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樹

? 小時候的我身體虛弱,經常咳嗽,后來甚至咳嗽成肺炎。每每一旦咳嗽加重,祖父便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鄰居們每每看他著急的樣子都會笑著說:“孫子一咳,瘸子爺爺都急的跑起來了”。

? ? 四處討要著各種偏方,后來聽說枇杷葉燒成灰沖水服下,可以治療。于是便瘸著腿,瘋一般的去后山懸崖絕壁上,一口氣挖了10幾棵參次不齊的枇杷樹栽在院子里。每天都對他們施“凌遲”之行。不到一個月時間,沒等秋天來臨,葉落枯黃,那一棵棵枇杷樹便已經被祖父“欺凌”地赤裸裸的“一絲不掛”。以致于病愈后,尚能抽出新葉的枇杷,竟然只剩下了三棵。

? 殘留的三棵枇杷樹,在我的細心呵護下。歷經了一個個春夏秋冬,一天天長大。

上小學時,我是住校。一個星期才能回去一趟。那天,已經不記得是上小學后第幾個星期五了。我像往常一樣做著家庭作業。曾祖父捧了好幾十顆枇杷果放在我的桌子上。笑著說:“這枇杷已經陪你走過快5個春秋了,年年只開花不結果,我尋思著來年把它砍了做柴火。這廝竟然懂我心思,怕我把它焚了,而今竟然爭了口氣,結果了。你看那樣子誘人的,快來吃兩顆。”

? ?我從曾祖父手里拿了幾顆,嘗了嘗,那味道確實沒讓我失望,甜甜的,沒有絲毫的酸味兒。于是一鼓作氣,全部一掃而光。一旁的祖父笑著說:“慢點吃,還有三棵樹呢!你能吃完?吃完我便再爬上去摘就是了”。說是奇怪,我一直在懷疑祖父的腿到底是不是真瘸了,一旦遇到樹上有好吃的東西,爬樹的速度比我還快。總是在我前面爬上去,沒等我上樹,都已經將東西送到了我手里。每次他都會不好意思地說山里的孩子,不會爬樹爬山,對得起大山嗎?

? ?自那以后,那三棵枇杷果,便成了我的“御果”。6月初,果香還未四溢,我便迫不及待的將他們全部收入了腹中。

? ?后來 去鎮上讀書了,回家的機會少。祖父擔心我吃不上那味道。便不辭辛勞,長途跋涉十多公里,一瘸一拐地送到我的手中。那時,每每與同學吃到甜甜的枇杷時,我都會自豪的說:“挺甜吧,我祖父種的。比外面那些買的好吃百倍呢?”

? ?再后來便參加工作了,祖父便把枇杷果屯了起來。每逢那時,成天便打電話催促我回去吃上幾個。后來越發的忙碌,回家的幾率也很少。這時,周邊的青梅竹馬們便坐不住了,紛紛向我訴苦道:“你祖父,真小氣。那三樹的枇杷,竟然一顆都不給我們吃。說什么偏要等你回家才能,你一個人多大肚量?能吃三棵樹的枇杷。你看那鳥雀都快撐死了。我們只能遠觀而不可嘗上幾顆。一旦靠近,你那瘸腿祖父便會跺著拐棍沖我們嚷嚷。”

? ?后來,家門口拉電線,必須砍掉那三棵枇杷樹。一直溫和的祖父,竟然為了保護他們第一次發飆,沖村長大鬧了一番。村長只能向電網公司的人道歉,重新規劃,改道而行。

默地,那三棵樹陪了我快16個年頭了,一天天粗壯,尚值豆蔻年華。而祖父卻一天天地老去,身軀一天天地佝僂。但愿那三棵枇杷樹能好好地替我陪伴那個,一直在樹下發呆盼我歸家的白發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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