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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板坐在我的對面,目光像一把利劍貼在我的皮膚上,我全身一股寒意,卻又不敢離開,畢竟我是來應稿的。
“我覺得你應該以愛情為題材,寫一首感人肺腑的情詩,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看了都會為之動容,流下珍珠般的眼淚。作為一個作者能看到這樣的情形,該是有多么的自豪。”
杜老板靠在沙發上說完他對稿件的要求,我聽了并沒有什么感覺。
我承認年輕的時候總愛寫一些煽情的情詩,也曾拿著幾首情詩換得了幾個小姑娘的眼淚,還有眼神中對我深深的憐憫。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看著那幾首情詩就覺得矯情,無病呻吟,賣慘,裝可憐,沒談過戀愛還總是寫失戀后的悲痛欲絕,想想就覺得可笑。于是我回應杜老板:“老板,我已經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以我現在的社會經驗,可以寫一些帶有批判性的文章,您看如何?”
“年輕人裝什么老成,我們的雜志主要面向年輕的讀者,你寫些批判類文章,哪個年輕人愿意看,就好比現在,有多少人喜歡看魯迅的作品?”
杜老板的語氣有點激烈,我心里有些擔憂。這是第一次有雜志社找我約稿,說是看重了我以前在某些平臺發表過的作品,我當時心里竊喜,自己的才華終于有人賞識,于是想把這些年來對生活的一些感悟毫不吝嗇地放到一篇文章里去,而這篇文章將會刊登在他們要做的雜志上,向公眾展示我思想的高度和深度,說不定還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收獲。
就是帶著這樣的想法,我來到了這里,與編輯會面。沒錯,這位編輯就是此時我眼前的這個人,他肥頭大耳,膀大腰圓,儼然一個老板的模樣,我喚他“杜老板”。他洋洋得意地點了根煙,遞給了我,然后嘴里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煙霧,嗆得我不時的咳嗽。
“可是,杜老板,現在的我怕是寫不出一首悲傷的情詩,畢竟多年沒寫過了,已經不記得寫情詩的感覺。”我還在努力地爭取著,當然除了寫不出我也不想寫。
“多找找感覺就好了!我看過你以前的作品,矯情的很,還在上學的小姑娘就愛看這樣的文章,越是矯情越能引起她們的共鳴,說不定能想起以往那段悲痛的感情經歷,同時還能激發她們心中與生俱來的母性,去同情你的過往,會不自覺地給你點贊,你放手寫吧,越催人淚下越好!”
杜老板繪聲繪色地說完這段話,我心里倒有些難受。就像是要一位畢業多年的中年人回到校園里學習,結婚多年的演員還要在熒幕上演純情的少男少女,不說能不能做到,感覺就怪怪的,有一種違和感。而此時,我又何嘗不是這樣?
一個留著胡須的邋遢大叔在經歷了幾年的漂泊流浪,好不容易找到棲身之處,重拾他的寫作夢想,而編輯卻要求他寫一篇矯情的情詩?
“你要知道,我打算要做的這本雜志是以校園生活為主,要寫校園里少男少女們的感情世界,現在的你可能不太喜歡這種風格,但這是我對你的要求,你不寫那就不用再繼續談下去了!”
杜老板拍了一下桌子,很生氣地看向我。
我猶豫片刻,還是向杜老板笑了笑,然后妥協,盡管違心可我活在現實,連生計問題都解決不了還談什么夢想呢?
我恭恭敬敬地送杜老板離開,目送著他坐上專車,眼睛里始終保持著笑意,等車一走,我收回目光,嘆了口氣,生活中總有太多的無奈,總有太多的心酸,但我想總有一天,我可以擺脫這種無奈,隨心地去書寫我自己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