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告別

? ? ? ? ? ? ? ? ? ? ? ? ? 一 夢醒

田福滿躺在床上,他的雙眼緊閉著,似乎睡得很沉很香。的確,他正在做一個長長的夢。夢里,他聽到輕輕的呼喚聲,小滿,小滿,我是你娘哦,但是自己卻說不出話,此時他還是個嬰兒。原來小時候自己是那個樣子呀。突然自己又長大了一截,他看到年輕的父親在說,小滿,慢一點,慢一點馬上就會走了。他發現自己會跑了,他和小伙伴狗蛋,小日本,忠民在村里的池坡邊比誰尿尿的遠。伴隨著嘿嘿的笑聲,他又長高了一截。呀,他來到了初中校園里,看到自己被老師拎到講臺上扇了兩耳光。眨眼間,自己又和鳳英在辦婚禮。夢里他好像一直在一條看不見頭的樓道上奔跑,樓道兩旁的墻壁上好像掛著電視機一樣的東西在放電影,但是怎么放的都是他從小到大經歷的瑣碎片段呢?樓道的窗戶外透來晃眼的白光,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只能看到藍色的窗簾不時的被風吹起。他越跑越快,他看到了大女兒出生了,二女兒出生了,兒子出生了。他看到自己在北京經營的學生食堂了。他看到去年剛建好的新宅了。

好久好久都沒有做過這么沉的夢,夢到過這么多的人和事了,好多事都是陳年舊事,好多人都只是泛泛之交,好奇怪,似乎到目前所有認識的人,都夢到了。

田福滿不得不揉揉眼睛,清醒下繼續跑,終于跑到了一個地方,終于看到好多人。

呀!園園,是女兒園園的身影,她怎么跪在地上在哭啊。丫頭,兩年不回家了,怎么一見面就對著爸哭呀。

"園園,怎么啦"田福滿搖著園園的胳膊。

"爸,爸,我聽見爸喊我了",田福滿這才看見園園的眼睛哭地紅腫。

一白色衣服的女人從門內走出,平靜地對園園說:"病人家屬,請冷靜,醫生盡力了。請在死亡通知書上簽字,然后進去吧。"

園園轉頭看著面朝天花板的鳳英,"媽,媽…"。

此時田國梁走到護士跟前說,我來簽吧,我是病人兒子。

大侄女沁沁和侄女婿都在這,這是怎么回事。

除了鳳英,大家都進了那個門。

田福滿也跟著進去。

??!田福滿是第一次看到了這樣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既熟悉又陌生。一百六十斤的老男人,那么胖呢,也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慈祥。他端詳著自己,突然聽到有聲音再叫他。

他回頭,一個白衣男子一個黑衣男子分別站在他的兩邊,他們都西裝革履,看起來文質彬彬。那名黑衣男子攤開手掌,立馬映出一疊紙,可那并不是真的紙張,只是看起來類似紙罷了。田福滿看到那上面仿佛印著的東西好像求職表一樣,有姓名年齡生日籍貫還有他的照片還有許許多多關于他的細節。

"你可是田福滿,一九七零年五月生于慶陽縣榴園鎮郝莊村"那黑衣男子問。

"是",福滿邊看邊答,他又掃到那紙上面寫到,:"為子不孝,為夫無情,為父不慈,為兄存仁,為友存義,為人存善,無大惡大奸之舉,無大善大義之行,好大喜功,愛慕虛榮,又不懂是非善惡,求出人頭地,少年頑劣,青年平步,中年福旺,有得富貴之運,無享富貴之命,得中下等人……"

不等他掃完,那黑衣男子就要求他按下指紋,他只在那紙首頁按下指紋,那厚厚的紙瞬間就在那黑衣男子的掌間消失。

"隨我們走吧",黑衣男子道。

田福滿的夢徹底醒了,他知道他死了。他要被傳說中的小鬼帶走了。

他回望了下周圍,園園還在哭,國梁站在那一動不動,侄女女婿已經似乎在小聲打電話。

"我想和親人們做最后一次告別,行吧"田福滿問那黑衣男子。

那人并不理會。但那白衣男子卻對黑衣男子說,他今年虛齡剛四十九,還不到天命之年,放不下可以理解,就給他三日吧,咱們看好他,不誤闖禁地就可,這三日也可補充材料,省的到因果司再盤問那么多。

黑衣男子點頭后。又問田福滿,你想去哪里都行,只有三日時間。

田福滿說,帶我去見我娘。

? ?

