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期待幸福
關慕羽付了飯錢,然后和我一起出來。
“你還是回去看你的朋友吧,改天我再約你。”他說。
“好吧,再見。”我用一個矜持的微笑結束了和他的第一次約會,然后打車直奔安寧家。說實話,我真的想念安寧了。快兩個月沒見面了,對于兩個幾乎朝夕相處的好朋友來講,真的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想來,如果她沒有唐頌,我沒有魏晉或關慕羽,這樣的兩個月,會是多么撕心撓肝的折磨呢?
門鈴過后,安寧像小鳥一樣飛出來,掛在我的脖子上。
“臭麥子,重色輕友,嚴重的重色輕友,我得好好懲罰你。”她用小拳頭敲著我的肩,把我捶得呲牙咧嘴。
“喂喂喂,說話可得憑良心,是你重色輕友在先,把我一個孤零零地扔在這里,自己到處逍遙去了。”我摟著她的小蠻腰,嘴里快樂地嚷嚷著。
“誰說你一個人孤零零了?我不是一直在陪著你嗎?”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把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魏晉懶散地躺在沙發床上,手里拿著什么還在吃。
“天啊,你怎么還在這兒?不耽誤人家小兩口兒休息呀?”我驚訝地喊道。
唐頌從衛生間里出來,身上只著了一件大褲頭,張著兩只手,“這家伙管那個?自從來嘴就沒停,中午飯都沒吃。”
然后他看見了我,眼神里頓時露出了極其意外的神色,“天啊,麥雯妮?幾天不見,你怎么變得……你怎么變得這么漂亮了?”
安寧還沉浸在與我相逢的喜悅中,大約還沒來得及注意我的形象,聽老公一說,這才上下打量了我一遍,也驚訝地喊道,“可不是?小麥子,脫胎換骨了?是愛情的力量嗎?”
我看見,魏晉用一種戲謔的神情看著我。我連忙擺了擺手,“什么呀,瞧你們倆大驚小怪的,我還不是原來的我?不過是穿了件新衣裳。”
“是我給她調教成眼下這個境界的,哈哈。”魏晉大笑說道。
這時候,大家已經都來到沙發前坐下,茶幾上有成堆的好吃喝。安寧一邊往我手里塞,一邊大驚小怪地說,“不是吧?小麥?你和這個花心大蘿卜發展到什么地步了?”
“親密無間的地步。”魏晉立刻接茬。
我拿手里的一袋肉干砸了他一下,笑道,“你就別胡說八道了,安寧心眼兒實,都快信以為真了。”
“要我說也是,麥雯妮,”唐頌接口說,“你可不能跟這小子親密無間,他可配不上你。”
“哎?我怎么配不上她了?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怎么就配不上她了?”魏晉像小孩子耍賴一樣說著。
“就憑你閱人無數,你就配不上她的純潔。”唐頌半開玩笑地說。
我連忙舉起雙手,“停停停,可停了吧,瞧我們亂七八糟地說了些什么呀?沒頭沒腦的?我和安寧好久不見了,快想死了,我們姐倆要聊私房話去,你們兩個男生在這兒呆著吧。”
魏晉伸手一把抓住我,“不行,安寧又不是暫時回來,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會再走了,你們有的是時間聊私房話。難得我們大家聚在一起,一起好好玩玩有多好呢?我覺得我們四個人一起聊天會更有意思。”
唐頌立刻站到魏晉的一邊,舉手贊成。安寧幸福地看著她老公,然后拉起我的手笑說,“是啊,難得大家都這么開心,還是依了他們吧。”
我也只得依從。魏晉挺身坐起來,很嚴肅地說,“說好了啊,我們四個人的聊天,不許出現第五個名字,我不想讓別人攪了我們的快樂。”
“行,我和小寧就說我們外出的見聞,你和小麥就說你們相處的軼事,如何?”唐頌十分配合。
“可倒是臭味相投呢,怪不得又唐宋又魏晉的。”我撇著嘴向安寧說。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笑起來,果然,之后,四個人聊得特別開心,不停地吃,不停地開懷大笑,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魏晉提出要請客,大家又前呼后擁地下了樓,那一段時間里,我把關慕羽忘得一干二凈。
魏晉請大家吃了魚頭火鍋。因為我們倆貪圖那一對夫婦帶回來的美味,肚子里根本沒什么地方去容納。倒是那一對許久不吃家鄉的飯菜,反而吃得很是香甜。我親眼見證了安寧的幸福,心里又為她高興,又很是有些酸溜溜的不平衡。
依然是坐魏晉的車回家。在安寧面前,一直是歡天喜地的,回來的一路上,我卻失去了‘假裝’的本事,悶聲不響。魏晉開頭也沒說話,沉默地開著車。轉了幾條街以后,才回頭來看我。
“怎么?心情不好?干嘛不說話?”
