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給我們的有多少?我們用一生思考不盡的問題,當我們去索求人生的度路時,誰會在那一刻思想起我們背后有一雙長滿皺紋和老繭的手默默地撫持著我們的意念?從農村到城里,從寂靜樸實的鄉間到繁華璀璨的城市,有多少人懷著的志愿可以不改變良知?
夕陽默默地沉落西山,科朗與父親一起走在鄉村的陌路里,看著這路兒的爛泥和腳印既陌生友熟悉,山映著日落的余暉丞著一痕鐵青。小牛兒跟在老水牛的后面蹦跳得多么歡騰?涼涼的晚風夾著露霧拂來,多少都能讓人得到一分愜意吧?“爸,山的那邊是什么?”科朗一邊牽著老牛,一邊無意似意地看著騎在牛背的父親問道。父親頓了一下喝停老水牛看著科朗說,“也許是城里吧?或許是大海,你讀的書里不是有嗎?”父親微笑的答復似乎不能夠給科朗滿意的答案。“快點把牛拉拴好,你媽應該煮好晚飯了哦。”
夜幕漸漸遮過余暉的殘霞,草叢里涌起一圈圈的蚊兒,歡騰的蛙聲與蟲語匯成的夜曲伴隨著鄉村稀落的燈光羽化得如此和諧。科朗的母親正把涼好的粥和拌好辣椒的腌蘿卜拿到天井放好在小桌子上,忙著撲滅灶累的暗火,小狗兒張開嘴在后面跟來跟去。科朗把牛拴在牛棚里后拖著耷拉的身體慢慢地走回去,科朗的父親走到房子后面的河里洗著手,這河水涼快得使他頓了一下后像老水牛一樣滑落到河里泡著。“你爸呢?你們不是一起趕牛去了?”科朗的母親用圍裙一邊察著手一邊疑惑的問科朗。“哦,或許在河里吧。”科朗看著天上寒光奕奕的圓月,那云兒被月的光染得于玉一般的好看,又如魚鱗般大小序列。“這天蛇可愛夜里出來涼快,他真是個老不正經的事禍,拿電筒去喊他回來吃飯吧,嗯。”母親說著便進客廳拿一個手電筒遞給科朗。科朗拿著手電筒慢慢地走在路上,似乎在這阡陌小道上散漫著桂花的香味,還有一曲曲醉魂的夜曲。“爸,在哪?”走到河邊看不到父親的科朗順著電筒的光四處探望著,科朗的父親突然從水里冒出一個頭來,科朗定定站在岸上看著父親。“你母親叫吃飯啦?”父親調侃地問道。“就知道你這老水牛肯定在這河里泡水,起來吧。”科朗淡淡地嘟著嘴說道。“臭小子啊,你和誰學的?”父親假裝不高興地說了一句,科朗看著水里映下的月影,是那么圓那么亮。“這水好是涼快哦,你這小牛犢子要不要下來?”科朗的父親看著科朗好似不高興地表情說道。“母親還等著吃飯呢,你還不起來啊?”科朗看看四周安靜地草叢,好像有腳步聲,還有棍子撥打草叢的聲音。“囁,媽又過來了。”科朗用電筒照過去,母親正用棍子一路打著草叢一邊走過來。“老牛,你打算泡到哪個時候啊?我餓了可吃了不等你啊。”科朗的母親看著泡在河里的愛人,走到岸邊坐在。“再洗洗嘛,這水真是舒服嘛。”科朗的父親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又游遠去了。“科朗要不你你也下去洗洗唄?”科朗的母親微笑著伸手過去接過科朗手里的電筒,科朗輕輕地剝落上衣,翻身跳進了河里,像是大海里的一條魚兒般容到夜幕下的寒光倒影里消失去了。“哎!你們這倆牛兒可注意安全喲!別遠咯!”科朗的母親在岸上呼喊著,不知道是云兒有意去遮著月的寒輝還是月兒羞怯地躲入云兒的衣裙里, 科朗偷偷地從水里探出個頭來,看到母親正像一個孩子用手捉著從草叢里涌起的蚊群。