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道成的想法是首先加強對皇帝出行信息的掌握,然后做好對自己家人親戚的妥善安排,最后再靜待時機,順手牽羊,干掉皇帝,另立新皇,并且還需要最大限度不背負罪名。
加強對皇帝信息掌握,在當時的最好途徑是廣布眼線,并順利通傳消息至蕭道成府中,典型勢力是在劉昱弟弟劉準身邊安插了東府參軍王敬則和劉僧副,這兩個人專門負責窺測皇帝的消息,并疏通臺軍東府將領的關系。
王敬則,這人看著眼熟吧,他的人生在史書中可為鬼神莫測,現在介紹一下。王敬則本是殺豬的;后來因為有可連續扔接幾把大刀的雜耍手段,又兼功夫內外兼修,所以被作為特異功能青年招募到了皇宮,為皇宮羽林總后的副經理,劃歸阮佃夫集團;三十歲時,王敬則因緣際會,參與了阮佃夫的叛變(眼熟原來在這里);后又經歷了劉休范戰役之后,認準時機,直接歸附蕭道成;并為了獲取主帥蕭道成的無限信任,王敬則表現很好,甚至每天晚上穿青衣,匍匐在皇帝來去的道路上,聽馬蹄聲來往,如有風吹草動,立馬報告將軍管家桓康,就是如此輸出忠誠,蕭道成的核心集團里面加入了王敬則先生;得到了信任之后的此時,主帥蕭道成要王敬則先生訓練了一批死士和說客,負責策反皇帝邊上的幸臣,并伺機攻擊。
其次,就是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妥善將自己家人安排好,免陷倒懸危機。《南齊書》記載,垣崇祖(之前是薛安都部將,不滿投降政策,逃出彭城)一直在山東的一個孤島朐山和北魏周旋,并且在北魏土地上面積累了一些勢力和人脈,而他在朝廷這邊被蕭道成所保,所以成為蕭道成的親密武將之一,所轄管軍隊駐扎在南兗州上下地方,史書記載,元徽末,蕭道成將一家老小都要垣崇祖托付給他的親信(也是薛安都的妹夫)皇甫肅,并將幾百人放在邊界上,只要自己這邊有不利的情況,立馬挑起戰爭,逼迫自己這個獨裁軍閥回歸大本營淮陰。
那天,在箭靶子事件之后,蕭道成就差點沒忍住,命令王敬則帶信給垣崇祖,發動百人,挑動與北魏的邊境戰爭,荀伯玉等人乘機兵下廣陵(揚州重鎮),并與他會師,一起兵向建康皇宮,引起京城大亂,如此,在混亂之中,蕭道成勤王、殺皇等什么事都可以趁著月黑風高夜,一并解決完成。為了計劃不泄,蕭道成親自擬好了去廣陵的日程,并吩咐蕭賾,只要我大軍一過廣陵,就尺素傳書與你,你帶足兵馬,從所駐郢州發兵,順流東下建康,壓制京城。
幸運的是,垣崇祖伯父垣榮祖在得知蕭道成想法后,果斷勸阻說,禁衛軍(當時首領是黃回)全員發動距離您的領軍府只有一炷香時間,你如出走,神出鬼沒的皇帝估計會迅速勘察得到,到時候他火速吩咐廣陵大將把門一鎖,黃回的羽林一出,將軍就成了甕中之鱉,插翅難逃,所以關鍵時候,務必慎重。
劉僧副兄長劉善明(皇室遠親,不過對劉宋沒有一點感情)同意垣榮祖的看法,他說,小皇帝這么胡鬧,宋家估計也快完了,將軍你只要選擇忍耐當前困厄,冷靜伺機行動,必然可以順利過渡,但將軍要是胡亂出招,從而挑動了鮮卑人的貪婪,估計就算將軍圖王成功,鮮卑的兵馬就會瞬間轉為您無窮無盡的后患。
智囊荀伯玉也提出,家將張敬兒已經去往雍州任職,激將沈攸之事情也即將成行,官家可忍耐一月,但如果現在郢州空虛,沈攸之將計順流而下,那我們都是太湖魚蝦,后悔無及,臣建議將軍不若送兩宮更多珠寶物什,表示衷心,以保當前無虞。
如此推敲之后,蕭道成沉默半晌,才說,眾家說得對,我不該沖動,遂打消了前去廣陵避難的念頭。
不過,他仍然要求王敬則、劉僧副等人一定要嚴密觀察皇帝動態,只要有一點內亂影子,就可乘機結果了這個小皇帝性命,此時盡量宜早,夜長夢多。
如此,蕭道成基本可以做到對皇帝行蹤了如指掌,對家人也保護了周全,大事失敗之后不失為偏霸的退路也都已經想好,正所謂狡兔三窟,是為大奸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