? ? ? 二 歸來

沒有身體的牽絆,兩千里路基本沒花時間,只一眨眼功夫,田福滿就到了老屋門前,老屋,就是父母親的家,兄弟長大后各自成家都分出去就只有母親住老屋了。但是二哥年前出事,現在也該在老屋。

多少年,老屋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在這個到處都是二層樓的村村里,老屋的存在顯得特別不協調。之前是有想法翻新重蓋的,現在又覺得,倒是沒蓋的好,自己還能回到這里,田福滿走的那么慢,門洞里兄弟們打打鬧鬧,喂牛的槽頭里小時候給牲口喂草,東廂廚房里燒火,一切一切很快就要從記憶里消失了。哦,到北屋了。

田福滿聽見了大哥田福金打電話的聲音。

"什么,你三叔走啦?走哪兒去了?不是在北京搞的好好的嘛"

"沁沁,你跟爸把話說清,你三叔到底到哪兒去啦?"

"什么?!沒啦……"。

田福滿聽見大哥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他趕緊進屋。老母親已經七十三了聽到這樣的消息……,他不敢想。

老母親座在炕邊沿的身體明顯前傾了下,田福金自己情緒激動都沒注意到。

"金子,發生啥事了"

"娘,沒事,沒事。對啦,我到那邊瞅瞅老二去,你歇著哦,我走呀"田福金說完話,頭也不抬看他娘一眼就要出去。

老母親聽到了,她雖已年過七十,但是耳不聾眼不花腦子清醒著里。田福滿現在真覺得老人腦子清醒不是好事。走啦,老三走啦。

兩行老淚從母親那已塌陷的眼窩里流出,流到那滿是溝壑的臉頰上。她一只手死死的攥住胸口,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田福滿這才發現好久好久沒有認真看過娘的樣子了。老年人說的話不含糊,人都是從上往下親,都和晚輩親。自兒女成人這些年來,兒女把心占了一多半,哪有心思顧老娘。只要老娘不生大病,大家就相安無事。老娘不過就是將來要發羅的一個任務,啥時候趕上啥時候完成都行。但是現在自己卻走到了老娘前頭。順序顛倒是對娘說是大事呀。對不起娘呀。

這些年大家庭里不順心的事一件接一件,自己難受,老娘也難受呢,但是畢竟不是電視上的人物,有些安慰的話即使對再親的人都說不出口,所以大家都只能各自疼著忍著憋著受著,彼此似乎看起來都漠不關心,但彼此血脈相連,安慰話寬心話心理不知說了多少遍。田福滿終于沖過去抱住了母親瘦削的身軀,從懂事以來四十多年了,哪有抱過母親呢。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機會,盡管娘根本感覺不到兒子的懷抱。

田福滿突然看到老娘抬起了頭走到地上撲通跪在地上。

天塌啦,天塌啦,老天呀,為啥走的不是我,走的是我的兒啊。我一把年紀活著多余,我兒還不到五十呀,他是我們老田家的頂梁柱呀。

咋弄呀,咋弄呀呢。

田福堂也跪了下來,他不可能流淚了。

只磕了三個頭,便離開北屋。

東廂房里,二哥座在床頭上,大哥座在地上的小凳子上。只聽見電扇的忽閃忽閃聲。

明明是親骨肉兄弟,座在一起似乎總是沒完沒了的沉默。

大哥田福金已經五十四歲,跟前一兒一女。兒子田國棟在鵬城做生意,老兩口在家種地,老百姓這日子這么活著就好好里。誰知道,國棟五年前出了車禍,當場人就不在了,媳婦帶著孩子改嫁了。大嫂子失去兒子又失去孫子,心理承受不了,一病不起兩年后也不在了。

