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魚魚_Ayuyu
03 櫻離
日子在一天天過著,我沒想到我又見到了櫻離。
她變得好美,我都快認不出她。她穿著華麗的羅裙,紅的艷,綠的翠,頭上的朱釵晃得人睜不開眼。
她對我說,這就是她現在的生活,錦衣玉食,簡直如同貴族家的小姐。
她說著,咯咯地笑出聲來,眼睛瞇成彎月亮,真是個漂亮的女子。我低頭檢視了下自己,灰頭土臉,和整天舞蹈弄劍手上留下來的厚重的繭子和刀傷,頭發因長期沒有梳洗結成一團亂。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和光彩照人的她相比,我連給她做仆人都不如。
她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說:“靈樂,跟我來,我帶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我笑著跟著她走,一路上,她袖袍翻飛裹挾起來的胭脂散發著醉人的芳香,讓我沉醉其中。感嘆她究竟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啊。
櫻離的寢室雖然建在石室中,卻布置地像個華麗的宮殿。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床和被子。事實上,我已經十多年沒有在床上睡過覺了——我通常不是在草墊上,就是被關在石室里接受不吃不喝的訓練。
“好看吧?”她問我。
我都看的呆了,微笑著沖她點點頭。
“你喜歡嗎?”她問。
我又用力地點點頭。
她說:“哈,那你以后就和我一起住在這吧。領主說,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挑一個人作伴。我挑你,靈樂。”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說不出的驚訝。
我捏了捏滿是泥灰的臉,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呵呵……”櫻離又笑了起來,“靈樂,你也太安靜了,總是不說話,只會笑。”
沒錯,我只會笑,當我開心時,我就忍不住笑。只是不能讓領主看見。
“你看你的頭發,都盤成結了,我給你洗洗,再梳梳就順了。”
櫻離為我除去身上臟兮兮的布袍,又好不容易為我解開了頭上的麻繩。我都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纏上去了的。
她讓我進到放滿熱水的香噴噴的浴桶里,又撒上粉紅色的花瓣。
就像夢一樣,我有多久沒洗澡了,這次竟然還是熱水澡,還有花瓣?!
櫻離的手很軟很舒服,她幫我悉心地解開頭發,然后用梳子一點一點慢慢梳好。
“你瞧,我現在也會梳這個辮子了,是不是和你編的一模一樣?”
我太困了,趴在木桶邊上,聞著馨香,漸漸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櫻離將我搖醒,她把一面銅鏡遞在我眼前,氤氳的霧氣中,我竟然看到一張干凈漂亮的臉。
那不是十六歲的我?
可和我上次在冷水池子里見的又大不一樣了!
我轉過頭望向櫻離,發現她細細打量著我。
“喂,靈樂,上次都怪你沒好好洗干凈,不然領主也一定會選你的!你看,現在多漂亮!”
櫻離忽然湊過臉來,仔仔細細盯著我看,我被嚇了一跳。
“哎,靈樂。我發現你的秘密了,不過,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她狡黠一笑,輕輕捏了捏我的臉。
櫻離——發現我的秘密了?
大概是我表現的有些驚慌,櫻離再一次認真地看著我說:“我真的不會告訴別人的!”
一顆懸著的心忽然普通落了地。是啊,櫻離是我在世上唯一能相信的人,她不會騙我的。
不久,我就搬去和櫻離一起住。那時候被選中的七個女孩子,也果然身邊都多了一個女孩子。我從那時候開始才知道,領主把我們安排在她們身邊,要我們成為她們的心腹和最得力的助手,而表面上卻是主仆。
雖然生活有了一些改變,可我們依舊要進行刺殺訓練。櫻離她們則是學習如何做一個優雅的大家閨秀。
每天晚上,我都會聽櫻離講她的心事,她說她根本就不喜歡詩詞歌賦和禮儀典范,她寧愿希望能和我一樣。我安靜地聽著,拍拍她的肩,然后她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她睡得很沉,看來學習如何做一個大家閨秀對她來說真是不容易,她看上去比我還要疲憊。我翻過身,虎口上的新傷又裂開了口子流出了點血。我只好起身去搜止血粉。
04 雪天殺機(一)
三個月后,我們的訓練完成了一個階段,領主表示我們將會和受訓的男子一起接受一項考核。
又是大寒天,一年中最冷的時節。
考核的這一天,我們被放出了石室,來到被深厚的白雪覆蓋地干干凈凈的深林。自從我們被領主收養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重見外面的世界。
領主告訴我們,他在深林中安排了伏擊,深林中也會有野出覓食的野獸。在兩個時辰內,最后活著走出的人才算通過考核。出發前領主給我們每人一個錦囊,并交代我們一個時辰之后才能打開然后完成錦囊里的任務。
我們隨身攜帶著自己擅于使用的武器和工具,便開始在幽深和毫無熟悉的環境中摸索。很快地,我們就因各自對付出現的敵人和陷阱而被迫分散了。這之后我才知道,原來這個深林還是一個迷宮,很快,我就在風雪交加中迷了路。
我有一個很大的不利之處,就是我無法聽聲辨位,聽覺始終是我的弱點。因此在漫天銀白中,我茫然不知所措。在對付完一兩個伏擊的人之后,四周陷入了一片安靜,我一面提高著警惕,一面試圖找出來時的路。能保全性命走出迷宮,才是通過考驗的關鍵,我想。
我忽然想起領主交給我們的錦囊,那里面是我們要完成的任務。雖然還不到一個時辰,但我忍不住打開來一探究竟,心想若能提前知道任務,便能早些完成。
天實在太冷了,我的大腦幾近麻痹了。直到我看到錦囊里繡著的字,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剎那間凝固!
上面的字是:殺掉一個同伴把他的頭帶回來。
我不敢相信這竟然是領主要我們完成的任務!
天寒地凍,當我們在奮力廝殺,絕地求生的時候,他還要我們自相殘殺!我不明白,他付出了這么多年的代價來訓練我們,不就是讓我們有朝一日可以為他效命?我們早已都是從眾人中幸存下來的訓練有素的死士,為什么還不能過這一關?非要趕盡殺絕之后才是能令他真正滿意的武器嗎?
我正恍惚間,失去了對潛藏危機的防備,等我反應過來已經為時已晚,一柄鋒利的飛刀凌厲地沖我面門而來。
這個速度——實在太快了——
在眨眼前最后之際我仿佛看到一個和我穿著一樣衣服的人——他一定也是看到了錦囊里的秘密,于是鎖定了我成為他截殺的目標吧——我認命地想。
沒錯,沒有思考,只會執行領主命令的人,才是真正能為領主效命的人。
任何人如同我,要是有那么一點猶豫,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成為別人手下的亡魂。
但這么多年的訓練,縱使是在我沒有思考的情況下,我還是本能地躲閃那枚飛刀。
“啊——”我幾乎叫出來,飛刀擦過我的面龐,猶豫速度太快我竟沒感到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