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不上道的祝家莊
梁山與祝家莊的矛盾。
表面上,是石秀他們惹來的;或是祝家莊挑釁梁山惹出來的。實際上,這是梁山擴張的必然結果。
王倫時代,梁山采取關門主義。總而言之,梁山的規模就維持現狀,這樣的梁山玩個無間道,自然非常簡單。因為,幾百號兄弟吃喝,拋開山上自產的東西,加上守株待兔劫道的東西,向四處借糧的規模應該不會太大。這樣的梁山,與外面玩無間道,應該比較容易。
對老百姓而言,無非是加了一筆沒有名目的稅款;對政府而言,無非意味著一部分稅款,被就地截流了。
他們自然也不愿意接受這種事實。問題是,老百姓不敢、也無力反抗強盜,官兵不愿意把頭拴在褲腰帶上剿匪;他們不愿意接受這種事實,又能怎樣呢?
此時的梁山,那是標準的白道、黑道、無間道。換而言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強盜在山上收保護費(說得好聽點,叫借糧);官府在城里收保護費(說得好聽點叫收稅)。總而言之,各在各的地盤內,誰也不輕易越界。
到了晁蓋時代,梁山再玩無間道,就已感覺到比較困難了。因為,畢竟一下子,多出上千號強盜,甚至是多出幾千號強盜。對老百姓而言,相當于一筆沒有名目的稅款,又翻了好幾倍;對政府而言,自然意味著,一筆數目更大的稅款,被就地截流了。他們自然更難接受這種事了。
但是,因為晁蓋還沒有超越無間道的勇氣;而且政府面對幾千號亡命徒,也實在缺乏一舉蕩平的決心。所以白道、黑道、無間道,還能保持著一種相對和睦的狀態。
晁蓋最初大敗何濤、黃安,實際上是生辰綱一案的繼續;并不是因為當地白道、黑道矛盾,無可調和了。而當晁蓋大敗黃安后,當地的白道與黑道,就一直和平相處,至少從已知的資料去看,我們看不到白道、黑道的沖突事件。
到了宋江時代,梁山規模那是一擴再擴。上萬號強盜,都要吃要喝,從哪里來呢?說得好聽點,就是到附近借糧去!說得不好聽點,那就是到附近搶去!對老百姓而言,就好像一筆沒有名目的稅款,一漲再漲,一翻再翻。老百姓自然不愿意接受了。而且許多地方,官府收了一遍稅款,強盜再來收一遍稅款,你叫老百姓還活不活了?
在這種背景下,白道、黑道的沖突,越來越呼之欲出了。
于是,民團自然會發展起來。
因為白道、黑道的關系,變得越來越緊張。最初,梁山上只有幾百號強盜,受害的老百姓并不多、交的保護費從總數上看,也不多。后來,梁山上的強盜數目一個勁的上升,受害的老百姓自然是越來越多,交的保護費,從總數上看,也是越來越大。
這樣,某些大戶一挑頭,高呼要抵抗黑道入侵,自然會得許多人響應。因為,官差、官兵已成了擺設。所以,老百姓自然知道,想避免強盜沒完沒了的收保護費,就得靠自己團結起來。
祝朝奉組建民團,拉攏附近村莊,一塊對抗梁山。就是這種背景下的產物。
如果我們這樣看《水滸》,祝朝奉組織人,與梁山對抗,就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因為,黑社會收保護費,官府不敢管,老百姓自發的組織起來反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問題是,如果我們用施耐庵設定的視角看《水滸》,就會覺得,祝朝奉組織人,與梁山對抗,就是罪大惡極的事了。因為,老百姓都拒絕向強盜交保護費,你還叫強盜活不活了?
本來呢?只要我們站在客觀的角度去看,誰也知道祝家莊是老百姓,梁山是強盜。但是,人一站在黑社會的角度去看,就是另一種結果了。
總而言之,強盜不就是,跟你們借點糧嗎?雖然是有借無還,但是強盜也從不燒殺搶劫,這不是好事嗎?從這層意義上,強盜也就是跟你們收點保護費,你們為什么死活不想交呢?
有句俗話說得好,屁股決定大腦。所以,人只要坐在強盜的板凳一考慮問題,整個世界就荒謬了。
現實社會中的人,大都是如此的。屁股下的板凳一變,思想馬上就改變了。因為施耐庵的《水滸》,是立足于強盜的視角上看社會,而讀者只要順著施耐庵的視角看社會,馬上就迷失最基本的判斷力。總而言之,是非對錯的標準,馬上就變得荒謬了。
其實,無論強盜向哪個村落,收取保護費。相關的村落,都會召集主要成員開會。總而言之,我們應該怎么辦?
第一種方法,自然是找官府,事實上,這就是官府的主要職責之一。但是,大家通常是不會選擇這種方法的。因為,你找官府,官府打強盜時,有沒有本事,誰也不知道。但是,官差、官兵一來村落,你給人家吃好、喝好、拿好,是必須的;借此名目,再收一筆相關費用,也是必須的。所以,找官府來保衛自己,無非請來一些廣吃飯,不干活的大爺罷了。
第二種方法,自然就是惹不起,咱就乖乖交保護費。如果村落不夠大,或是村落里,沒有影響力巨大的富戶、本事人牽頭,自然只能接受這種事實。
第三種方法,自然就是大家一共出錢、出力組織自己的武裝,總而言之,強盜來了,咱們有獵槍。如果村落夠大,而且有影響巨大的富戶、本事人,他們自然敢這樣做。
想當年,面對少華山的強盜收保護費,當地村民在史進的領導下,就曾進行過轟轟烈烈的反抗。結果呢?雖然史進重創了少華山的強盜,但是因為史進在強盜的軟硬兼施下[注],與強盜玩起了無間道,所以村民們的這種抵抗,就以失敗告終了。
祝家莊的反應,與當年史家莊的反應一樣。那就是,把老百姓組織起來,拒絕向強盜交保護費。
只因為史進后來成了梁山好漢,所以史進拒絕強盜交保護,自然是英雄形象,后來史進向老百姓收保護費,也是英雄形象。
祝家莊被梁山剿滅了,所以人們就覺得,祝家莊拒絕向強盜交保護費,就是地主惡霸脅迫村民和梁山好漢作對。
祝家莊為什么能組織起村民,對抗梁山呢?主要的原因,自然就是強盜收保護費,就如同政府加一筆毫無來由的人頭稅,誰也會反對的。
從意淫的理論去看,強盜收保護費時,自然只找大戶,不找普通百姓。從意淫的理論去看,強盜從大戶手中收了保護費,還可以給貧苦村民發放一些。
問題是,所謂的強盜,本身就是最信奉弱肉強食的利益群體,你指望他們這樣干事,那可真是找對人了。
這種好人好事,他們偶爾干幾次,是可能的。但是,如果你相信,他們一貫就是這樣做事,那是把江湖當童話去看了。
我們看看,《水滸》中的強盜,是如何與有權、有錢、有勢的人相處。
當過官的人,一上梁山,通常都可以坐把交椅;即使他們當官時,是標準的貪官污吏。
有錢有勢的人,一上梁山,通常也可以坐把交椅;即使他們當富戶時,就是標準的地主惡霸。
普通老百姓上梁山,有這么幸運嗎?通常是沒有的。
就憑梁山好漢的這種處事態度,在收保護費時,真會只收大戶,不收普通百姓?小時候,我也認為是這樣的,但是我長大后,終于發現,這只是童話故事。
所以,面對強盜收保護費,肯定會引起村民的共同反對。
我們總覺得,祝朝奉是地主惡霸性質的富戶,否則,他怎么敢會和梁山好漢作對呢?