沁沁那時候都嫁人了。誰知道哥活到這份上一家人活成了一口人。本來說這兩年生意好些,尋思跟哥尋個伴呢。這下誰替大哥操這心呢。

二哥田福玉,五十一拉。年輕時還說二哥過的好,二哥接了父親的班,在國營單位上班,前二十年村里人窮的時候,二哥能有份正式工作村里人誰不羨慕,村里人爭著給哥說媳婦呢。田福滿只比二哥小兩歲,還說為啥是二哥接班,不給自己。多少年后才知道,老父親有安排呀,二哥是個老實疙瘩,多少年了,也沒會出個什么一官半職,現在三四線城市的單位能掙多少錢呢,二嫂子受不了窮掙不下錢三年前和哥離婚了。二哥一人供養侄女國春上學。離婚都沒啥,今年年前二哥竟因公受傷,身體被燃氣灼傷,臉毀容了。春節那段時間,在醫院都無法面對二哥。那時他想好了花多少錢他都給哥看。

現在因著二哥半邊臉看不出二哥的表情。

弟兄幾個就他過得還不錯,這幾年生意好,錢掙了一摞。

"老二,咋弄呀,人得拉回來,我想著得放在老三的老院基里,新房一個紅事還沒過呢,就過白事,糟心哩。新房是老三給梁梁再娶媳婦用哩,到時恐怕人忌諱呀"

"不知道干下新房后,老三自個住過沒?要是這,得給三兒媳婦說下吧。"

"嗯,還有現在跟老三一把會子處得說下。還得通知鳳英的哥姐呢。天太熱,人運回來就埋了,還是怎么弄,我也定不了,得大家一起商量著。還得趕緊給親戚報喪哩。"老二嘆了口氣。

老大起身道,"我先找他一把的會長去"

"等下,哥,還有事商量",說話的是老四田福堂。田福堂掛了沁沁的電話,就往老屋趕了。

"老三不在了。有些事趁村里現在還沒外人,我給你倆說啊,老三在外那個食堂是注冊公司的,到時不能都給嫂子吧,最起碼錢得咱媽留些,還有鵬城那套房子現在是梁梁的嗎?"

"老四,三兒尸體都沒拉回來呢,你現在就開始說這話呢?"老大有些不高興的說。

"有些事就是事實,你們沒聽過那個笑話嗎?一個人給董事長開車相當于打工哩,董事長病逝后,媳婦嫁給司機啦,大家都說原來是董事長這一輩給司機打工哩。老媽還在哩,有些事情得說清,你們兩個都是個人都顧不住個人,咱媽說句難聽話外一生病靠誰哩?到時能給三嫂子要錢去?三哥不在了,嫂子還續不續人都難說,難不成把哥的心血拱手讓人?"

"你給我滾球蛋,你是想從老三身上給你套些錢吧,說哩好聽為咱媽 !哼,不跟你說啦,我先走,事情多著哩",老大奪門而去。

"他屁都不懂,光知道種地頂個球,一輩子才落個孤家寡人,二哥,你說說"老四接著對田福玉說。

"憑鳳英的為人不可能不管老人,至于鵬城的房子寫誰的名,那是老三家里的事,咱管不著"

"你們都說的好聽,事情不怕意外,就怕萬一,不叫她保證下,三哥入土后,人家不管,你怨不上人家,到時還不得靠我!"

"靠你就靠你!你不是田家的一份子?你不是老娘生下里?管多點又咋樣!"老二說著說著聲音也高啦。

"我不僅還有老娘,還有你和老大哩,你們老了靠行里人去!"

"我有我田國春呢"

"春春,春春才多大的人,看你都說的好聽哩"

"……"

田福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這個弟弟說的話是人話嘛,也四十歲的人啦,三個哥哥都倒啦,還不知道去撐這個大家。從年輕時候打架斗毆到四十歲干啥賠啥,一屁股爛賬,你三哥沒少給你擦屁股??傁敕龀帜阊?,總是不爭氣。誰都瞧不起,你個人倒是能搞點啥也行。光會用舌頭氣人!給你再多,你都體諒不到當哥的難。從小到大你都是老田家的蛀蟲,蛀蟲!

大哥比田福滿大六歲呢,結婚早,早先過個人的日子。大嫂子忒摳,只怕弟兄幾個占了老大便宜了,老父親生病老大也沒攤多少錢。老二呢老在城里頭,一天說話都少。年輕時,老四惹事覺得老二過得不讓老二管下,但是老二不管,心理還覺得老二不像個哥樣。一直都覺得和老大老二涼,自從他們出事后心理才又覺得親了些。老四年紀小,對他誠攜最多。

現在才看透呀,大哥二哥對兄弟管的少也沒什么大錯,他們是當哥的樣子呀,當管就管,不該管不管。一母同胞的骨肉,一輩子都沒認清哪個是親人,哪個是仇人,可不是不辨是非么!

