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許同學,早啊,記得找我拿一卡通額,我十點在西園等你啊(笑臉)。”一大早,許妙看著聊天界面的這條消息,睡意全無,且一個頭兩個大。即便此時無人瞧見她的窘態,她也下意識的將頭深深的埋進枕頭中。
太丟人了,許妙由是想著,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因為一場游戲,一幫起哄的損友,硬生生的讓這個叫魏長靖的男生和自己有了扯不清的關系。
所以如今許妙只想躲開魏長靖,而且越遠越好。可是一卡通是在學校必要的東西,食堂、超市、圖書館都需要一卡通,她似乎不得不去見他。
許妙半坐半躺,對于這件事情很是苦惱。直到學校鐘樓的鐘聲響起,經年累月重復不變的聲音播報著“北京時間八點整”,許妙終是靈光乍現。
許妙決定不去西園,至于一卡通,就當做丟了,補辦一張就行了。只不過是麻煩了些,另外花二十塊錢而已。對于見魏長靖的尷尬,許妙覺得這點麻煩實在算不上什么。
就在許妙樂滋滋的洗漱完,準備出門補辦一卡通,魏長靖又一條消息打破了她的完美計劃。
魏長靖告訴許妙,他已經去一卡通服務中心告訴那里的阿姨,她的卡被他撿到了,若是她去補辦,請阿姨轉告她,找他拿便是。
還說服務中心的阿姨還夸他是個特別不錯的男孩子,這般為人著想。
對于魏長靖用這般“陰險”的手段讓許妙不得不去見他,許妙深以為恥。只是事情既然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許妙反倒多了些不忿,想著怎么報復一下魏長靖。
魏長靖說十點在西園等許妙,所以,許妙故意十點才慢悠悠的出門,估算著時間,到西園怎么也得十點二十多。
②
許妙和魏長靖扯上關系不過是在一天前,朋友過生日,一起吃過飯后,決定到南區操場坐坐。
所以,買了許多零食,提著一個蛋糕,十來人的隊伍就浩浩湯湯的出現在南區操場上。
大家嗨著嗨著就決定玩真心話大冒險,可幾輪下來,大家都選擇了真心話,沒人愿意大冒險。許妙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輸了游戲,被迫選擇大冒險。
許妙的大冒險是需要在南區操場上對任意一個陌生的異性表白,并且要拿到他的聯系方式。
許妙生性內斂,對于這個要求自是十分拒絕,可拗不過一群人的“逼迫”,不得已戰戰兢兢的出現在了魏長靖面前,就這樣扯上了魏長靖。
彼時,魏長靖穿著白色運動服,正好從背光處朝著許妙的方向跑來。許妙看不清他的長相和臉色,但不妨礙本能的退縮,她……從來沒有如此直白的和男生搭訕,甚至連委婉搭訕也不曾有過。
“同學,你好,我喜歡你,你能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就在魏長靖跑過的瞬間,許妙閉著眼睛,像連珠炮一般說了這么一句話,似乎生怕說慢了,魏長靖會不耐煩聽一樣。
其實許妙確實是怕說慢了,不過不是因為魏長靖,而是她不知道如果說慢了,自己會不會有勇氣說完。若是前功盡棄,她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搭訕下一個。
許妙說完,先是聽到一旁的朋友起哄的聲音,而當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被籠罩在陰影里。抬頭一看,原來是自己“表白”的同學擋住了自己的光。
“那個……我游戲輸了,我是被逼的,沒有惡意的,你要是不愿意給沒關系的。”許妙頓覺不好,急忙手足無措的解釋,順便指了指一旁看熱鬧的損友。
魏長靖并沒有隨著許妙的手勢看過去,許妙以為是眼前這個同學根本不信自己,以為自己居心叵測,這讓她站在原地更加窘迫了幾分。
“呵,我也喜歡你啊。”溫潤的男聲從許妙頭頂傳來,于許妙而言,猶如五雷轟頂,被炸得呆立在原地。
許妙的朋友再一次起哄,并且主動給魏長靖介紹許妙,許妙根本無力阻止。
“我叫魏長靖,魏晉南北朝的魏,長心思的長,立青靖。”魏長靖很是上道,主動介紹自己,然后摸了摸頭,狀似苦惱的對許妙說:“不知道許妙同學是哪個許,哪個妙?”