“你不是也沒說話?難不成你也心情不好?”我立刻反擊。
“不是,就是今天話說得太多了,笑得也太多,腮幫子都酸了,我歇歇。”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有些想笑,想要一本正經地忍住,但到底還是笑了出來。他說得好貼切。
“還有吃得太多呢。”我捧著兩腮說。
“哈哈,有道理。”他快樂地笑著,竟然溫柔地看了看我,“我說咱倆是同類你還不信。”
我沒有說話,關慕羽的影子一下子又跳進我的心房。魏晉說了,不許有第五個人的名字進入我們四個人的空間。我做到了,我一直沒有提到他,也沒有想到他。那一段時間里,我把自己干干凈凈地交給了那三個友人。此時此刻,當魏晉說我是他的同類的時候,我竟然一下子又想起了他,想起了今天中午那意外的驚喜,想起了關慕羽為他自己制造的驚喜,想起了他當時那快樂得幾乎奇異的表情。那簡直是一場夢,過于不真實,可是卻真真實實地發生了。我想對魏晉說,想把一切傾訴給他,此時此刻,我覺得他比安寧還要來得貼心窩。
“魏晉,你不想聽聽我今天中午的約會嗎?”我說。
他沒有回頭,只是輕輕一哼,“說說吧。”
“你根本不愿意聽。”我撅起嘴。
“哪里有?是你一直沒有提及。”他仍然沒回頭。
“是你說不許第五個名字出現的嘛,我一直以為你是說給我聽的。所以我才一直回避。”我有些委屈。
“哦,是嗎?我都不記得我還說過這句話。現在你說好了,我聽。”他輕描淡寫地。
我還是覺得他有些刻意的冷淡,但我沒辦法抑制想要傾訴的欲望,便熱切地把中午所發生的一切都講給他聽,“他本來還沒有決定到底跟我交不交往,可是公車相遇這件事令他堅定了信心,他相信冥冥之中我和他是有緣的。你不知道他當時有多么欣喜,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這么說,你們之間已經確定了關系,以后開始交往了?”他淡淡地問。
“算是吧,雖然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呵呵。其實你是不了解他,他其實挺可愛的。”
這回,魏晉回過頭來,認真地看了看我,冷笑說,“傻丫頭,跟他交往吧,如果交往一陣子,深入去了解他,你還覺得他是可愛的,那我祝你幸福。”
“我會的,我會幸福的。難道你不希望我幸福嗎?像安寧那樣?”我突然有些激動,眼睛里竟有些迷蒙。
魏晉突然把車停下,嚇得我一下子抱緊雙臂,然后怔怔地望著他。
他看著我,眼神里竟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冷酷,“他能給你像安寧那樣的幸福嗎?我倒希望是我看走了眼。”
我仍然怔怔地望著他,眼里慢慢滲出淚花,“魏晉,你說,我能像安寧一樣的幸福嗎?”