糊涂呀,算了。走,走,走。

天已正午,田福滿說他想見個人。一個從未謀面的晚輩,對,是園園的男朋友。田國園專科畢業后就去了北京,今天也二十八啦,村里女的這么大的都嫁了。園園的婚事就是定不下來,都是因為這對象是湖北哩,遠嫁受了委屈爸媽都保護不了你呀。閨女小,都不懂。誰知道園園就為這,兩年春節都沒回家。

這一次她要看看園園生活的地方。

那是一個只有十二三平米的一居室,一個大床旁邊放著書架還有衣柜,書架上擺滿了書。

一個身高約一米七八的大小伙一邊整理行李一邊打電話。田福滿仔細端詳了下這孩子,身材根勻稱,眼睛噔噔的,排排場場的,看面子,這娃挺討人喜歡的。

奇怪,沒有身體,田福滿還能聽懂湖北話了,娃娃給他媽打電話哩。

"你和我爸都過去吧,園園爸剛不在,估計明天早上遺體能運回家,我從這邊走,你們從那邊走,我一會兒給你們買票"

"哦,園園她奶奶還在哩吧,你得多帶點現金,到時候別忘了給她奶奶弟弟都留點。再問問她們那邊有啥講究,我跟你爸過去總得帶點啥"

"她哪有時間顧著,叫你們過去是為安慰園園和她媽,又不是去見面,你們看著辦吧"

"對啦,戶口弄好啦嗎?要買房還差多少?"

"國家政策剛開放,戶口落到天津容易多了,都弄完啦。買房我和園園都弄好了,你們不用再操心了……"

原來,園園的心都定了,要在天津買房落戶呢。這得多少錢?都弄好了,田福滿不禁對這娃娃刮目相看。

田福滿又一次覺得自己太自大瞧不起人了。一聽人家是湖北的,也是農村人,父母都種地。連面都不見就不同意。早早見人,不至于叫娃娃這么痛苦呀,自己和鳳英也不至于老為這事愁呀。

比田國園更讓田福滿頭疼的是其實是田國梁。國梁今年虛歲二十五啦。到現在還沒成家呢,具體說是二十三離了婚再沒說下媳婦。園園沒考上大學,把心思都寄托到國梁身上,國梁光知道逃學上網連高中其實都沒考上,托關系帶花錢才升了學。高考復習了一年沒考上,再讓復習死活不上了。專科也不念,就走啦。 兩年后托人說媒早早結了婚,這才過了一年,兩個人就吵的不可開交,死活過不下去了。他知道主要是梁梁的錯,胡浪趟子,媳婦管不上他被氣走了。這二年也沒給屋拿下錢。爺倆一說話就吵。沒辦法,年前才給一把的忠民說讓他帶著梁梁學些技術。

黑衣人和白衣人很快就把田福滿帶到了忠民工作的廠子里。

忠民和田福滿是一把的。從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忠民工作的地方,跟他在電視上看到的老板的辦公室查不多:辦公桌上放著電腦,文件等,老板椅后面還放著一個大書架。辦公桌前面是個大臺子,大概有其他用處吧。大臺子后面有個辦公桌,那就是田國棟工作的地方,也是一臺電腦,一排文件,桌子上也是文件,筆凌亂放著的。

此時樓道里出現了腳步聲,忠民拿著茶杯要進辦公室,迎面走來的是老板。

"老田,剛在廠區沒找到你啊,我給你說新活談成了,五千噸的任務,得趕緊干呀,活比較急,你這段時間多操點心啊,行啦,不和你多說了,我找車間主任還有著事"。

沒等忠民多說什么,老板急匆匆的又走了。

忠民進門放下茶杯拿起手機撥通了老家的電話。

"慧嫻呀,我恐怕回不去啦,剛出去找老板準備給他打招呼回去呢,誰知道他也在找我,說來活啦,任務緊哩"

"滿滿和你一起長大哩,都是一把哩,最后一程你不送送,恐怕遺憾哩"

"哎,我心理也矛盾哩,回到家里那種場合,恐怕見到他心里更難受,他比我還小幾個月,這幾年家里事情太多,他大哥二哥出事,他娃子女子也不順心,估計是心理壓力太大啦。"