“科朗,夠了沒?我們回去吃飯咯!”科朗的父親在科朗的前面不遠處冒出頭來慢慢地走上岸去。“得了,就起。”科朗用手抹了抹垂到眼眉的濕發,慢慢走上岸去。“你說你們父子倆加起來都有七十好幾歲咯,還那么愛玩啊。”科朗的母親一邊用科朗的上衣給科朗檫著頭發一邊瞪著科朗的父親,科朗的父親似乎有些不是很自在地看著她。“這怪我啊?誰使這河里的水涼快哦?再說了忙活了一日子,你不知道熱哦?”科朗的父親檫完頭上的水,用右手捋著他下巴那三寸長的胡子。科朗看似滿心懷事地走在前面,看著月兒沿出得影子,眼眶里含糊著一股莫名的熱意。“你說你個老頭兒,科朗學的不好不都是跟你學的,拿電筒!”科朗的母親與科朗的父親并排著走,順手也把手電筒遞給科朗的父親。“你咋就別說是你寵的呢?不過這孩兒出我還真行。”科朗的父親接過手電筒笑著看著她。小狗兒也歡騰地跑了過來,沖到科朗身邊甩著身上的水。“你這憨貨啊,甩我一身,收拾你啊?”科朗蹲下身抱著小狗兒一直走著,小狗兒在科朗的懷里掙扎著。“科朗,可別使它咬了你哦。”科朗的母親在后面呼叫到。“就你嘴嫌。”科朗的父親呼道。“它不回咬人的,它敢咬我今晚燉了它去。”科朗回頭呼應到,一路撫摸著小狗。
夜光兒灑落在天井的水泥板上,水泥板上蒸的熱氣使人汗水直流,母親提好凳子,打看餐蓋,小狗兒搖著尾巴站在小桌子邊,咧開口仰著頭看著,科朗不時地丟點粥或菜到地上,科朗的父親走到門口拿個飯盆到水井洗得錚亮,舀上一勺粥放到門口去。“這狗兒也得吃晚飯的。”說著坐下。“爸,我不想讀書了。”科朗把飯碗送到嘴里,碗似乎把整個臉擋住了,只看到筷子在搖動。“你說什么?”科朗的父親慢慢慢放下筷子,科朗的母親把碗端在懷里,筷子放在碗里。“不讀書?你想干嘛?”科朗的父親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嚴肅目光看著科朗,科朗輕輕把碗放到桌子上,手緊緊握著筷子。“我不知道,我要進城。”科朗怯怯地回答到。他看著父親的眼神,好似那老師說的狼的眼一般,是那么犀利又那么令人敬畏。|“科朗啊,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下個星期你就高考了,你........”科朗的母親看著科朗輕輕說著。“你閉嘴!我來問問你,你是要回來放牛還是種田!”科朗的父親吼斷科朗母親的說話瞪著科朗大聲地叫著。科朗默默地低下頭,科朗的母親靜靜地把碗送到嘴邊,她的眼里含著淚水,慢慢的喝了一口粥。
科朗從來沒見過父親發怒,在科朗的意識里父親從來都是那么溫和不拘,而今夜的父親卻如似兇惡的狼般吼著,科朗知道家里都希望著他可能考入大學去,哪怕可能是考了一所在別人眼目中是很差的大專也可有希望離去農村的,祖輩們在這泥根里抹磨了幾代乃至幾十代的光歲,封建的時代里莫提得狀元,就是秀才也未聽聽及過。父親經常與科朗他說著,祖父是未見過書本的,科朗的父親和母親就是小學也就讀了一二年,科朗讀上鎮里的高中家里不興說多興奮了。科朗從來未有出過竹門鎮,他的思想里裹滿的是對外世的憧憬,他學校聽老師與同學說的外世是多么的璀璨多穎。