許妙輕哼一聲,不予理會。一旁的朋友也懶得去想許妙這個名字的解釋,直接掏出許妙方才放在她身上的一卡通,“喏,這就是她的名字,很簡單的兩個字喲。”
許妙眼疾手快的去搶一卡通,奈何棋差一招,魏長靖先一步拿過去了。瞟了一眼,很是無恥的說:“這光線不太好,許同學,我先拿回去看一下,明天還你啊。”
就這樣,魏長靖光明正大的搶走了許妙的一卡通。而且,服務周到的沒有忘記許妙問他要的聯系方式,在一群朋友的攛掇下,互相加了微信。
之后的時間,許妙都是在苦大仇深中度過,一直抗議把自己賣了的朋友,卻無甚作用。
③
許妙到西園時,已經是十點三十分。四月末,西園的薔薇還沒有完全凋零,隔得遠遠的還能隱約聞到薔薇花香的味道。
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魏長靖,許妙一度以為因為自己的臉盲,又因著光線問題,記錯了魏長靖的樣貌。
“許同學,你好啊。”聲音自身后傳來,許妙下意識的轉了過去。
眼前的男生穿著灰色體恤,修身的運動褲,五官立體,皮膚白皙。許妙腦海里自動閃過“器宇軒昂”這個詞。
許妙回魏長靖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果斷的向魏長靖伸出右手,“我的一卡通,魏同學,奪人東西,非君子所為。”
魏長靖看著許妙伸出來的手笑了笑,繼而在許妙的注視下,有恃無恐的握住了那只柔軟無骨的手。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許妙有些生氣,雖說是自己打擾他在先,可是已經算是解釋過了,如今這般糾纏,這般動作,到是與登徒子無異。
就在許妙使勁抽出手來的時候,魏長靖從右邊的褲兜里拿出一卡通穩穩的放在了許妙的手心。當魏長靖的手指碰到許妙手心時,許妙頓覺一陣酥麻。
“我并非君子,也無意成為君子。所以,這奪人東西,著實算不上什么。”魏長靖的聲音帶著一絲痞味兒。
一卡通拿到手,許妙無意與他糾纏,轉身準備走,手卻再次被魏長靖握住。
在許妙開口之前,魏長靖先道:“許同學,撩撥完就走,太不負責了吧。”
原本準備疾言厲色罵魏長靖一頓的許妙頓時覺得自己理虧,可不就是自己先去惹的人家嘛。
“你……你還要干嘛?我都說了我是被逼的了。”覺得自己理虧的許妙氣焰一下子低了下去。
魏長靖拖著許妙踩著薔薇花瓣出了西園,邊走邊道:“先去吃飯。”
“誒,這么早吃什么飯。”
“等走到了,也就差不多了。”魏長靖無視許妙的不滿,生拖硬拽的拉著許妙出現在小東門外的小飯館。
小飯館人并不是很多,魏長靖說這家是他比較常來的地方,飯菜味道還不錯。
許妙想著開都來了,那便既來之則安之,吃了飯再說,就當做賠禮道歉吧。
不大一會,飯菜就端上來了,三菜一湯。
許妙低頭準備吃飯,卻在魏長靖伸過來的手下停住了。許妙自然而然躲開魏長靖的手,卻因為魏長靖一句“別動”,就真的沒動。
魏長靖從許妙頭上拿下一片薔薇花瓣,然后才開始吃飯。
吃過飯,魏長靖無視許妙的拒絕,堅持送許妙回宿舍。一路上偶爾遇到熟人,不出意外引來的一波波側目。
不過,這短短的相處時間,許妙覺得魏長靖并不討厭。他偶爾會裝得痞痞的,其實他一點都不痞。相反,是一個很能顧及別人感受的人。
魏長靖除開雨天每晚都在南區操場跑步,許妙偶爾去跑一次。兩人免不了會碰見,然后都會在跑完之后一起繞著操場散步聊天。
魏長靖說,他是第一次被女孩那樣直白的表白,盡管他知道許妙是被逼的,但毫不影響他對許妙的興趣。這股莫名的興趣讓他想要走近許妙。
④
魏長靖和許妙真正在一起是在那一場游戲的半年后。
在這半年里,魏長靖和許妙保持著頻繁的線上線下的聯系。雖說不是男朋友,卻扮演著男朋友的角色。
許妙身體底子不大好,很容易就感冒。有一次感冒發燒,而且下著大雨,魏長靖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冒著雨給許妙送藥,雨停后又拖著許妙去校醫院,陪著她打了三天的點滴。
許妙每次來大姨媽都會痛經,那種感受,許妙說跟凌遲一樣。
魏長靖會提前買好紅棗和紅糖,并且提醒許妙喝。他說他上網查過,提前喝紅糖開水對痛經有效用,盡管不能治,但不會那么痛。
說不感動是假的,許妙覺得魏長靖越來越深入她的生活。可能是眷念魏長靖的溫暖,她好像離不開他了。
許妙清楚的記得,那晚星光滿天,南區操場的大燈定時熄滅,人群漸漸散去。
魏長靖和許妙并排走著,突然,魏長靖走到許妙前面,兩手搭在許妙肩上,俯身輕道:“許妙,我等你等得夠久的了。”說著便吻上了許妙的唇。
許妙一時間有些愣忪,她越過魏長靖的耳際,看到魏長靖身后星群密布的天幕,很美。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討厭魏長靖,還有些喜歡,卻沒想到她對于魏長靖這突如其來的吻也不討厭,甚至像是期待已久的事情呢。
“誒,你能不能專心點,看哪呢?”魏長靖松開許妙,頗有些埋怨。
“呃”許妙思緒被喚回,臉頰微紅,不過在黑夜,到是無人能見。
魏長靖扶額,“許妙。”
“嗯?”
“唉,沒事。下次不準走神了。”
“還有下次?”說完許妙就后悔了,迎接她的是魏長靖帶著溫度的唇,沒有先前溫柔,帶著些懲罰的味道。
“魏……”許妙想說什么,卻被迫如數吞回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