"可不是嘛,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鳳英他哥的娃前一陣也董下活了,在鵬城開車時路上把人給撞死了,撞完他給跑啦,后來公安局下了通緝懸賞令,后來他有自首啦。大概花了六十多萬把人是弄出來了……"

"還有這事,你說這些娃娃都是先人害,光給老子董活,年紀輕輕干啥都慌慌張張哩,他們可張奏里給娃買車干啥里"

"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現在給娃娃說媳婦,不要車哪能行?現在不光要車,還比誰家車好里,還不是鳳英那人愛顯擺她家有錢,他兩口里都好面,買車估計給人添了好幾萬,一下買了一個二十多萬的車。年輕娃娃一把子開著車可不就飄起來了"

"那這六十萬,鳳英福滿兩口子還不得添一二十萬呀,都知道他倆掙錢里,有事都到他們那里借,你說有錢人屋這些事情多,他能有多少錢,這三年食堂能好些,雇的人要吃要喝要工資,他干新屋花了一百多萬。估計他在外面還有賬呢"

"大概都是外面大,里面空。掙了多少錢,都給別人掙的。面子上倒是掙夠了,其實個人還不知道能花幾個,一輩子也沒享著兒女的福。哎……圖啥里呢……"

"有些苦也是自己找下里,他倆老叫人高看,老想走到人前頭,早早里,給娃結婚,娃小里,屁都不懂,哪知道過光景,又離了婚,這頭茬娃結婚說媳婦都難著哩,主要女娃娃少,有錢媳婦都難說,娃娃愛張名聲都出去拉,哎……"

"這么多事發生如果心不寬,人就承受不住,身體難免出問題,還是身體好要緊。你在廠里也是給別人打工里,由不了自己。你不回來就算了,天忒熱,折騰來折騰去把你也給累著了,咋辦"

"那我就不回去了,到時你上禮多上點,我心理安慰些"

"知道了,知道了,等鳳英回來了,我還要跟她說說寬心話"

田福滿和忠民是一個村?;蹕购网P英是一個村的。一把里頭關系挺不錯的。但是這些年自己掙下錢啦,是有些張狂,覺得一把就他田福滿最行了,別看你忠民一天座辦公室里,但是最多一年也只能能掙六七萬塊錢。哪有他田福滿做生意進項大,不免瞧不起這兩口子,半輩子過去啦,給兒女掙下啥了呢。年輕時候慧嫻生病,閨女生病老父親生病沒攢下錢。忠民工作也不是特別穩定,這廠干兩年,那廠干三年,有時還在家待大半年。也沒給娃干二層樓,娃二十五的時候還沒媳婦,村里人都說說不下了,這慧嫻倒說,兒女自有兒女福,該有就有啦,沒有急也沒用。村里人都看笑話哩,誰想到人家二十六就結婚了,媳婦還沒要多少彩禮,現在忠民大孫子都有了。

自己瞧不起的人比自己活的明白呀。想想他和鳳英老想走到人頭前,梁梁小時候就想著給娃在城里上學,誰知道那時候剛流行網吧。村里娃哪見過電腦呢,梁梁在城里頭就天天跑出去上網。娃考不上高中,買都要買進去。上不成學,結婚不能落到人后頭,早早給他媳婦。說起來為娃好,但是從內心來講不就是怕自己落后了被人笑話嘛。在外人看來,娃不能埋怨啥,大人畢竟取每一步路都是為娃走的更穩更遠嘛,不都是為了娃嘛。但是這鋪的每一步路無形中也在毀娃哩。

至于錢啊,就像流動的水,掙來掙去,掙得都是虛的,還覺得自己特別能干,了不起,這樣為虛名而活,真像小丑一樣。

想起這兩口子才覺得,人站高出和低處其實無所謂。貴在站在高處不飄忽,站在低處不埋怨。誰能老在高處,誰又能老在低處,誰都不要瞧不起誰,看不起誰。誰也別怕被人看不起瞧不起。

田福滿看忠民臉上的表情也很痛苦,他田福滿是這一把第一個走的,估計他這一走,一把朋友心理都有壓力了,說白了,就是怕。

田福滿看到忠民把自己的手機號和微信號刪掉了。

刪了好,刪了好,免得看見難受。

忠民呀,梁梁的工作就托付給你啦。

走,走,走。

田福滿又去國梁的宿舍看了看。

就讓黑白衣人帶他去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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