其實呢?如果祝朝奉是地主惡霸性質的富戶,就絕不會和梁山好漢作對了。
真正的地主惡霸,是不會和強盜作對的。如果一個富戶,連個欺軟怕硬都不懂的,怎么可能成為地主惡霸呢?放著那么老百姓,你不欺負,卻和強盜作對?你有病啊?
真正的地主惡霸,肯定是無間道高手。總而言之,白道、黑道,只要你在道上混,我就盡量和你交朋友。
他們見到官府欺壓百姓,通常就會充當幫兇;他們見到強盜欺負老百姓,通常也會充當幫兇。
這種人,通常都是在上面,結交官府,在下面,結交地痞流氓、小偷強盜。只有如此,才敢驕傲的宣稱,咱黑白兩道,道道通!只有如此,才可以修煉成傳說中的地主惡霸。
一個人,如果在上面,和官府頂牛;在下面,和黑道結怨。那他不要說沒有家底了,就算有家底,恐怕也會糟蹋光的。因為。白道、黑道你都得罪了,你還在道上混什么呢?
假如,祝朝奉是真正的地主惡霸。一看梁山好漢勢力越來越強大,自然會想方設法,與梁山好漢表示友好;如果是這樣,祝朝奉自然也是正面形象了,因為,他是梁山好漢的朋友。
就算祝朝奉這樣玩無間道,最后徹底陷入黑道。憑祝家莊那種勢力,到了梁山,肯定也是一個不小的山頭。因為,祝朝奉父子四人、祝彪的未婚妻扈三娘、大舅子扈成,教師欒廷玉,都也不是普通人。
問題是,祝朝奉放著順順的無間道不走,非要與黑道死扛死底。最后只能身敗名裂了!
于是,祝朝奉全家被滅了門,親家也被滅了門,兒媳婦給強盜搶上山,當押寨夫人了。更主要的是,他們這樣與強盜作對,還成了阻礙歷史車輪前進的無知小丑。?
有時,我們常常痛恨社會黑暗。問題是,人們就用這種匪夷所思的價值觀念判斷是非,社會永遠也光明不了。
[注]:也許有人說,少華山的強盜,被史進打敗后,沒和史進玩過硬的啊?你所說的軟硬兼施,又是從何說起呢?
我們看原著:
史進上了馬,正待出莊門,只見朱武、楊春步行已到莊前。兩個雙雙跪下,擎著兩眼淚。史進下馬來喝道:“你兩個跪下如何說?”朱武哭道:“小人等三個,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當初發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雖不及關、張、劉備的義氣,其心則同。今日小弟陳達不聽好言,誤犯虎威,已被英雄擒捉在貴莊,無計懇求。今來一逕就死。望英雄將我三人,一發解官請賞,誓不皺眉。我等就英雄手內請死,并無怨心。”
史進聽了,尋思道:“他們直恁義氣!我若拿他去解官請賞時,反教天下好漢們恥笑我不英雄。自古道:“大蟲不吃伏肉。’”史進便道:“你兩個且跟我進來。”朱武、楊春心無懼怯,隨了史進直到后廳前跪下。又教史進綁縛。史進三回五次叫起來,那兩個那里肯起來,惺惺惜惺惺,好漢識好漢。
史進道:“你們既然如此義氣深重,我若送了你們,不是好漢。我放陳達還你如何?”朱武道:“休得連累了英雄,不當穩便。寧可把我們去解官請賞。”史進道:“如何使得!你肯吃我酒食么?”朱武道:“一死尚然不懼,何況酒肉乎?”
當時史進大喜,解放陳達就后廳上座,置酒設席,管待三人。朱武、楊春、陳達拜謝大恩。
也許有人看完這段原著,仍然會覺得,少華山的強盜,從來沒有和史進玩硬的啊?其實,我還是前面一再說過的話,看名著時,你應該學會聯系現實去看。
朱武這一招,用文詞說,那叫苦肉計。但是,用江湖話講,那就叫耍光棍!總而言之,大爺這百十來斤就交給你了!有膽量,你就拿走!沒膽量,咱們就做個朋友。
表面上看,史進把朱武等人抓起來,什么風險也沒有。所以,史進只是被他們的義氣感動了。其實呢?說了個輕巧!史進如果真把朱武、楊春抓起來,他肯定是不想混了。因為,一個人不上道,到了這種境界,還混個什么勁啊?
黑道、白道,那就是無間道!
陳達招惹史進,那是黑道侵犯白道,白道打擊黑道,這是天經地義的。
如果朱武、楊春為了救陳達,繼續攻打史進,史進繼續打他們,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因為,這依然是黑道主動侵犯白道,白道正當防衛。問題是,朱武、楊春主動送上門讓你抓。就是另一回事了。因為,這意味著,黑道向你白道徹底低頭了。如果你白道非要對黑道斬盡殺絕,那就是你不上道了。
你要知道,山上還有六七百號殺人放火的強盜!你白道公開表示,要對黑道斬盡殺絕。那不是逼著這六七百號殺人放火的強盜,和你玩命嗎?
最初,史進與少華山強盜的矛盾,就是借糧,與不借糧的矛盾;最初,史進對少華山強盜的態度是,你不犯我,我也不犯你,你若犯我,我必犯你。這就是傳說中的,有理、有力、有節。
在這種背景下,史進雖然抓了陳達、或是把陳達交到官府,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朱武、楊春為了救陳達,再打史家莊,史進把他們抓他,交到官府,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為,這是黑道不上道在前,當個強盜,欺負人時,連個人也不挑,這只能怪你們在找死。
少華山附近的村子那么多,你跟哪,不能收保護費?非要沒完沒了的,和史進叫號,史進抓了你們一個兄弟,你們還不知死活。這只能證明,你是分不清頭大眼小,非要找死。
問題是,人家主動讓史進抓,史進還把人家抓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為,如果是這樣。史進與少華山強盜的矛盾,就演變成了,史進給不給人家活路的問題了。強盜并沒有侵犯你,相反對你徹底低頭,跪在地上,任憑你發落。你還要把人家抓起來,交到官府。你這不是明著表示,不給人家活路嗎?
史進一看人家這樣玩,自然不敢玩了。因為,你這樣把這朱武、楊春抓起來,少華山那六七百號殺人放火的強盜,還不急瘋了?到時,如果人家推舉幾個新的首領。找史進報仇,史進真能兜住?
更主要的是,這樣一來,強盜再來打史進,就是你史進想往死逼人家,人家才和他玩命的。所以,史進只有把他們當朋友看了。其實,這還是“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的變形。
第二節 宋江為什么會兵敗祝家莊?
宋江第一次攻打祝家莊,之所以差點翻了船,那是因為,宋江在青州、江州,大敗政府軍,所以產生了一種幻覺。因為,政府軍尚且如此不堪一擊,祝家莊那種民團,就更不堪一擊了。
俗話說了,驕兵必敗。如果不是石秀及時打探出,見了白楊樹就轉彎的秘密,宋江一打祝家莊,肯定就把糧本交在那里了。
對統帥而言,最頭疼的事,就是將士都懂得上道。
將士都懂得上道,就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思考問題;將士都懂得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思考問題,自然就懂得玩無間道。
我給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玩中國象棋,現在有三種取勝方案。
第一種方案,可以取得勝利,但是需要丟兩個車;第二種方案,也可以取得勝利,但是需要丟一個車、一個馬、一個炮;第三種方案,同樣可以取得勝利,但是需要丟兩個炮、兩個馬。你覺得哪種方案好?
