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和世界,如同一條河流,我們每個人都是一顆石子,一顆沉入河底的石子,那一點水花和漣漪,宣示著你的到來和離去,你沉入了河底,卻帶著改變這條河流的心,沉入黑暗,那片石子鋪成的河底去。
我忘了這場雪下了多久,南方的雪,似冰,化成水,浸濕你的鞋腳,你步履蹣跚,行走在刀尖,大雪漫無盡頭,心跳已被大雪給淹沒,這片城市落入死寂,我和他都在等待第一縷陽光。
剩下的日子依舊無聊,有時我會看著他,看著他在陽臺抽煙,眺望著遠處的群山,他說過,他喜歡大山,千億年里就矗立在那,任憑世界的改變,每一個眺望它的人,都會被它的深邃給迷住,他有種感覺,他就是山靈的化身,總有一天他會回去,回到大山的懷抱里,肉體還給這片大地,靈魂化成云雨,掠過山間的盡頭,他再也感受不到這世間的喜怒哀樂。
我本以為他會和我一起等待,可是他并沒有,遠處的大山他不再眺望,衣柜里的那件黑色大衣他忘記拿走,就只留下了我,我想他肯定留下了一封信,在房間的某個角落,也許他是留下了,也許吧。不久我就忘記了他,記得那天的陽光很迷人,能忘記確實是件很快樂的事情,大多時候我辦不到。
這一晃則是大半年,即在立冬的那天,我看著衣柜里那件黑色毛呢大衣,伸過手去依舊是柔軟的,可披在身上卻沒了溫度,大了些不適合我。幾天后我又重新拿來披在身上,外頭的陽光正好,溫暖的就像是有人在抱著我,指尖告訴我口袋里的那張紙,但我已經變得不再理會,或許我是真的忘了,人們通常說凡事都要想得開,可每個人都不會忘記的,特別是曾經那些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情,你以為忘記了解脫了,其實并沒有,有的只是你妥協了,往后就如此的過活吧,如同你身后的一道影子,黑暗又模糊,可當你長大了習慣了后,它也只是一道影子罷了,他也只是一道影子罷了。
來年春,我認識了一個人。
他跟我說,你太年輕了,我沒有說話,因為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不喜歡我的人,撒謊都會很敷衍,離開總是好事,可太多人總是選擇最后一刻離開,火車走了,空蕩蕩的月臺就只有你一人,你錯過了一趟火車一趟人,和那個本該在正確的時間和地點相遇的人。第二天他找到我,跟我說有個人你肯定喜歡,我看著照片依然沒有說話,其實騙一個人很簡單,告訴他愿意相信的事情就行,哪怕又是一個謊言,他想讓我也一樣的騙他,用他騙自己的方式,太多的時候我只想做個好人,一個不想負責人的好人,這次也不例外,我開口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我悄悄的看著他,從他身邊路過的人,他總是會拿出照片給別人看,問著同樣的問題,他有時開心有時失落,其實我很想告訴他,你活得不開心,因為靠著他人的承認去活著,是很累的,更談不上盡興,他做了他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也許他早就賭上了這輩子的幸福,在千千萬萬人里選擇了一個人,他變了,變得如此的執著和任性,他以為他守住了一輪皎月,可在我眼里,照耀在他身上的卻只有冰冷的月光,繁星!都被月光給遮蔽了,他再也看不到了,更加看不到我,唯有如此才能活下去,他的驕傲是脆弱的,可他退后一步即是深淵,他和我一樣都不想回到以前孤獨黑暗的日子的去,此時此刻,他選擇繼續追隨那一縷冰冷的月光,而我則在苦苦等候那個人的歸來,帶我走出去,告別這座傷城。最后他走了,這城市被人潮一遍又一遍沖刷著,可誰的哀嘆留在了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