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溫度蜿蜿蜒蜒地爬上來了,校園一排的海棠花,有一朵朵嬌艷盛開著的,還有微微羞澀含苞下垂的,粉嫩嫩的顏色在陽光下像是閃著光芒的。或有一陣輕輕柔柔的春風拂過,就像小石子滑落進湖面般,在枝頭蕩漾開來了。行走在春天,心情都是飛揚的,聽窗外的鳥鳴宛轉地搖曳著春光,大自然都迫不及待地盛裝出席,迎接這美好的春天了呢。
是啊,經過一整個冬天的漫長等待,早就不止一次地踮腳盼著樹梢出現星星綠點,盼著換上輕盈的春裝,盼著親吻帶有潮濕水汽的東風,盼著香甜草莓的點綴。白居易有幾句詩:“雪散因和氣,冰開得暖光。春銷不得處,唯有鬢邊霜。”讀來頗有感觸,是啊,春天悄然圍繞著“我”,而“我”卻是歲歲遲暮了。先前讀《林徽因傳記》,她在即將告別塵世時,多么盼望再看一眼這春光。然而內心卻又如明鏡般地知曉,她再也難以在花香中恣意呼吸了,這是多么悲涼與絕望啊。讀她的《人間四月天》,就好像要用盡所有美好溫暖的詞去贊揚那云煙,那新綠,那一樹一樹的花開……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生命的長河不會為任何人回眸。回望自己也度過了二十多個春天,那些在田野里,在金黃色油菜花叢間奔跑著放風箏的日子恍如昨日。可不論過去多久,每一次春風帶來油菜花的氣息,我總是像重新注入生命的活力與馨香。
在這風和日麗的日子,思緒總是會不自覺地飄到很遠。成長到底是一種什么體驗呢?小時候面對著外婆家的老式電視機發呆,一側有一扇木質花紋的小開窗,透出在天空流動的白云與飛鳥。時間總好像過得緩慢,可突然來臨時又讓你措不及防。就好像小學的一個寒假,我和媽媽在家里等待老師的家訪,從早晨等到午后,我們都守候在門前的大桌子上,時不時抬頭看看過路的行人。后來媽媽怕我悶,提議去后面田野的石子路走走,原打算一會兒就回來,可是初春自由的帶有綠意的氣息讓我移不開腳步。等我們回去后,鄰居才告知我們就在我們外出期間,老師叩門來訪了。我們聽了有些慚慚的,并在第二天繼續等待,一點兒都不敢出去溜達,而老師,終究是沒有來了。
杭城的春還是很有詩意的,隨處可見白色或是玫紅的玉蘭婷婷而立,隨后便是粉紅的桃花,櫻花和梨花,還有海棠也不甘寂寞嘩啦啦地一大片一大片開放了。兩邊的花壇還有從冬天一直花期不斷的三色堇,橘黃色的紫色的交雜在一起,明媚的色彩不論誰見了都會為之一振了,隨時外表柔弱的花朵卻是熬過寒冬的勇士啊。
這些都是上帝所賜予的芬芳的氣息啊,這么無聲無息又這么驚天動地,很像愛情的來臨的姿態。今天才得知是復活節——春分月圓后的第一個星期日。幾千年前的這一天耶穌復活了,萬物從冰凍中蘇醒過來。幾千年后的今天,身邊一個姐妹也正式地公布和一位弟兄的戀情了,微笑像是一片亮麗的春光。
初見她是在理工的新生見面會上,穿著牛仔,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雙手插著口袋對我打了聲招呼:“Hello!”語速飛快,我心里就出現了一個詞:“cool~~~~酷”。我思忖這人怕是不太好親近吧,頗有些高冷的格調。之后的相處完全顛覆我的判斷,她內心的溫柔一點一點滲透出來,在我大一的圣誕節上,還慷慨地將“土雞”這一角色讓之于我,美其名為“多多接觸下沙的弟兄與姐妹”。單純的我欣然接受了,也的確在排練中熟悉了不少有愛的人兒。只是那句臺詞:“像俺們這種土雞,只有考研,考博,才有出路……”成為我日后揮之不去反反復復出現的“夢魘”。
大二她邀請我去參加禱告山,讓我習慣了清早趕去那片綠樹草坡。每一天的分享或多或少總能觸發我內心的感想,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艱難與孤寂,在生活的洪流中打滾,去追尋理想的那一片天地,總充滿著各種心酸與痛苦。可大家卻又是那么坦誠地分享曾經的暗黑路途,訴說如今的坎坷與困惑。我想,在分享與傾聽中,我更能感受到上帝的氣息與聲音。
好幾個夜晚,我們一起并肩走回寢室。她總也會斷斷續續聊一些實習上的,信仰上的事情。很坦誠地交流最真實的想法,也會有情緒難以控制不知如何調節的時刻,也會有被他人不經意的玩笑話刺痛黯然傷心的瞬間,總是有和常人一般的虛榮心與挫敗感。可這些朦朧的揮之不去的憂愁,在剛剛過去的冬季的一個雪日,在我們看到天空飄落大片大片絨毛般的雪花時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滿臉的驚訝與贊嘆。整個世界都好像沉靜了。
心靈總是會在和世界的碰撞中留下難以愈合的創口,那些痛苦的悲傷的回憶總會像繩索一樣捆綁我們,一呼吸就是一次錐心的疼痛。像我,總是會在事情不盡如人意的時候責備自己。總是覺得是自己還不夠努力。可是所有的遺憾悔恨終究都是成為歷史了,上帝的愛卻像漫天飛揚的雪花柔和地覆蓋那些創傷,在涓涓流淌的時光中被緩緩地醫治,“愛,能遮掩一切過錯。”你所要做的,是接納,僅僅是接納,只需要接納。
就像春天,即便前面是肅殺蕭條的冬季,不也如約到來了嗎!你我的生命,就算經過黑暗骨,遇見暴風雨,最后也會化為祝福。你相信嗎?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