也許人們會問了,這有區別嗎?是的,對于棋手而言,這好像沒有多大差別。一個棋手,也絕不會它當成問題的。問題是,如果車、馬、炮都有生命,你覺得,他們會怎樣評價這三套方案?我敢說,他們肯定不會說,這三種選擇,沒有什么差別!事實上,讓他們去看,這差別大到天上去了。
如果讓車來說,自然是選擇第三套方案,因為第三套方案,一個車都不用死。如果讓馬、炮去說,自然會選擇第一套方案,因為一個馬、炮都不用死。
蔣委員長與我朝太祖PK時,常常就是讓這種問題,弄得什么招也沒有了。
許多時候,蔣委員長一指揮軍隊,軍隊就說蔣委員長瞎指揮,總而言之,說死說活就是不聽。委員長發封電報,自然是什么用也沒有;委員長親自打電話,還是什么用也沒有;委員長親自坐飛機過去,還是什么用也沒有;再急了,有人一看蔣委員長坐飛機過來,直接就給蔣委員長玩了一招兵諫。
我們常常都認為,蔣委員與手下將領的分歧,只是軍事上的、政治上分歧。實際上呢?那就是棋手與車、馬、炮的分歧。
棋手認為,應該讓車前進兩步,這雖然未必是什么妙招,但是也實在說不上是什么臭招。但是,車可不這樣認為。因為,車知道,你讓它前進兩步,那就是計劃犧牲他了。你說,車能干嗎?指揮炮,炮也是這樣。
表面上,讓他們出現矛盾的事,只是政治、軍事的見解不同,其實呢?說白了,就是棋手,與車、馬、炮的矛盾。基于棋手的角度,我的棋子,現在比敵方多,我換它兩個子,優勢就更明顯了;如果再換他四五個子,我就可以取得整盤棋的勝利了。問題是,棋子可不會這樣考慮問題。
一個棋手,如果指揮這種棋子。軍事才能再高,也是啥招也沒有!帝國的政府軍,為什么不堪一擊呢?那就是因為,帝國政府經過一系列的反復博弈,已完全糠心了。換而言之,整個政府的成員,都懂得上道了。換而言之,皇帝也好,蔡太師也好、某個知府也好,他們一聲令下,最后落到實處的內容,能有多少,恐怕只有上帝知道。
所以,強盜來攻打時,大家都也不會乖乖聽上級指揮。換而言之,誰死也不能我死!再換而言之,一見強盜,你推我、我推你,都想把危險留給別人,最后只能是推成六二五了。
《水滸》一開場,就是高俅跟了一個好大哥,于是進入了權力核心。后來,出場的人物,慕容知府、梁中書、蔡九知府、高知府,不是因為有個好姐夫、好岳父,就是因為有個好哥哥、好爹。
上面如此,下面自然也是這樣。總而言之,一個人沒有關系,肯定是無法在帝國混的。至于關系怎么弄出來,最簡單的自然就是投胎,投胎投好了,自然就有關系了(有個好爹、好哥哥);再簡單點,有個好姐姐、娶個好老婆,也行啊(姐姐嫁個大哥,給大哥當個女婿);再不行了,四處找大哥的腿去抱,抱住哪條算哪條;再不行了,就拿錢拉關系。
這種權力格局一旦形成,意味著,整個帝國的權力運作,就說關系、面子、人情。什么規則、律法,全都是擺設。
在這種背景下,大家遇到危險,那就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換而言之,只要我沒事,管它發生什么事呢!而他們最后,總能把責任推出去,因為,大家都可以自豪的說,我上面有人。是的,在這種權力格局中,上面沒有人,還怎么混呢?
帝國一進入這種格局。自然是無間道泛濫。
面對強盜,自然是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只要強盜給我面子,我就給強盜面子。誰叫大家都是道上混的呢?讓我和強盜玩命,我覺得那點工資,實在不值得。更主要的是,我費了那么大勁,好容易有了關系,上了位,難道就是了找一個玩命的機會?
如果玩命可以上位,自然也值。問題是,這種社會的升降、賞罰,與你的工作表現,并沒有太大的關系,一切就看關系了。有關系,什么也好說,沒關系,什么也不好說。
生命是寶貴的。但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當然了,重罰之下,也會有勇夫的。
問題是,如果社會的賞罰標準,就是說關系,永遠也不會勇夫的。
我玩命,最后什么好處也沒有,或是只有微不足道的好處。我是瘋子,我是傻子,就去和別人玩命?
你們投胎好、會拉關系、會鉆營,就什么好處也有了。而且哪里安全,你們就到哪里。我投胎不好,也不會拉關系、也不會鉆營,就什么好處也沒有,哪里有危險,我就到哪里去。憑什么呀?
你們遇事都耍滑頭,遇危險就閃。因為有關系,所以不用承擔任何責罰。就逼著我們面對危險?就想拿懲罰嚇唬我們?
我們沒有關系,但是,我們懂得,法不責眾。遇到危險,我們大家一塊都躲,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們怎么樣了?反正向前,當炮灰也是個死,向后逃跑,還有活的機率。你有本事,把我們全拉出去全殺了吧!
社會一成了這種樣子,你別看有兵百萬,平常擺在那里,像個軍隊。真遇到事,一個比一個怕死,面對幾百個亡命徒,上萬軍隊都可能發生混亂。
在這種背景下,隨著黑道力量越來越強大,民團自然興起了。因為,老百姓知道,自己納的稅,就是養活了一群吃白飯,不干事的大爺,關鍵時候,還得靠自己。
就是白道的大佬們也知道,如果指望這種已糠心的政府體系,估計是只能任由黑道勢力,漫無邊際的發展。所以,對于民團的興起,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還得適當鼓勵。
面對民團的興起,政府的態度是矛盾的。因為,這種政府體系之外的力量興起,對政府本身就是一種威脅。問題是,這種力量,卻顯然可以阻止黑道勢力肆無忌憚的發展。
有一種力量,表面上不是民團,實際上與民團的性質是一樣的。那就是,軍閥勢力。軍閥勢力,實際上是民團力量的另一種形式。這些力量的共同特點,都是漸漸游離到了體制之外;而又以合法的身份存在著。
民團(軍閥勢力)游離出了體制,所以才有機會,擺脫種種關系網的束縛。
因為,他們游離出了體制,所以才能做到,我的地盤我做主。而且,如果他們有足夠的雄心壯志,自然可以建立起一套正常的賞罰機制。
許多時候,我們看到,一些亂世梟雄、英雄,率領人數非常有限的團隊,就能打敗一個龐大的帝國。總覺得,這些人太神了。
許多時候,我們看到一個龐大帝國的領導者,面對一個新興的敵人,常常一籌莫展,就覺得他太無能了。
實際上,更多的原因,還是時也、勢也。
人們都無視帝國的根本利益。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除了皇帝,都是打工仔。打工仔通常很難具備老板的心態。換而言之,打工仔最關心的是如何適應賞罰機制;而集團的何去何從,通常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如果你集團內部的賞罰機制,就是鼓勵人們推卸責任,不勇于任事;就是鼓勵人們只講關系,不講原則;就是鼓勵人們貪污腐敗,打擊人們廉潔自律(會貪會腐的,天天升官;不會這一套的,連個當官的機會也沒有,當了,也升不上去)。你叫一個打工仔,去勇于任事、去講原則,去廉潔自律,那不是太強人所難了。在這種背景下,你就是天天給他們上大課,也是沒有用的!