他咬了咬嘴唇,把目光瞬間拋向窗外,然后回過頭來,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嘴角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微笑,“傻丫頭,你會的,你一定比安寧還要幸福。”
然后,我們都沒再說話,他發動車子,一直回到家。各自更衣,洗漱。我先洗完,坐在沙發上喝水。總覺得少了點兒什么似的不安心。等魏晉圍了浴巾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我對他說,“謝謝你告訴我摘掉那條項鏈,我想你是對的。”
魏晉的眼神里掠過一絲驚訝,然后很快又在臉上掛起那略帶不恭的微笑,“怎么?才想起感謝我來?”
我鄭重地走到他面前,仰起臉說,“魏晉,我已經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了。謝謝你曾經為我做過的一切,是你讓我得到了和關慕羽交往的機會。不管結果如何,我會聽你的話,好好地把每一步走下去,好好寫我的小說,好好地和他相處,珍惜每一天。但有一點,我請你放心,我不會失去一個做女孩子的尊嚴的。”
魏晉把他特色的微笑掛在臉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我。聽完我的表白,點了點頭,“好啊,可是我想知道,你要拿什么來感謝我?幾句好話就完事了?那可不行。要知道,這一段時間以來,我對你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茫然地望著他。如何感謝他?我還真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肯定要好好感謝你的,可是怎么樣才算是最好的報答呢?天天給你做飯?幫你找一個好姑娘當女朋友?……”
“得得得,”魏晉連連擺手,“趕緊回去寫你的小說去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不遲。”
安寧在得知我和關慕羽的情感發展之后,驚訝得不得了。她是個既現實又浪漫的女子,在滿足于物質豐厚的現實生活的同時,也向往著浪漫的甚至不切實際的感情。因而,她大力支持我和關慕羽的交往。
“麥子,真想不到哎,關慕羽真的對你另眼相看了,說句不好聽的話,我本來以為他不可能看上你呢。”
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倆正躺在她舒適寬敞的大床上,四腳朝天,沒一點淑女的樣子。在這之前,她已經詳細向我描述了兩個人這兩個月來的恩愛。聽得我臉紅心跳之際,心中便隱隱地對自己的未來有了幻想。如果是我和關慕羽一起渡蜜月會怎么樣呢?也會像他倆一樣,如膠似漆地天天粘在一起,想做愛就做愛,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嗎?我們也會在無人的海邊,溫暖柔軟的沙灘上一時興起而交歡嗎?我們也會在半夜里爬起來,跑到外面看星星,然后在星光下溶為一體嗎?可是,當話題轉到我身上,又一下子讓我體察到了現實的殘酷,血淋淋,冰涼涼。
安寧在我面前是沒有戒心的,她說的都是心里話,也是勿庸置疑的真話,所以我并不惱怒。翻了一個身,嘆口氣說,“是啊,連我自己也沒想到呢。就是魏晉一直在鼓勵我,改變我,才讓我有了今天的收獲,說起來我得該好好感謝他。”
提到魏晉,安寧便一臉好奇地湊過來問,“喂,麥子,你和他一起住這么久,他真的沒對你有過什么暗示甚至直接的行動?”
