眼就說靈的氣質(zhì)逼人。靈在一所托兒所做教師,也許是白天在托兒所里被孩子們吵得煩了,回到家里和林總是很少有話說,可是海只要見到靈總有說不完的話題。也許是兩人性格有點相投吧。林其實也搞不清楚,同樣是人,為什么就有的能談的來,有的卻總也說不到一塊去?
林在公司里工作很忙,有時免不了有些應(yīng)酬,靈對這一點似乎有點不滿,只要晚上林回家稍晚一點,林總免不了要接受一番盤問。林覺得妻子不理解自己,實際上他也懶得解釋,日子久了,二人心里都像有了一層隔膜似的,可是兩人卻誰也不愿意戳破;所以,兩人也就這么不冷不熱地僵持著。
這天,林的公司里來了一個大的客戶,經(jīng)理讓林作陪參加了晚上的宴會。席間,在經(jīng)理的一再暗示下,林陪著客戶多喝了幾杯,暈暈糊糊地回到家里,見靈正座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臉上明顯地掛著十分的不滿。
林知道靈會例常盤問,還沒等靈發(fā)話,下意識里,他就主動踉踉蹌蹌地走到靈的跟前坦白說:“今天公司里有一個重要客戶,多喝了兩杯酒,你別見怪。”
“我哪敢呀,你是大助理,你愛喝就喝唄。”靈一點也不給林好氣。
“我也是沒辦法,都是為了工作嘛。”
“就你能,公司離了你還不轉(zhuǎn)了?”靈越說越氣,“看你醉醺醺的樣子,簡直像個醉鬼,以后喝醉了就別進家門。我眼不見心也不煩。”
“你怎么這么說話,”林也被激怒了,“你以為,我愿意喝,我不也是為了這個家。”
“是,你是為了這個家,你什么時候把這個家當成你的家了,這里就像你租的一個旅館,你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
“簡直不可理喻!”
“誰不可理喻?你說誰不可理喻?”靈忽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指著林的鼻子說,“我不可理喻當年是誰死皮賴臉的追我,你說,到底是誰不可理喻?”
樹怕揭皮,人怕揭短。見靈扭曲變形的臉越來越難看,林覺得再爭下去也徒勞無益,他憤怒地說了一句“嫌我煩,我走,你自己在家享清凈吧。”說完一甩手就走出了家門。
打心里說,靈是愛林的,林當然也愛靈。她們自己也不知道兩個戀愛時卿卿我我的情人,現(xiàn)在為什么會變成目前這個樣子。走在大街上,林想起了大學時靈的體貼和溫柔,他是多么希望他們能再回到從前的樣子呀。―――可是,麻煩就在兩人都不知道如何妥善地消弭他們之間的糾紛和誤解。
錢鐘書說:婚姻就像一座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里面的人想出來。林自覺他和靈還沒有到這一步,但是,當前兩個人的矛盾確實把他們弄得焦頭爛額。
林想去辦公室,不知怎地他忽然想到了紅粉街,想到了紅粉街發(fā)廊里的君君,他覺得如果靈有君君一半那樣理解體貼一下自己,自己就很滿足了,可是靈沒有,這更使林覺得君君是個可以一訴苦衷的人,自從上次和海一起離開紅粉街,已經(jīng)有一個月沒去紅粉街了,君君還在嗎?這會林心里只想找一個人說說話。
“去看看吧,君君不在就回來,反正現(xiàn)在也沒處去。”想到這里,林從街上截了一輛出租車,就向紅粉街駛?cè)ァ?/b>
夜晚的紅粉街,閃爍著朦朧的曖昧和誘惑。走出出租車,林發(fā)現(xiàn)幾乎每個發(fā)廊都伸長了脖子似的在招攬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每走過一家發(fā)廊的門口,里面的小姐都會喋聲喋氣的招呼他,“哥哥,來洗個頭吧。”有的還做著各種搔首弄姿動作,極力想把林攬入她們的發(fā)廊。
林沒有理會她們,他徑直來到媚媚和君君所在的發(fā)廊。一進門,君君和媚媚都在,也許是沒有生意的緣故,媚媚慵懶地斜躺在沙發(fā)上獨自聽著程琳的《酒干倘賣無》,君君則對著鏡子在梳理著她那一襲漂亮的秀發(fā)。
“吆,這不是和海一起來洗頭的帥哥嗎?好久不見,是那陣風把你給吹來了。”媚媚忽然發(fā)現(xiàn)了林,熱情的叫了一聲,“是想我君君妹妹了吧?”