但是,人們無視帝國的根本利益,最重要的原因,卻是因為,人們都覺得帝國家大業大,怎樣折騰也沒事;就是皇帝,也常常是這種心態。所以,大家都敢無視帝國根本利益,隨便折騰。?
而且事實,似乎也是一再證明,帝國就是經拉又經拽,經蹬又經踹的。比如,官員集體貪污腐敗,而且越來越上癮;比如,官員集體遇事就懂得你推我、我推你,遇到強盜還天天玩無間道。但是,帝國似乎就是什么事也沒有。
在這種背景下,大家對帝國的根本利益,自然容易缺乏危機感。
當然了,人們無視帝國的根本利益,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因為,帝國由太多的個體、集團構成。所以,人們通常很難通過溝通達成共識,形成一股合力。因為大家很容易覺得,我不貪、我不腐,別人都貪、都腐,有什么用?我不貪、我不腐,無非是讓別人可以多貪點、多腐點,與其讓他們貪腐,還不如留給我。
而且,你別看皇帝握有生殺予奪的權力。但是,他身在九重之上。 一聲令下,從九重之上,到了地面上,恐怕早已沒有一點聲息了。如果下面的人,都講關系,皇帝就是有雄心、有權謀,也肯定什么事也干不成。因為,成千上萬的人糊弄一個身在九重之上的人,那就跟糊弄一個傻子一樣。在這種背景下,皇帝不想按既定規則辦事,也是不行的。
當然了,在民團內部,除了大哥,其它人,也是打工仔。?
問題是,在民團內部,大家都也知道,民團的家底有限,如果放開手折騰它,幾個月就能把它折騰的破了產。在這種背景下,民團成員自然都知道,如果誰也不關心民團的根本利益,到時把飯桌弄翻了,誰也沒的吃了。
而且民團與帝國比起來,那是小的不能再小了。所以,大家很容易達成充分的共識,一塊勵精圖志,把我們的民團建設好,把我們民團越做越強。
更主要的是,在民團內部,大哥一眼望下去,就可以把集團內部看得清清楚楚。皇帝身在九重,而且帝國也太大了,他哪有這種本事呢?
民團大哥一聲令下,很容易讓整個民團,都回蕩著他的聲音。只要民團大哥有雄心、有權謀,自然可以讓民團按他的意志運行起來。因為,你想在民團大哥眼皮子底下掉花槍,估計有點困難。在這種背景下,民團大哥自然有機會把賞罰落到實處。
如果在體制之內,某個大哥有雄心壯志,但是比他有權有勢的人,都沒有雄心壯志,能有什么用?你想嚴明賞罰,但是比你有權有勢的人,都想貪點、腐點,你嚴明賞罰,不是想壞人家好事嗎?就算你是體制內的頂級大哥,但是,四面包圍你的,全是講關系的小弟,而且一眼望不到頭,你能把這些小弟怎么著?
出了體制之外,大哥如果有雄心壯志,自然可以在自己的地盤內,自己做主。總而言之,在我的地盤內,你好好干活,永遠也不會吃虧;你不好好干活,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在我們這里,自然也說關系,但是如果你不好好干活,你不能好好的勝任工作,什么關系也是沒用的。
在這種激勵機制下,人們的潛能自然會源源不斷的被激發出來。
第三節 無處不在的無間道?
官兵,通常都懂得上道,更懂得無間道。所以,宋江打他們很容易,因為一旦擺出拼命的架式,就可以把他們嚇退。而且,只要宋江表示,只是路過(而且愿意一路不給他們惹事),只是借糧(只要大家把糧籌好,絕不燒殺搶劫),只是為了報復(是白道得罪宋江在前),那官兵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祝家莊,顯然是一種全新的敵人,所以宋江的那幾招,自然都也不管用了。于是,大風大浪闖過來的宋江,竟然差點在這個陰溝里翻了船。因為,強盜們玩命,民團的老百姓,也會拼命向前的。而宋江又因為輕敵,所以天地、地利,全沒有占住,于是一上手,就讓祝家莊打得慘敗而回了。
但是,宋江不愧為宋江,所以宋江一次失利后。馬上就從別的角度玩無間道了。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祝朝奉父子,這樣不上道,其它人,難道也會這樣不上道嗎?顯然不會的。
對梁山好漢報以妥協,無非是給梁山定期交一筆保護費罷了(梁山借糧時,你給他準備好了),如果和梁山好漢硬碰硬下去,隨時可能會讓梁山好漢滅了門的。
雖然祝朝奉父子,把祝家莊經營的非常成功。所以,在祝家莊,似乎找不到無間道的突破口。但是,他的盟友呢?顯然是很容易突破的。因為,撲天雕李應,在遇到楊雄、石秀時,就已表達了自己上道的意思。
祝朝奉號召大家,聯合對抗強盜、保衛家園。因為這種呼聲,是一種冠冕堂皇的呼聲。所以,李應自然不敢公開表示反對。于是,李應也只有裝模作樣,表示愿意與祝家莊聯合起來,抵抗強盜收保護費(借糧)。
但是,李應在內心深處,卻是一直都想尋找機會,與強盜玩無間道。
楊雄、石秀的出現,讓李應發現,這是一個好機會。所以,李應就坐在那里亂出牌,總而言之,先把牌局攪亂了再說。
李應一再要求祝家莊,把時遷放了。祝家莊卻是,說死說活,也不愿意放時遷。
祝家莊,在這個過程中,有錯嗎?一點錯也沒有。
李應,在這個過程中,有錯嗎?自然有錯了,而且從頭到尾都是錯的。
我們看原著:
楊雄手起樸刀,早戳翻了五七個。前面的便走,后面的急待要退。石透趕入去,又搠翻了六七人。四下里莊客,見說殺傷了十數人,都是要性命的,思量不是頭,都退了去。
楊雄、石秀、時遷,在祝家莊干了些什么?捅翻了十來個人。
祝家莊就抓住一個時遷,你李應,叫祝家莊放人,祝家莊就放人,你也說得太輕巧了吧!你以為,他們真的就是偷了一只雞,所以祝家莊得給李應這個面子。
捅翻人家十來個人,你隨手寫個紙條,就想當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你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現實社會中,人們抓住了幾個小偷,對小偷不依不饒,非要扭送到警察局,小偷一火,上去就捅翻了好幾個人。最后,人們抓住了一個小偷。
某位道上的大哥,隨手寫了張紙條,就想讓人們放了這個小偷。人們不放這個小偷,這個大哥就非常生氣!
你說,這個大哥,有道理嗎?
我們是站在梁好漢的視上看社會,所以總覺得,不就是捅翻了十來個阿貓阿狗的、無名無名姓的莊丁?多大點事啊。祝家莊連這么點面子,也不給李應,實在太不近人情了。
問題是,捅翻了十來個人!就叫多大點事?這也說得太輕巧了吧。
我們總覺得,祝家莊的反應太不近人情了。
問題是,處于祝朝奉的位置,你會如何做呢?中國自古就有句老話,人命關天。你的屬下被別人捅翻了十來個,你必須得給你下屬個說法!三個兇手,你們好容易抓住一個,有人隨便一張紙條就要走了。你拿什么和下屬交待呢?