我認真地回想了一遍,搖了搖頭,“沒有,肯定沒有。”
“真是奇怪哈,放著你這個清純玉女在身邊,他那個花心大蘿卜真的就沒動一點兒手腳?”安寧很是不可思議的樣子。
這話略略有點刺痛了我。說到底還是因為我自己太沒有女人味兒,朝夕相處也沒能勾起人家的一點點欲望吧?別的女孩與男生相處都是擔心被騷擾,而我呢……
我扁了一下嘴,“我這樣的,人家恐怕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何談動手腳。”
說完了,我的心底好有些痛,好有些不甘心。可是安寧卻不以為然,“那更好。我可不希望你跟他那樣的男生搞在一起。他不適合你。我希望我們兩個好姐妹都有值得自豪值得讓別人羨慕的感情,我找到了平實的幸福生活,你呢?最好就來個波瀾壯闊的,別像我這樣平凡無奇。這樣,我們就有彼此羨慕的地方了,免得一方心里難過,是不是?現在好了,你有了關慕羽,那可不是誰都能有機會靠近的人物。好好珍惜吧,爭取一舉把他拿下,當成關太太。讓那個魏晉干瞪眼去,哼。他看不上咱們小麥?可有比他強百倍的人物喜歡咱們呢。”
安寧生平最討厭花心的男人,因而,她一直不夠喜歡魏晉,更不希望我和他有什么交集。我知道她都是為我好,在感情上,她又希望我有所突出,又希望我能收獲一份平實安穩的真正屬于我的幸福。
我答應安寧,一定不找花心大蘿卜,一定好好進攻關慕羽。有安寧的大力慫恿,我幾乎開始覺得我和關慕羽的前途十分光明。那些藐視我的女人們,讓我也藐視她們吧。任憑她們如果諂媚,還不是統統落敗,敗在了我這個讓她們覺得毫無機會的同類身上?如今我是勝者,我為什么要在她們面前卑躬屈膝,低眉順目呢?我該把頭昂得再高一點兒,再高一點兒,胸脯再挺一點兒,再挺一點兒……
心里這樣驕傲地暢快淋漓地想著,可事實上我什么也沒做。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打扮一新,端端正正地守在我的位置上。沒人理我,我也不會主動去諂媚別人,我只是獨立地,自豪地,端莊地,安然地站在我自己的位置上。關慕羽則沒事一樣地做著他的工作,看著他的書。早上,他還是同我和艾靈三人行,晚上,他還是繞開大家,獨自離去。有時候,我們會按事先約好的時間地點見面,吃飯,聊天。他甚至看了我的小說,并為我做出了一些可貴的建議和指導。很快,小說的點擊率便節節攀升,以至于網站的編輯主動找我簽約了。
時間慢慢流逝,心靈慢慢地貼近,終于,在我的第一部小說上架這一天,他拉起了我的手。
Chapter20生瓜蛋子
“雯妮,今天開始,我們正式交往吧。”
在朦朧的暮色下,在楊柳輕拂的人工湖畔,關慕羽拉起我的手,認真地說。
從今天開始正式交往?以前算什么?試用期?雖然心底里瞬間產生了這樣的一絲不快,但快樂的幸福感很快便將一切淹沒。我的臉兒紅紅的,我的心砰砰亂跳,被握在他寬厚大手里的一雙小手兒也出了細汗,微微地顫抖著。從今天開始正式交往?什么意思?是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他的真正的女朋友了嗎?
傻子也能看出我激動萬分,我已經沒有矜持的能力了。關慕羽微笑著將我攬在臂彎下,溫柔地說,“去我家好嗎?”
頭立刻充血,我一陣眩暈。天啊,他邀請我去他家?去他家做什么?是不是跟電視里的橋段一樣,剛剛進了他的門,兩個人就瘋狂地纏綿在一起,鞋子大衣扔得滿天飛,然后……
我腦子里胡思亂想著,嘴上一聲沒言語,但腳卻不由自主跟了他去。一路上,我只覺得腦子里暈暈乎乎的,腳下輕飄飄,而身體似乎已經完全依靠關慕羽的臂膀之力前行。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地,我便跟著關慕羽來到了他家門口。他松開攬著我的胳膊,掏出鑰匙打開門,然后擁我進去。我看到,那是一間一室一廳的房子,收拾得還算干凈,只是物品有些凌亂,這一件那一件的丟在屬于或不屬于它們的地方。
關慕羽把我推坐在小沙發上,然后從冰箱里拿出兩聽飲料,過來坐在我旁邊。
“一個人住,也懶得收拾,你別笑我。”他微笑看我。
我接過飲料,喝了一大口,冰涼涼直沁心脾。
“一個男生單獨住,收拾成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幾乎有些恭維地說。
關慕羽微笑看我,我覺得他有些激動,他的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我開始顫栗,我預感,我一直期待的、渴望的東西就要來臨了。
他伸手摟住我,把我摟在他的胸前。我聽到了他砰砰的心跳聲,感觸到了他溫暖的體溫。微微顫栗中,我聽到他輕輕說,“今晚留下來好嗎?”
