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每到秋收季節(jié),田里各種莊稼都熟了,大豆紅薯芝麻玉米;花兒也開過了季節(jié),結(jié)了種子,鳳仙花牽牛花一串紅;田里的各類昆蟲也繁殖完畢,茍延殘喘地等待隨霜降而來的末日。
我們放了假期,就到田里去,抓各種豆蟲,肥碩的、斑斕的豆蟲。不少人害怕,尤其是鼓足了勇氣拿手指捏住后,它就會垂死掙扎,在你的手上翻騰,用它僅剩的一點生命力冒蓬勃滴掙扎。左扭右擰,那黃綠紅間雜黑點的身軀,粗糙的外皮,十足的力道,隨著用力而繃直僵硬的軀體,令人又惡心、又毛骨悚然,直想啊的叫一聲,一把扔掉,扔的遠遠的。
于是也更殘忍起來,死死捏在手里,裝入隨身帶的專用塑膠袋。回到家后,拿出家里退休了的小刀、小鏟子,放在院里地上,一下子把它的頭部齊齊切掉,看它的殘軀吐著綠色的沫子,也許是黃綠色的,在地上翻滾,一會兒功夫就沾滿了夏日久久未雨積下的塵土,鮮明的色彩變得黯淡起來,也不再有那種僵硬粗糙的手感,而是沾染了一種泥土的細膩。然后,有耐心地等它靜止不動,沒有耐心的直接用手捏了,最終結(jié)局是一樣的,把它肚腹里的東西全部擠出來,于是只剩下了一張五彩灰敗的皮。拿清水洗凈了,翻過了晾干,就成了一個裝花籽的絕佳工具。
把自己費盡心思采摘或者討要來的各種花的受精卵各個分類裝好,拿白色的絲線打了結(jié),掛在屋檐下的釘子上,等待來年開春的時節(jié)播種;抑或就那樣遺忘了,一直掛在墻上,經(jīng)歷風雨和時光,最終白絲線斷了,豆蟲的尸皮腐爛在泥土里。
某個風和日麗的春天的午后,迎著融融的陽光,屋前開出一片斑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