更主要的是,楊雄、石秀、時遷是什么人?哭著喊著上梁山的人。祝家莊、李家莊聯盟,是為了什么,對抗梁山,保衛家園啊!
現在,祝家莊抓住了時遷,時遷一點也不回避自己想當梁山好漢的理想,甚至還會拿梁山好漢的大號,嚇唬人!
所以,看到李應一再胡攪蠻纏,祝彪說了:“賊人時遷已自招了,你休要在這里胡說亂道,遮掩不過。你去便去,不去時,連你捉了也做賊人解送。”
總而言之,你李應再胡攪蠻纏,按通匪辦你!
整個過程中,李應就是一直裝傻充楞,總而言之,你們祝家莊,這么點面子也不給我,真是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實際上,李應心里一點也不生氣。因為,他也知道,自己這是在胡攪蠻纏。
表面上,只要祝家莊放了時遷,就可以避免與梁山的沖突。其實呢?梁山與祝家莊的主要矛盾,是隨著梁山勢力越來越大,他們借糧的范圍越來越大(實際上就是搶劫),祝家莊不想給他們借糧罷了。
只要祝家莊,不愿意接受,即將給梁山交保護費(借糧)的事實,祝家莊與梁山的矛盾就是無法化解的。放不放時遷,都是一樣的。
表面上,只要祝家莊放了時遷,李應就會繼續與祝家莊合作。
其實呢?李應現在要求祝家莊放時遷,就是在向梁山示好,等梁山攻打祝家莊時,李應怎么可能與祝家莊合作呢?
現在,不是祝家莊有沒有繼續聯盟的誠意。而是,李家莊聯盟的誠意在哪里?
我們總覺得,祝家莊把時遷放了,就可以緩和與梁山的矛盾,也可以保持祝、李二莊的聯盟。實際上,這是一廂情愿的想象。因為,李應一心想破壞這種聯盟,祝家莊一再退讓,只會讓自己步步失據。
因為,與梁山叫號,這是什么性質的事?它可能引發怎樣的后果?大家心里都也沒有底。
在這種背景下,領銜的人物,必須得讓大家時刻相信,敵人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們一定可以打敗敵人的;而且必須得時刻表現出一副,我絕不會和強盜妥協的架式。否則,誰還敢堅定的站在他身后?
就好像一群人聯合起來鬧事。如果領銜的人,在關鍵的時候,都流露出退縮的樣子,或是騎墻觀望的樣子,誰還敢跟著他們繼續鬧事呢?
祝家莊既然與梁山開始叫號了。現在,幾個準梁山好漢(計劃當梁山好漢的人),在莊里捅翻了十來個人,祝家莊抓住其中一個兇手。李應一張紙條,就想把兇手要走。
如果祝朝奉,同意了李應的要求,他怎么跟自己的下屬交待?因為,幾個準梁山好漢,在莊上行兇殺人,人們抓住了兇手。祝朝奉卻是屁也不敢崩一個,就把兇手放了。如果祝朝奉這樣做事,當與梁山好漢發生沖突時,誰愿意替他賣命呢?
也許有人會說,為了保證聯盟,祝朝奉應該給李應這個面子。問題是,給了李應這種面子,不但會傷了自己下屬的心,還有可能,因為開了這個口子,被敵人用無間道的方法,越撕越大。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祝家莊放了時遷。過一段時間,楊雄等人,讓李應當中間人,備著重禮,來答謝祝家莊的活命之恩,并且補償對祝家莊造成的損失。祝家莊該不該接受呢?
如果這也接受了。楊雄見到祝朝奉后,一再稱頌宋公明的仁大義,希望祝家莊不要誤會梁山好漢。祝朝奉又該怎樣接茬呢?如果順著說客套話,那就是大家惺惺相惜了。既然大家惺惺相惜,那祝家莊公然對抗梁山的旗號,是不是應該摘下來呢?
當然了,有人會說,祝朝奉可以選擇不接受楊雄的答謝,也可以選擇不順著楊雄說話。
問題是,李應領著自己的好朋友,拿著重禮,來答謝你的活命之恩,并補償你的損失。你卻像防賊一樣的,防著李應,不是更不給李應面子嗎?如果李應拿這件事大做文章, 祝、李的聯盟,估計還是要破裂的。
問題是,楊雄說自己的大哥是好人,祝朝奉非要說楊雄的大哥是賊寇。那楊雄當時就與祝朝奉翻了臉,說出不干不凈的話來,祝朝奉又該怎樣做呢?當時綁了楊雄等人,豈非同樣是不給李應面子。
因為,你當著李應的面,大罵李應朋友的大哥,李應的朋友才回罵你。你因此,就要綁李應的朋友,甚至要殺李應的朋友。這叫什么事?是的,他們是梁山賊寇,但是,人家此行是以李應朋友的身份出現,而且是來道歉、答謝祝家莊的。人家一沒偷、二沒有搶,你卻這樣對人家,也太過分了。
如果李應拿這件事大做文章,祝、李的聯盟估計還是要破裂的。
如果我們認為,李應不講理。那李應,從一開始就不講理。如果我們認為李應占理,那李應,后來抓住哪個機會鬧事,也是占理的。
如果祝家莊繼續給李應面子。那楊雄稱頌自己大哥的美名,并說祝家莊誤會了他們的大哥。祝朝奉就得順著說一些客套話。
問題是,這樣一客套,過些天,梁山以宋江、晁蓋的名義,給祝家莊送一些重禮,祝家莊收是不收呢?如果你不收,梁山說死說活,就是不往走拿,祝朝奉還能派人,把禮物送回梁山去?如果收了,你肯定,也得給梁山還一些重禮吧!
這樣下去,梁山突然派幾個頭面人物,跟祝家莊說,梁山這些天,手頭有點緊,所以想和你們借點糧,祝朝奉借還是不借?如果借,那祝家莊豈非就讓無間道的套路,給攻破了。
如果祝家莊到此時,才與梁山講原則。那就有些晚了。因為,在你與梁山不清不白的來往中,等于自己瓦解了自己的理論依據。因為,你前幾天,還和梁山好漢稱兄道弟,現在就說人家是賊寇,那你是什么東西?。
更主要的是,這也瓦解了大家齊心與梁山對抗到底的決心。因為,你祝朝奉父子,和梁山賊寇成天稱兄道弟,我們下面的人,為你和梁山賊寇玩命,最后死傷狼籍,你們卻拍拍手又和好了,我們下面人的犧牲,又算什么呢??
