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霽
“咔嗒”!
一雙腳輕盈地降落在新亞特蘭蒂斯城(簡稱“亞城”)正中心高高的穹頂之上。
夜行者迅捷地向周圍張望,果不出所料,此處正是個黯角。沒有身披銀色衛幟服的哨兵,沒有光子反射探照燈,事實上,這里應該是整個亞城最黑暗的地方。穹頂中心的凹陷處,有明亮的光線透過玻璃直射出來,光柱四周則是一圈暗帶。
姓詹的就算想破了腦袋,也不可能料到竟有人敢從此地進入——這行為跟在老虎額頭拔毛沒什么兩樣。
夜行者的身體著陸,立即在量子倉倉門某處按了一下,倉體隨即發生了變化,不消三秒,就坍縮成一個核桃大小的球,落在夜行者手心。夜行者嘴角微微上揚,迅速將其塞入夜行服腋下的口袋。
與此同時,夜行者飛速下蹲,以坐姿順勢向前滑去。快滑到中心的玻璃頂邊沿處時,他猛地向前一趴,立刻匍匐在地,手心與腳底的吸力使他準確地在邊沿處停下來。
“巴卜,別出聲。”
他輕輕拍了拍左肩,夜行服肩后有個專門設計的袋子,一個小腦袋賊兮兮的鉆了回去。他向前探頭,定睛往里張望。明亮的光線透過護目鏡,經過過濾變得不那么刺眼了,腳下的一切清晰起來。他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廣場。這顯然是一個休閑場所,廣場上有許多老百姓在行走游蕩。這跟“消息”描述得一摸一樣。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廣場正中心的一個巨大3D全息水幕。那顯然是一個裝飾性的建筑,占地約莫幾十平米,成正六邊形,從地面的無數個細小的水孔處噴射出許多條高度可調節的水柱,密密麻麻排布在一起。此時顯示的全息圖像是兩只鹿在林間吃草。大的那只鹿充滿了慈愛,而小鹿活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非常生動。夜行人哼了一聲道,“沒想到亞城還有這么復古的裝設”,接著他把連頸的面罩拉下來,燈光映著那張白皙的臉龐,原來“他”竟是個女子。
夜行人的目光繞過全息水幕,看到兩名少年正到處走走停停,他們都穿著亮黃色的連體外套——這種顏色的服裝表明他們正處在沉浸式游戲當中,所以周圍的行人需要適時避讓。
她向遠處望去,軌道那里,一輛透明盒子般的城際巴士剛剛停下,門向兩側分開,一群人排著隊伍從車上下來,接著車門關閉,巴士自動按既定路線駛離。夜行人點點頭,對這種交通方式表示了肯定。
“我只要化妝成城中人,就可以搭乘城際巴士到達第三環城了。”她想到這里,就爬起來,蹲著從身后某個夾層拿出一支小小的工具。
“光子筆,現在看你的了。”
那是一支便攜光子切割器,是出發前善智爺爺剛剛拿給她的,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它的樣子普通極了,真的就像一支筆一般,可是威力卻是很大。善智爺爺在把它交給杰妮時,非常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那是他深深的囑托。
她手握光子筆,稍稍用力,筆端立即閃出一道微藍的光,她將光束在玻璃上輕輕一劃,那光立刻穿透玻璃,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一股白煙升起,瞬間消散,悄無聲息。
“有戲!”
她激動地點點頭,左側嘴角翹起。要知道,那種玻璃可是一種非常特別的合成物質,號稱24世紀最強韌的玻璃,作為建筑物頂或者外墻使用,不僅結實透光,還能抵御雷暴的攻擊。這種材料黑天使城并沒有,倒不是技術上不能生產,而是因為缺少一種稀有元素。沒想到善智爺爺給的光子筆真的有用,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接著,她重新調整了下姿勢,開始正式操作。她慢慢地在玻璃上畫出一個一人寬的橢圓型。白煙股股升起。畫完后她看了看,覺得大小很合適,就又將光束調長了一些,試了試,剛好比玻璃的厚度略短,然后重新小心翼翼地“描”了一遍,白煙下她的臉朦朦朧朧的。最后她滿意地點點頭,將光束收起,把筆放入原先的夾層。
重點來了。她雙腿撐地,將兩只手放在了橢圓的中間,找到最佳位置,稍微試了試,夜行服手套與玻璃間已經產生了吸力。成敗在此一舉了。她噓出一口氣,緊接著猛一用力,那塊橢圓的玻璃柱就被輕輕地抽離出來。
杰妮站起身,得意洋洋地笑了。
“吉米,你可要撐住。”她神情莊重起來。
預警系統將在大約十分鐘后發出信號,要抓緊時間。
“巴卜,這一下去,就沒有回頭路了哦。”背后的小東西輕輕蠕動著,唧噥了一聲。
她把面罩戴好,又整理了下護目鏡。不知她按了哪里,夜行服色彩流轉起來,原本的黑色被夜吞沒,旋即進入隱身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