“不不。。。我順便路過,來看。。。看。。。”被媚媚這么一咋呼,林覺得酒勁陡然醒了一半,語無倫次地說道。
“還嘴硬,來都來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們君君妹妹忘了呢?”
這時,君君也扭頭發(fā)現(xiàn)了他,羞澀地對他笑了笑,轉(zhuǎn)身對媚媚道:“就你嘴厲害,你就不會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
“吆,這還沒怎么地哪,就知道護了。”媚媚一邊搶白君君,一邊笑著說,“好好,我不說了,留給你門自己說吧。”說完,又打開錄音機,聽她的歌去了。
“座吧。”君君向林示意道,“今天怎么有空來我這里座座。”
“我。。。我是路過。”林緊張地說,“順便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得!”
“你。。。你很特別。”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胡亂應(yīng)答著,“你很特別,真的,你別介意,我。。。我就是這么認為的。”
君君低著頭,只是笑。林覺得君君笑起來模樣很好看,很可愛,也很可親。
“我給你洗個頭吧。”見林一直都很窘迫,君君想打破這種局面,想把氣氛弄得活躍一點。憑女人的直覺,君君覺得林今晚一定有什么心事。
“好吧。”林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坐在了椅子上。
君君用噴水瓶在林的頭上噴了一遍,倒上洗發(fā)液,輕輕地揉搓著。林不語,她也不說話。
林覺得君君給他洗的很投入,順著君君的手掌和柔指的按摩,林感到很舒服,仿佛君君不是在按摩他的頭,而是在按摩他受傷的心靈。
按完頭部,君君把折疊椅拉開,說道:“我給你按摩一下臉部吧。”
“隨你吧。”林下意識地說,“反正我今夜也沒什么事。”
君君開始給林按面部,她先用手指輕輕地在林的臉部梳籠了一下,像是在尋找某些穴位。然后就從林的太陽穴開始按起,手法雖然沒有專業(yè)按摩師的嫻熟,但是可以感覺得到君君手下的柔情。君君一邊給林按摩,一邊輕語慢柔地和他說著話。
“君君,如果我今晚不回去,你會接納我嗎?”林睜開眼睛,轉(zhuǎn)向君君忽然問了一句。
“你一定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吧?”君君說,“我當然愿意陪你,看得出你不是壞人。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回到你妻子的身邊,也許她現(xiàn)在正在家里等你。”
“你不喜歡我?”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走上這條路。一旦踏上這條路,心就收不回來了。”
“謝謝你,君君。真的很感謝你!”林無奈的說,“可是我今晚很想放松一下。你不知道最近我有多煩。”
“人總會有煩惱的。不過過一陣就好了。“
“我想留下來。”
“好吧。”君君輕輕地答應(yīng)了林的請求。
這一晚,君君陪著林聊了許多,從君君那里,林也獲得了很大的心理滿足。君君的溫柔和順從,讓林的心里獲得了許久不曾有過的愜意和快感。他覺得君君是理解他的。黎明起來的時候,他看著君君睡夢中嘴角上露出的甜美笑容,甚至覺得自己愛上了這個可愛的女孩。他不想褻瀆君君的美意,從衣袋的錢夾里取出500元,放在了君君的枕頭下面。他想,君君也不容易,要是有辦法,君君也許不會走這條路。但愿君君將來過得會更好。
★3★
林和君君有了那次一夜情緣之后,覺得自己開始變得墮落了,盡管除了妻子靈之外,君君曾是他擁有過的唯唯一一個女孩。
林是矛盾的。他知道妻子愛他,他也愛妻子,但是他更希望妻子能像君君,其實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在家里,靈還是和他不停地吵。但是對他出走的那一夜,不知怎地,靈卻從沒有提過一句,這按照靈的性格來說,是很不正常的。林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妻子不關(guān)心自己的行蹤了,她不愛我了嗎?”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里。
“紅粉街,欲望之街。”老實說,他喜歡君君,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娶君君做老婆。林想和妻子好好談?wù)劊墒撬植辉敢庀蚱拮诱J錯,當然他也難于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他在等待著妻子給他一個表白的機會。
情人節(jié)那天,林像別的男人一樣,他早早就買好了玫瑰花和蛋糕,他想給妻子一個驚喜,讓妻子真切地感受到他是愛她的。
回到家里,一進門,林就感到家里的氣氛和往日不同―――客廳里,各種五顏六色的彩飾,朦朧橘紅的燈光,彌漫著浪漫而冷艷的色調(diào)。
“你回來了。”靈說,“我等你好久了,希望我們好好珍惜今晚的美好時光。我們今晚不吵好嗎?”
靈好象有什么重大決定似的,話語也顯得比往日客氣、溫柔。
“靈――――,你?”