第四節 撲天雕李應
李應,江湖人送外號撲天雕。這個撲天雕是什么意思呢?恐怕就是俗語中的“善于瞅空子”,總而言之,什么空子也不能給他留下,只要有空子,他就能鉆過去。
傳說中的“射雕”,已是高難度動作了。而李應竟然是撲天雕!總而言之,抓住機會,連弓箭都不用,撲上去就能抓住大雕。
所以,看到江湖大魔頭宋江出手了,他也敢想著火中取栗。
當宋江拜訪李應時。李應一再假裝自己是良民,是大大的良民。所以不與宋江見面,也不接受宋江的禮物,卻讓自己的總管,把祝家莊的各種情報,全告訴了宋江。
我們看原著:
小人雖是中山人氏,到此多年了。頗知此間虛實事情。中間是祝家莊,東是俺李家莊,西是扈家莊。這三村莊上,誓愿結生死之交,有事互相救應。今翻惡了俺東人,自不去救應。只恐西村扈家莊上,要來相助。他莊上別的不打緊,只有一個女將,喚做一丈青扈三娘,使兩口日月刀,好生了得。卻是祝家莊第三子祝彪定為妻室,早晚要娶。若是將軍要打祝家莊時,不須堤備東邊,只要緊防西路。
祝家莊上前后有兩座莊門,一座在獨龍岡前,一座在獨龍岡后。若打前門,干不濟事。若是兩面夾攻,方可得破。
前門打緊,路雜難認,一遭都是盤陀路徑,闊狹不等。但有白楊樹,便可轉彎,方是活路。如無此樹,便是死路。
為什么在楊雄、石秀上梁山時,李應沒有把祝家莊的這些秘密,告訴他們兩個人呢?
事實上,如果李應把祝家莊的這些秘密,告訴楊雄、石秀。梁山就不會在第一次進攻祝家莊時,差點面臨全軍覆滅的危險。
顯然是因為,當時的李應,并不希望梁山好漢會勝利。因為,梁山好漢勝利,對他們李家莊,并沒有什么好處。顯而易見的惡果就是,李家莊以后,得按時給梁山交保護費了。
從這層意義上,當時的李應,只是想吃現成飯,卻不想擔風險。
換而言之,李應先是尋碴和祝家莊弄矛盾。在這種背景下,如果梁山打敗了祝家莊,李應也不用遭受梁山的報復;如果祝家莊能打敗梁山好漢,李應卻可以跟著沾光(不用交保護費了);?
其實,現實生活中,人與人之間合作時,常會出現李應這種人。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領導干了一些,明顯侵犯大家利益的事。于是,大家都怨聲載道,在這種背景下,有人就開始挑頭鬧事,總而言之,咱們聯合起來,一塊找領導討個說法去!
其實呢?許多時候,如果大家真的齊心去領導鬧事,是可能得到說法的。問題是,總會有李應之類的人出現,他在關鍵時候,就會找理由、找借口退出。總而言之,大家把事鬧下來,有了好處,他們可以跟著沾光;大家把事辦砸了,需要受處罰時,他卻可以置身事外。
于是,開始商量一塊鬧事時,大家摩拳擦掌,好像全是敢鬧事的人。到了關鍵時候,一個比一個閃得遠;于是跑到最前面的人,會落得什么結果,我們可以想象。
就好像,祝家莊、李家莊、扈家莊聯合起來共同抗拒梁山賊寇,但是,還沒有真正開始,李家莊就開始打退堂鼓了;而真正開始后,扈家莊也打退堂鼓了,于是跑在最前面的祝家莊,自然不會有什么好果吃子。
面對強盜也好,面對官府也好,面對侵略者也好。許多時候,人們無法團結起來,就是因為李應之類的人太多了。所以,當大家決定聯合起來鬧事時,總是誰也不敢信任誰。
因為,你別看大家一塊商量鬧事時,那都是豪言壯語,那都是一定會齊心協力。但是,事到臨頭,全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總而言之,都想辦法慫恿別人去玩命,而自己可以躲在后面。總而言之,打出了好處,他跟著沾光,有了危險,他不用承擔。
所以,一旦大家面對侵害,你看吧。人們就像炸了窩一樣。總而言之,我們必須得和他們鬧事,我們必須得和他們拼命;否則,我們就沒法活了。再總而言之,你看別的地方,因為人們敢鬧事、敢玩命,人家就不用受這種欺負。
但是,如果你真的冷眼去看,就會發現。大多數人,雖然積極參與這種事,但他們顯然沒有計劃做出任何犧牲。換而言之,他就是希望把別人慫恿的去鬧事、去玩命,而他找理由躲在后面、甚至找理由退出去。到時,如果鬧出好處來,他跟著沾光,鬧出麻煩來,他可以置身事外。
許多時候,人們聯合起來鬧事,表面上人多勢眾,表面上氣吞山河。但實際上,根本就是一群烏和之眾。因為,事情剛剛開始,就有人找理由退出了。而一旦有人耍這種滑頭,就會把人們本來很脆弱的信任,弄得更脆弱了。等受到打擊時,想著找理由退出的人,就更多了。至于面對對手的收買、恐嚇、分化、謠言,更會讓他們馬上變成一盤散沙。
我們許多人總覺得,李應退出三莊聯盟,是因為祝家莊不給他面子。實際上呢?一切只是源于李應,故意瞎搗亂。因為與梁山作對很危險,所以李應想中途退出,就故意搗亂,好讓自己有理由退出三莊聯盟。?
但是,李應這次遇到的對手,是超級無間道宋江。所以,傳說中的撲天雕。最后只能變成了瞎眼雕。
宋江一打祝家莊,雖然失敗了。但是,宋江率領大軍,能逃出祝家莊,本身意味著祝家莊的撒手锏,已喪失了效力。換而言之,祝家莊的軍事秘密,已被梁山偵察到了。否則,宋江他們是無法活著離開祝家莊的。
在這種背景下,李應就給宋江送了一個空頭人情。總而言之,把一些已過期的軍事情報,全盤告訴了宋江。
宋江是什么人?那是超級無間道啊!李應這種小把戲,哪能騙過宋江呢?
只是,為了打破三莊聯盟,所以宋江就假裝沒有明白李應的意思。換而言之,宋江非常感謝李應提供的情報。但是,宋江的心里面,肯定說了,敢跟我玩這種鬼把戲,咱們走著瞧!
宋江出面,規矩是顯然的。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你想騎墻?你先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斤兩?就你李應那幾斤幾兩,也想和宋江玩無間道,你也真敢把自己當頭蒜!
事實上,宋江在下山時,就說了,要請李應上梁山的。只是,李應還傻乎乎的盡想好事。
宋江非常尊重李應的選擇。換而言之,李應不親自出面見宋江,宋江也非常體諒他的難處。?
宋江道:“兄弟,你不省的,他是富貴良民,懼怕官府,如何造次肯與我們相見?”
宋江說的是實情。問題是,宋江的心里會怎樣想呢?肯定是,“玩無間道,我宋江丟掉的那點,也比你多。你和我宋江玩無間道,你真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咱們走著瞧!”
現在,宋江想拉攏住李應,所以聽到杜興現在才說出,見了白楊樹就轉彎的秘密。依然是一臉的感激,總而言之,謝謝啊!
而在內心深處,宋江肯定在說,好你個李應!算你有種。你和我賣這種人情,你是不是看我宋江,長得很像白癡啊?祝家莊的路怎么走,現在用不著你教了,因為老子昨天黑夜親自走了一圈,而且也活著出來了。
只是,你現在說,我們攻打祝家莊時,你肯定不會出兵。看在這份人情上,我燒了你的家,就可以了。如果你連這也敢說了不算。老子不活剮了,算是對不起你。
宋江打敗祝家莊后。李應自然會覺得,獨龍崗從此以后,真的就是獨龍崗了。
因為,從前祝、李、扈三莊共有獨龍崗,現在祝、扈兩個莊主都被滅了門。獨龍崗自然就是李應,一個人的天下了。
而且,李應也相信,宋江肯定會接受他獨霸獨龍崗的事實。因為,李應已對梁山表示了友好。所以,李應獨霸獨龍崗,梁山到這一帶收保護費時,自然等于有了代理人。
李應的小算盤,實在打得不錯啊!
