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筠心? ? ? 圖：網絡
君主禮遇文臣，莫過于宋朝。宋太祖以武職篡位，對武將日夜提防，擔心他們有樣學樣，步自己后塵；而對動口不動手的文人，就沒什么顧慮。太祖曾言，一百個文官貪污，不及一個武將造反。太祖誓碑更明文強調：“不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者。”身為宋朝的文官，工資高待遇好，時不時還有皇帝的額外開恩，真真羨慕死明清時的文人。
宋仁宗朝工部尚書宋祁，就有一樁獲皇帝恩遇的美事。宋祁出身貧寒，少時讀書勤奮，與哥哥宋庠一起參加科考。最初宋祁為狀元，宋庠為探花，但劉太后得知二人是兄弟，認為長幼有序，于是將宋庠拔為狀元，宋祁則屈居第十。宋氏兄弟同登金榜，轟動天下，被世人譽為“雙狀元”，稱“大宋”、“小宋”。
一日，宋祁在京城繁華地逛街，偶遇后宮華車，一宮女掀簾嬌呼：“呀，那不是小宋嘛！”等宋祁回神細望，車子早已絕塵而去。回家后，宋祁患上相思病，填詞一首，“畫轂雕鞍狹路逢，一聲腸斷繡簾中。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金作屋，玉為籠，車如流水馬游龍。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這首鷓鴣天雖有抄襲李商隱和李煜之嫌，好在情真意切，不久傳遍都城。最后傳到仁宗的耳朵里，經過一番調查，詞中女子被找著。于是，仁宗召宋祁入宮，從容自若地說起那首鷓鴣天，這可把宋祁嚇得半死，皇帝的宮女豈是臣子可以覬覦？誰知仁宗竟笑著說：“蓬山不遠！”那宮女便賜與小宋。
宋祁抱得美人歸，并非鷓鴣天寫得有多好，而是仁宗對文人的禮遇。其實，宋祁的詞，最出名的，是選入《宋詞三百首》的木蘭花，全詞如下：
“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這首木蘭花承襲五代詞的風格，信手白描，修飾用典極少。“紅杏枝頭春意鬧”這句，讓宋祁名噪一時，并獲得“紅杏尚書”的美譽。王國維在《人間詞話》里稱此“著一‘鬧’字，而境界全出。”但也并非人人看好，比如清人李漁，說這個“鬧”字既粗俗又無理。詞上片說春光好，下片勸人及時行樂。追求享樂生活，這倒是宋祁的真實寫照。
宋祁發跡后，崇尚奢侈，妻妾眾多，經常在家中大張筵席，飲酒歌舞達旦。他的做派很被時人詬病，連哥哥大宋也看不下去，曾修書力勸，然而，小宋卻不以為然。小宋才情皆在大宋之上，官運卻不及兄。曾多次遭人彈劾奢華放達，否則，小宋早就官至宰相。反觀大宋，沉穩內斂，身居相位，依然儉樸自重。宋氏兄弟雖個性迥異，卻互相關愛。清朝被袁枚譽為“擎天兼捧日”的和珅與和琳，哥哥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貪官，弟弟則行事節儉，為官廉潔，武將追封一等公爵。一文一武的哥倆，作風大相徑庭，卻不妨礙兄弟情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非手足，恐怕難做到此吧？
作者：筠心，喜歡讀舊書的70后，從竹影江南到郁金香之國，美篇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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