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地的夜,深夜,黑。
大腸面面館的老板娘都睡了,吞著口水意淫晚上買面的小哥。
黑毛豬,穿著黃黑色匡威帆布鞋,帶著碧磁大耳機。
六色彩虹的紋身,是位向往平等戀愛的豬。
逃出了一室戶的圈子,要去世界看看。
路過敬業中學球場,瞅到一個籃球。
有時候,一豬,一球,就足夠了。
是整個世界。
老板最近談妥了生意,明天他就要去復興中路的大腸面面館「實習」。
「學習學習終究是好的,為社會主義做貢獻」,老板眉飛色舞。
「明天就要全力實習了,那么最后一晚扣一個吧」。
是位有理想的紳士,盡管他的絡腮鬃有陣子沒有清理。
他不知道,面館老板娘竊了敬業中學實驗室的攪拌棒和坩堝鉗,要撬開他的身體,取出美味的……大腸,小腸和直腸。
翻滾,沖洗,拉扯,浸泡。
福爾馬林,泔水,石灰。
過濾,涂抹,拍打。
黑色橡膠手套,打氣筒,振動棒。
清晨七點,晚上十點。八百碗,耗費兩百斤腸子。
紅油、美味、鮮嫩欲滴。
淘最上海、人氣美食、舌尖上的中國。
三平米飯桌,是一起嗦面的兄弟。
他一無所知。
堅實的后腿蓄力。楊冪都羨慕的比目魚肌,農夫山泉粗的跟腱,寶鋼出產的大腿肌肉。
顫抖,顫抖,顫抖,消耗大量 ATP。
咯吱,咯吱,咯吱,是關節的重構。
他眼里噴著憤怒看著籃筐,好像這綠茶框剛剛勾引了他男友。
他跺地,沉沉地跺地。寢室里的女生都被嚇醒,無視宿管阿姨的吼叫,搶著望遠鏡看他瘋狂的表演。
「是位深沉的紳士,看他泰八郎的眼鏡和薩維爾街的西褲。」女生們交頭接耳。
他運球,像赤木剛憲一樣嫻熟,只需用三根手指和豬掌,速度隨著耳機里的重低音加快。
Kn-kn-knockin'on heaven's door
Kn-kn-knockin'on heaven's door
他開始飛馳,沒有博爾特那么快,但也不比巔峰時的 24 號差。
「燥起來吧,沸騰吧黑夜。」
女生們打開閃光燈為他照明。
是他的黑夜,不再濃得像老娘們的黑絲襪。
他飛奔,強大的旁光已經不能接受如此帶寬的圖像。
太快了,視神經爆炸。
一切都化成白色的圣潔,安靜,沒有聲音,只有沉重的「oink」。
唯有籃筐冒著邪惡的黑灰,他想砸爛那攤黯淡,他想扣碎它,他想那些臭女人們給他鼓掌,借著豬爾蒙。
他不再加速,不是沒有力氣,是他脫離了球場。
他開始飛,像二十年前那個男人一樣。
hell 模式選擇終了,罰球線一步起跳。
不為別的,為了理想。
他還在飛,絲毫沒有下墜的趨勢。
在深夜里,他和他的影子像越分越開的連體嬰。
他單臂朝上,用蹄子拖著球,提前粘了口香糖,球不容易掉。
他嘴里的唾沫積攢了太多,但他不能吐,卯足的腹肌會丟去造型。
他知道勝利在即,籃筐會像借糠不還的臭婊子的屁股一樣被他狠狠地伺候。
是時候了,他的門腔近得都能濕吻籃筐。
他不猶豫。
萬豬歸宗,降豬十八掌,九陽豬功。修煉過的武功在這一刻都用上。
他超越了自我。
「嗶————」
女生們徹底瘋狂了,宿管阿姨也不顧體面,穿著 bra 和女生們一起慶祝。
哇哈哈,樂百氏,格瓦斯,旺仔牛奶。能替代香檳的都搬出了床底。
月考卷、課課練、「古文一百篇」,全部撕碎,散落風中。千樹萬樹梨花開。
音樂,indie rock,重低音,貝斯手,X Japan,視覺系,染色的頭發,綠的黃的藍的粉的,今夜不顧校規。
扭動,隨著音樂扭動。搖頭,晃腦,在學校的露天泳池里,徹底釋放。
打開全部的燈,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廁所里偷學的學霸都嚇得把錯題集掉進了下水道。
撬開食堂的大門,大餛飩、麻辣燙、小龍蝦、香酥雞,不顧卡路里,今夜全都享受 cheat meal。
不只是豬的勝利。
是社會主義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