問題是,宋江不會這樣想。基于宋江的心理,我們梁山收保護費,從哪里,找不了個代理人?
三莊聯盟與梁山叫號。最后,祝家莊讓我滅了門,扈家莊讓我打殘了,李應上了梁山。以后,不論誰占據了獨龍崗,只要他不想再以身示法,肯定會把保護費按時交齊的。換而言之,到獨龍崗收個保護費,還真用不著你李應出面。
更主要的是,你李應,既然會與祝家莊大玩無間道,就有可能和我宋江也玩無間道。讓你這種人,獨霸了獨龍崗,誰知道,你以后會干什么?你直到現在,還跟我假裝良民,你倒要看看,你怎么繼續當良民?
我們梁山接連打了三場仗,難道就是為了讓你李應,可以獨霸獨龍崗,你也想得太美了吧?
于是,李應終于在梁山硬兼施下,成了梁山好漢。
我們看原著:
吳學究笑道:“大官人差矣!寶眷已都到山寨了。貴莊一把火,已都燒做白地。大官人卻回那里去?”
李應不信。早見車仗人馬,隊隊上山來。李應看時,卻見是自家的莊客并老小人等。李應連忙來問時,妻子說道:“你被知府捉了來,隨后又有兩個巡檢,引著四個都頭,帶領二百來士兵,到來抄札家私。把我們好好地教上車子,將家里一應箱籠、牛羊、馬疋、驢騾等項,都拿了去。又把莊院放起火來,都燒了。”
李應聽罷,只叫得苦。晁蓋、宋江都下廳伏罪道:“我等弟兄們端的久聞大官人好處,因此行出這條計來,萬望大官人情恕。”李應見了如此言事,只得隨順了。
如果,時光可以重回。李應會與梁山好漢玩無間道嗎?恐怕李應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李應的結局,實在是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
李應上梁山后,坐的位置,為什么會非常靠前呢?
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宋江獵人頭的行動,已開始了。所以,宋江必須得把一些能登得上臺面的人,盡量往前排。否則,和帝國政府談判時,皇帝一看,梁山好漢,全是一些開黑店、打蒙棍、劫道搶錢的小賊,對梁山肯定不會有好印象的。
宋江希望大宋政府、大宋臣民相信,我們梁山好漢,并不是刁民,都是本份的良民;我們梁山好漢,并不是那些為了幾個錢,才當強盜的。我們都是一心為國為民的,只是因為奸臣當道,所以才逼得上了梁山。
而盧俊義、李應、朱仝、柴進之類的人,最能代表梁山的形象。因為,這些人都要錢有錢,有勢有勢,為什么還要上梁山呢?自然是奸臣當道,弄得老百姓實在沒有辦法活了。
關勝、呼延灼之類的人,自然更能代表梁山的形象。因為,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啊,而且大宋政府對他們也不薄,他們為什么要上梁山呢?自然也是因為奸臣當道,弄得他們只有上梁山了。
其實呢?他們就是讓強盜逼得走投無路,才上的梁山。在他們還有路可走時,他們哪個不是賭咒發誓,絕不當賊寇的。甚至,許多人都是大發豪言,要剿滅強盜的?
李俊見到宋江,對宋江納頭便拜!他們就絕不是普通關系了,因為,這多少證明你是想認人家當大哥的。
因為翻開水滸,有幾個人能享受這種讓人納頭便拜的禮節呢?
作為江湖人,你認對方為大哥。大哥有事時,你什么表示也沒有,這是說不下去的。因為,江湖朋友講究的兩脅插刀。不管這是吹出來了,還是裝出來的,絕沒有人敢隨便隨便否定的。
“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弟兄,我舍著一條性命來救你。如今黃泥岡事發了!、、、、”這是宋江救晁蓋時的話。
宋江道:“賢弟,你好大膽!早是沒做公的看見!險些惹出事來!”劉唐道:“感承大恩,不懼一死,特地來酬謝。”這是劉唐去鄆城縣給宋江送金子時的話。
至于花榮為救宋江,率人攻打自己上司的家;武松為兄報仇,殺仇人于鬧市中,并提著人頭走出縣衙。就更不用說了。史進寧愿亡命天涯,也不愿意拿朱武的人頭洗脫關系。
在這種環境中混出來的李俊,既然對宋江行過納頭便拜的禮節。看到宋江有事,如果什么表示也沒有,他還有什么臉在江湖上混呢?至少,以后說起這件事時,他的氣就會變短。
所以,李俊等人需要表演一下。
如果宋江有事了,李逵找到了李俊,李俊如果敢直接就是一句,這事太難了,我愛莫能助!
事雖如此,但是話不能這么說,也不能這么辦。換而言之,李俊必須得說幾句交待場面的話,作一些支撐門面的事。否則,他的江湖地位、形象都會降低的。
你設定的景時,宋江被抓,是絕對無解的事。問題是,書設定的情景是,這是有解的事。就看有沒有人愿意為宋江玩命。
公孫勝不是普通人,有著非同一般的宗教界背景。公孫勝的老師是羅真人,羅真人在薊州被人看作活神仙。
在小說中,他們的影響力,被異化成了法術。但是,在現實中,應該就是無孔不入的宗教影響力。
至于公孫勝為什么回梁山。大約就如苦守的苦手網友所說。
“李逵也揍了,戴宗也求情了,也就相當于宋江對公孫勝以及其身后的晁蓋起碼在表面上服軟了,入云龍當然就坡下驢回梁山,不然還能怎樣?臉面再打高了就可能自討無趣了。”
至于,為什么沒有人抓公孫勝。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你是香港、或美國的警察局長,你明知道,有一個有頭有臉的商人,就是一個非常有地位的黑道大哥,而且也你知道,他與眾多販毒、走私、命案有關。你敢隨便抓他嗎?肯定是不敢的。因為,這種人,絕不是一個普通警察局長能惹的。
事實上,這樣的黑道大哥多的去了。
你想抓他,必須得證明他就是黑道大哥,且與眾多犯罪有直接關系。否則,你抓了他,也無法給他定罪的。到時,以人家的背景,倒打你一耙,說你濫用職權,陷害合法公民,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更主要的是,如果惹來人家的報復,即使你能保證安全,你的親人,也能保證安全?
比如,在薊州有人知道,公孫勝是梁山大盜。問題是,公孫勝的公開身份是羅真人的入室弟子,法號一清。你拿什么證明羅真人的這個弟子,就是梁山大盜呢?這是非常難的事,就如警察明知道對方是黑手黨大哥,但是警察拿什么證明對方就是黑手黨的大哥呢?
關于這一點,我們可以從美國黑手黨的歷史看出來。對這種力量的打擊,需要高層牽頭進行的,絕不是地方一個普通的警官能干的事?
比如,梁山群盜把蔡太師的兒子,都打得裝聾作啞,不敢大聲說話。一個普通的地方長官,就敢招惹人家,那不是沒事找事嗎?比如,梁山群盜把得罪他們的地方官員(清風寨寨主劉高,無為軍的黃通判),都是滅門處理。一個普通的地方官員,沒事(至少人家沒有招惹他)就去抓捕人家的四哥,那不是想以身示法嗎?