“我想我們也許真的不合適。”靈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甚至連獻花的機會也不給他,“我想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彼此想想我們的婚姻到底能否禁得起時間的檢驗。”
林忽然覺得很吃驚,腦子里一片空白。他真的不知道靈會用這種方法對他。“你決定了嗎?”好久林問靈到。
“是的,我知道你討厭我得嘮叨。你想逃避,我心里也不舒服,我知道你認為我是和你過不去,其實我也是為了這個家要像個家才這樣的呀,我真的不想讓這個家變成你的旅館。”
“靈,你能這樣,我理解。”林說,“也許我們都有需要檢討的地方。”
“所以,我選擇大家分開反思。”
“我尊重你的選擇。”林說,“這樣可能對我們以后都有幫助。”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靈開始有點生氣了,“離開我你可以去紅粉街會佳人了?當然你求之不得!”
“說什么呢你?”
“我說什么你心里清楚。”靈越說越氣,“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晚你一夜未歸,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去了那里?我不會做你的攔路石的。與其維護一個不道德的婚姻,還不如讓她死亡。”
林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難道靈聽說了什么?還是海告訴了靈他曾經(jīng)到紅粉街洗頭的事?要不就是那晚和君君相會讓靈知道了?”林百思不得其解。
他撥通了海的手機,問海是否和靈說起過紅粉街洗頭的事,海說也記不清了。海說好象前幾天見著靈了,至于說了些什么,由于當時喝了點酒,腦子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也記不起來了,好象靈曾經(jīng)給他提起過紅粉街的事兒。
林知道麻煩來了,因為他知道靈最不能原諒的就是對愛情的不忠,海這個烏鴉大嘴巴,他一定向靈泄露了什么,不然靈也不會發(fā)那么大的火!要不就是那晚靈曾經(jīng)悄悄的跟蹤了自己,不然她怎么會。。。。。。
和靈分開的日子里,林想了很多。也曾幾次找到靈想和靈和解,可是靈都沒有給他機會。最終靈離開了他,林一度十分傷悲,當然也有深深的后悔。
再后來,大概是和靈分手兩個月之后吧,林又來到了紅粉街,可是卻沒有找到君君,店里只有媚媚一個人守著,她依然熱情,熱情而風騷地和林打著招呼。林無意和她打情罵俏,向她問起君君,媚媚說:“兩個月以前,有個氣質(zhì)逼人的女人來到店里,說君君破壞了她的家庭,扭著君君打了一桶,還威脅君君要告訴公安部門,說君君賣淫。君君很害怕,就偷偷收拾了一下行禮,匆匆地離開了。至于君君現(xiàn)在哪里?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
林明白了,哪個氣質(zhì)逼人的女人一定是靈。林忽然想哭,家沒了,曾經(jīng)的一夜情人也走了,林好恨:恨靈的冷酷,恨海讓他走向歧途,也恨自己,恨自己給兩個女人都帶來了不幸。。。。。
最近林顯得消受了,和靈分離雖然痛苦,但畢竟也是一種解脫,以后生活中少了許多爭吵,也多了一些寧靜。可是對君君呢?他覺得有點不公。最讓他不能忍受的是靈的陰騭和殘酷,一切都做的那么悄沒聲息,于無聲處,他感到了靈的可怕,這時他反而覺得和靈分開是正確地,如果再和她生活下去,以后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他覺得對不起君君,君君家里的苦楚他知道,君君也和他說過。君君去那里了呢?回家了,還是去了異地另謀生路,他不知道。一個女子,只身在外闖蕩多么不易呀,一種憐憫涌上心頭,林不禁熱淚潸然。
如果君君還在,如果知道君君的下落,自己會愛上他嗎?林不能回答自己。
有時,林也覺得自己很渺小,不是力量,而是人格。從心里說,林對君君沒有厭惡的感覺,雖然君君淪落風塵,但是她卻是為生活所迫。可以感覺到,君君和一般的風塵女子不一樣,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君君的心靈還是純潔的。
后來,林又去過幾次紅粉街,每次見到媚媚,他都要詢問君君的消息,可是,每一次他都無功而返。有時媚媚也熱情地邀請他留下,可是林再也沒有了心情。人哀莫大于心死。靈對他的打擊實在很大,君君和靈的異樣溫柔也實在讓他難忘。可是這一切都過去了。
紅粉街成了林心里永遠的記憶,君君成了林心里永遠的痛。每當夜深人靜,林都會默默地祈問:君君,你在他鄉(xiāng)還好嗎?
逝者人已去,只有林在慢慢地嘴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