我該拒絕嗎?我可能拒絕嗎?我伏在他溫暖的懷抱里,已經失去了自持的能力。然后,我清晰地聽他說,“我什么都不會,都不懂,你教我,好嗎?”
我心里一動,他什么意思?他什么都不懂,我來教他?他不懂什么?我教他什么?
“你說什么?”我仍然伏在他的胸前,嬌羞地問。
他撫了撫我的頭發,“我說,那方面,我什么也不懂,你來教我,好嗎?”
雖然伏在他的胸前,我也覺得我的臉如火燒般地炙熱,小聲囁嚅道,“那方面……我也不懂啊,我……從來都沒有過。”
關慕羽俯下頭來,輕輕吻著我的頭發,略帶笑意地小聲說,“怎么可能?你和你的那位房客不是……”
我的頭再次充血,一下子從他懷里起來,面紅耳赤,“我和他之間是清白的,我們什么也沒有過。”
關慕羽愣愣地看著我幾秒,然后笑了,“不是,雯妮,我其實一點兒也不介意你和他的關系的,事實上,我需要你是一個熟女,我想讓你帶我進入那美妙的殿堂。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從來沒有過經驗的女孩子,我還真的不會……”
我想,我已經有些惱羞成怒了,“你怎么就認定我是有經驗的女孩子?就憑我家住著一個男的房客?”
“我聽單位的女孩子們議論的啊,聽她們說,你和那個叫魏晉的關系很不一般……所以我想……”
瞬間,我冷靜了下來,所有的熱度一下子冷卻。我后退了一點兒,離開關慕羽的身子,直直地坐在沙發上。
“那是她們造我的謠。我向你發誓,我到現在,連初吻還都沒有過。”
關慕羽驚訝地望著我,半晌,長吁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現在,讓我送你回家吧。”
我順從地站起身,但我的心里真的很悲涼。走到門口,回頭問道,“因為我不是一個熟女,你就決定不跟我交往了嗎?”
他嘆了口氣,“現在我有點兒亂,這事兒,以后再說好嗎?我送你回去。”
我拒絕關慕羽送我回家。他沒有堅持,站在樓下的燈影里默默地看我走出小區。
一個人走在燈影婆娑的路邊,恍恍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如同剛剛登上云端,還來不及欣賞風景就突然被一陣狂風刮下來,直挺挺地砸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我不相信剛才那一幕是真的,關慕羽,他居然相信了艾靈們的造謠,以為我是個老道的熟女,深諳男女之道。因此他才和我交往,希望我能帶領他進入一個未知的深奧的充滿幻想和神奇的領域?他是這樣想的嗎?他一直認為我是個‘久經沙場’、‘深不可測’的風流女子?
他家離我家并不遠,若是抄近路,十分鐘就可以到家。我故意繞了彎子拐到了明亮寬敞的大街上,也想讓自己好好冷靜一下,好好審視眼前的局面,接下來我該如何做?我和他之間會因為‘熟女’和‘生瓜蛋子’的原因而出現裂痕嗎?