誰打開北京城門并不重要。因為在1644年,北京城門已和紙糊的沒有區別了。因為,當時皇帝一聲令下,絕沒有一枝軍隊會當回事了。在那種背景下,張三不開城門,李四會開;李四不開,趙六會開的。
在李自成進攻北京城時,恐怕已沒有幾個人對北京城報以幻想了。
第五節 雪上加霜的祝家莊
獨龍崗三莊聯盟,因為李應在開戰前,就選擇了退出。所以,當時就缺了一環。
我們也不能苛責李應,因為面對梁山賊寇,官府都繞道走,你讓老百姓去管。本身就是強人所難的。但是,如果說李應是什么好人,那也太言過其實了。?
扈三娘被宋江抓住后,扈家莊也開始玩無間道了。我們看原著:
宋江道:“且請坐說話。祝家莊那廝,好生無禮,平白欺負俺山寨,因此行兵報仇。須與你扈家無冤。只是令妹引人捉了我王矮虎,因此還禮,拿了令妹。你把王矮虎放回還我,我便把令妹還你。”
扈成答道:“不期已被祝家莊拿了這個好漢去。”吳學究便道:“我這王矮虎今在何處?”扈成道:“如今擒鎖在祝家莊上。小人怎敢去取。”宋江道:“你不去取得王矮虎來還我,如何能勾得你令妹回去?”
單純的看這段話,似乎證明,祝家莊太無情無意了。因為,梁山放回扈三娘的條件,就是要祝家莊放了王英。而祝家莊,竟然不愿意放王英。
從這層意義上,扈家莊投降梁山,完全是祝家莊逼迫的結果。
問題是,我們必須得知道,扈成找宋江,是誰的意思?顯然是扈家莊單方面的意思。
扈家莊為什么不找社祝家莊,商量如何解救扈三娘,是因為祝家莊太霸道嗎?是因為,祝家莊不想救出扈三娘嗎?顯然不是的!因為,扈三娘還是祝彪的未婚妻。祝家莊怎么可能不想救扈三娘呢?
一切是顯然的,扈成找祝家莊一塊救扈三娘,就等于表示,他們還想和祝家莊共同進退。因為,找祝家莊商議,用王英換扈三娘,就是傳說中的走馬換將。換而言之,雙方雖然進行這種交易,但是戰爭還不會結束。問題是,扈家莊現在已不敢和梁山再打下去了。
扈成單方面找宋江救扈三娘,就等于說,我不想和祝家莊共同進退了,我想向梁山投降了。換而言之,看在我們投降的份上,請把我妹妹放了吧。
既然,扈成計劃與祝家莊撕毀盟約,祝家莊自然不可能,讓扈成拿王英作交易了。
當然了,也許有人會說,祝家莊未必會知道,扈家莊已向宋江投降了。所以,如果祝家莊通情達理,扈成自然敢去騙祝家莊,用王英換回扈三娘。
問題是,既然扈成愿意投降梁山,并與梁山結成新的盟友,那扈三娘留在梁山,就等于留在盟友手中。在這種背景下,如果扈成急不可耐的往回救扈三娘,豈不是證明扈家莊,與梁山缺乏合作的誠意?所以,扈成自然不會找祝家莊,用王英往回換扈三娘了。
更主要的還在于,如果扈成找祝家莊,用王英往回換扈三娘。那走馬換將的結果,自然是把扈三娘接到祝家莊。在扈家莊決定與祝家莊背盟,與梁山結盟的背景下。這不是等于,把扈三娘從盟友手,弄到了敵人手中嗎?所以,扈成更不可能這樣做。
扈成帶著禮物,親自到宋江那里,去救扈三娘,只是表達了自己,要投降梁山的誠意。絕不是真的急于救回自己的妹妹。
因為,只要梁山接受了扈家莊的投誠,自己的妹妹的安全,就可以保證。只要梁山把祝家莊打敗了,梁山與獨龍崗的恩怨,就意味著結束了。到時,無非是意味著扈家莊,以后按時給梁山交保護費,而梁山自然會把自己的妹妹放回來。但是,扈成顯然低估了,得罪梁山的后果。
李家莊、扈家莊先后退出了聯盟。孤零零的一個祝家莊,本身就缺乏與梁山對抗的資本了。而前趕后湊,系統嚴密的祝家莊內部,也被無間道滲透了進去。
登州一系,可以輕易的滲透進祝家莊。
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與梁山開戰后,祝家莊就成了孤島。因為,所有的人都會有意無意的與祝家莊劃清界限。
你想吧,李家莊、扈家莊這種曾和祝家莊一塊,對天發誓,一定要共同進退的盟友,都有意無意的與祝家莊劃清了界限。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
在這種背景下,祝家莊唯一的出路,就是打出自己的威風。否則,是絕不會有出路的。
有了骨頭才能長肉。
如果,人們感覺站在你身后,就是家破人亡。你就是跪在地上求大家,也絕沒有人愿意跟著你混的;相反,人們看到你副軟弱樣,更會對你失去信心。
如果,人們感覺站在你身后,就是家破人亡。你就是拿刀逼大家,也絕沒有人愿意跟著你混的。相反,人們見你這樣一副臨死也要拉墊背的樣子,更會紛紛遠離你。
如果,人們感覺站在你身后,有的是機會、有的是希望,你就是把門檻抬的高高的,也會有人哭著喊著要跟你混。
祝家莊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帶領自己的嫡系人馬,漂漂亮亮的打幾場仗,讓大家相信,站在祝家莊身后是有希望的。問題是,孤零零的祝家莊,實在缺乏這種能力。
因為當時,人們對祝家莊的前途都不太看好。所以,祝家莊暫時就成了孤島。
官府肯定暫時會和祝家莊斷絕來往。因為,官府和祝家莊來往,看到強盜攻打祝家莊,官府管是不管?
不管,這怎么也說不下去啊!這就好像警察看到街上,看到有黑社會公然收保護費,還為些痛打試圖反抗的市,他卻好像沒事人一樣,這是嚴重的瀆職啊?
問題是,如果去管,這可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以辦到的事。
官府也好,自己的盟友也好。都有義務、有責任幫助祝家莊打強盜,他們都想辦法與祝家莊劃清界限。其它力量,就更不用說了。
大家都與你劃清界限,本身就存在一個巨大的危險,因為你的情報來源,就會暫時中斷。因為,誰也不與你來往,你的情報從哪里來呢?
在正常情況下,登州一系無法與祝家莊玩無間道的。因為,登州出現這樣的大事,當地的兵馬提轄(孫立)、強盜(登云山的鄒氏叔侄)、開賭場的(孫新夫婦)聯手劫牢反獄,滅了毛太公滿門。這種案子,比魯達打死鎮關西的案子,那是大的去了。
魯達打死鎮關西跑路后,卻發現四處都帖著他的通緝令。孫立一行人,犯下那樣大的案子,肯定滿世界都是通緝令了。問題是,祝家莊卻沒有渠道得到這個消息。
現在祝家莊,對登州一系的了解,還是標準的老皇歷。換而言之,他們還以為,孫立是登州的兵馬提轄。更主要的是,孫立還是欒廷玉的師兄,所以,他們對這個情報是堅信不疑的。
而孫立一行人,那是拋家舍業跑路的,所以祝家莊一看,他們拖家帶口、帶著各種細軟前來。自然不會想到,他們是宋江派來當臥底的。
祝家莊面對強盜的大舉進攻,官府躲著不敢露頭,盟友先后離去,這已讓他力不從心了。而孫立等人的出現,更讓他們內部也遍布無間道,甚至那幾個梁山的俘虜,被突然放出來,也成為可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