穿過一條街,轉到直通我家的大街上,我把腳步放得更慢。有生以來第一次,我不想回家。我不敢面對家里的那個男人。他若知道我的糗事,不知道會如何笑話我?而當我面對他,我又怎么能把肚子里的話憋住而不告訴他?想想他那似笑非笑的嘴角,甚至充滿譏誚的眼神,我真想立刻在墻角挖個洞,鉆進去,再也不用面對他。
這也許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我想。
突然,一輛車在我身邊戛然而止,著實地嚇了我一跳。猛回頭,看見魏晉正搖下半截車窗,同時送給我一副燦爛的笑臉。
“怎么一個人?護花使者呢?”他略帶著譏誚笑問。
怕什么來什么,越不想見他,卻又偏偏早早地遇上他。想起剛才那令人難堪的一幕,心里好生的別扭難過。
強忍了驛動的情緒,開口說道,“我就是想一個人走走。”
“大黑天的一個人走什么呀?你不怕招來色狼呀?快上車。”他說著把車門打開。
我苦笑,又有些悲涼,“就我這樣的,招什么色狼呀?能把狼嚇跑。不用擔心我,你先回去吧,我真的想走走。”
“受什么刺激了?”他奇怪地看著我,“你不怕我怕,痛快兒上車回家。”
我轉頭就走,但從眼角見他意欲下車來拉我,也只好作罷,連忙轉回頭來說,“得了得了,你別下來了。”
魏晉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直至我在他身旁坐下。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發生什么事了,跟我說說?”他手扶方向盤,卻并未開動,目光柔柔地看著我。
我有些想哭,強忍了情緒,把臉轉向窗外。“沒怎么的,開車回家吧。”
“姓關的欺負你了?”魏晉伸手扳了我的肩膀,很嚴肅地問。
我看到他的臉上沒了譏誚的神色,而是真真的關心。我突然笑了,眼淚也旋即流了出來。
“魏晉,我又想笑,又想哭,你說我該怎么辦啊?我是先哭還是先笑呢?”
魏晉從來沒見我如此失態,甚是驚訝,臉上也變了色,“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小子欺負你了?你說,要是他對不起你,我整死他去。”
“不是,你先開車回家,回家我再跟你說。”
魏晉看了看我,還是聽了我的話,發動車子回家。一路上,我一句話也沒說。
回到家,洗了澡,收拾好了自己,又坐回沙發上,捧起魏晉倒給我的冰涼的橙汁,我覺得我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魏晉過來坐在我身邊,認真地看著我。
“告訴我,怎么了?”
“一定要告訴你嗎?”我撇起嘴,又和往常一樣和他貧嘴。
“必須。”他盯著我的眼睛。
“今晚我去關慕羽家了。”我說。
他的眼神里掠過一絲驚異,“去他家了?他……”
我連忙擺手,“放心,別往那兒想,什么事也沒發生。”
“什么意思?”他迷惑地看著我。我想,以他對同性的了解,以他自己的作風,把一個女孩帶回家,不發生那種事情才怪的吧?
我有些說不出口,但我還是說了,“他原以為我是個熟女,希望我來教他,引導他。可是沒想到,我居然和他一樣是個生瓜蛋子……”
說完,到底我也不能忍住壓在心底的笑意,哈哈地狂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眼淚橫飛。
魏晉目瞪口呆地望著我,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這是一出什么戲。
“別笑了,笑什么?那你們到底怎么樣了?他把你怎么樣了?”
“沒怎么樣啊,”我仍然大笑著,“他聽說我連初吻都沒有過,立刻就退縮了,然后把我趕出了他的家門。”
“變態。”魏晉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將手上的杯子重重地砸在茶幾上,一縷淺黃的液體濺出來,在玻璃桌面上自由滾動。
我躺在沙發上,拿紙巾拭了笑出來的眼淚,到此時我才開始不再悲涼,才開始覺得這件事實在過于好笑,真真的笑死人。
“這都是你的功勞,”我指著魏晉繼續笑道,“天天和你住在一起,他以為我早都是個老道的家伙,可以傳授給他許多經驗,哈哈。”
我想,魏晉大約也已經哭笑不得,又有些氣得發瘋。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地上轉了兩圈。然后過來站在我面前。
“變態,莫名奇妙。”他粗聲粗氣地喊道,“就這樣,你還要跟他交往下去嗎?告訴我,是不是你已經決定跟他分手了?”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后站起身來,“老兄,別問我這個,我哪里有工夫想這個?我要回去睡覺了,改天再告訴你。”
然后我起身回房,在關門的剎那,聽到魏晉在廳里嚷道,“你要是還想跟他,你就是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