“我不回來耕田,也不愛放牛。我要進城,去打工!”科朗把手里的筷子放落桌子,低下頭似怯地低聲答道,筷子落下的聲音清脆得如玉鐲敲碎般。月兒在云里行走著,貌似也在追逐哪一朵美麗的云兒,一定是最白最漂亮那一朵。“你說什么?哈哈哈!出息了,翅膀硬啦?知道飛咯?”科朗的父親搖著頭冷笑著看著科朗。“你也莫看看你這身塊,就一陣風兒便吹去的斤兩,你還.....還打工!打工?”科朗的父親顯然是對科朗失望到了及至才會把盛滿粥的瓷碗砸落地上的,小狗兒夾起尾巴汪叫著逃出門去了,母親也放下碗筷站起來進房去了。“混犢子,你自己慢慢在這吃,邊吃邊想!想清楚咯!”科朗的父親夜進房去了,科朗的母親抱著自己的衣服從房里出來也洗澡去了。科朗一個人端著碗坐在天井上,他呆呆地看著碗里被月光染寒了的粥,腦子里想的是外世的繁麗。
父母房里的燈在開關的脆音下熄去了,科朗把碗筷收拾進盆里,好似還在慕戀這淡得平凡的月光般挪磨地走進房間。小狗兒也搖著尾巴跟著進去,小狗兒趴在床底仰頭看著科朗。
“哎,權谷,你說科朗這孩子一天到頭念想的是什么呀?啊?”科朗的母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思量地問著科朗的父親。“哎!誰能知識吶?你說他,哎!”科朗的父親翻轉著身體看著科朗的母親。“我覺得吧,進進城里也不見得壞,不得失的也可以長得見識吧。”科朗的母親做起來看著窗外輕風拂動的樹枝。風扇的聲音咯吱吱晃動著。“不得失?還長見識?婦人之仁!”權谷也坐起來,夜的風兒從窗外偷來顯得格外凄涼。“你看人家黎颯容不也是沒有讀書嗎,還不一樣見的賺不少錢?”科朗的母親對面著權谷。“你知道什么呀,你,哎!我是怕啊,怕我們的科朗在外面學不好的,被人欺負什么的”。權谷深嘆道,語氣是何種的深長存疲,又多少的迷茫與憐意?“我說權谷,我們總不歸要鎖著他在家一生吧?是得出去時什么也不知識,便也是床案下的蔫花。那不知識的還耕田嗎?”科朗的母親郁慮深長地抱著枕頭在黑暗的夜幕下擺弄著,科朗的父親也迷惘般看著這夜色,村子里的狗吠聲,螢火蟲奚落的光點......
“那便使他去城里?不讀書了嗎?”科朗父親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是葬送還是在點燃希望。“不得現在便讓他去了,畢竟也高考吧?沒個結果也難得死心。”科朗的母親慢慢地把枕頭墊下。夜里只有小狗兒與科朗一直醒著,但又似乎迷迷糊糊的。
當朝陽的始暉漫透云霞,霧里散出縷縷暖意,田間的禾兒悠悠地在晨風下搖曳著露珠,雀兒和蝙蝠還似乎朦朧著的。科朗拿著個牙刷含在嘴里,一個多月未剃刮的須胡沾滿了牙膏沫兒。六點的田陌中還稀有人影,彩格提著菜籃踏在鋪滿霧露的翆草上,赤裸的腳兒跨過田埂蹲在菜地里,那齊腰的秀發飄屢著,清風還能偷帶一許清香來。科朗慢慢走到彩格兒的身后,蹲下輕輕刷著他的牙,定定地目注著彩格兒的背影,那縷動的麗發,她似乎是科朗看見過村里最迷的人,科朗想:“有一刻能摟起她,在露水的早晨,或是晚上........ ”彩格驚目地回頭看著呆愣的科朗,這癡兒還游離著非禮的魂兒。“哎,你這雜碎兒,大清晨的你想驚嚇死我咧?”彩格兒的眼睛,那帶滿露水似的眼眸子,迷死了人哦。科朗收回游離的魂兒,愣愣地蹲著。“嘻嘻......你這癡碎,與你父親一貉,大清早的背著個牙刷........你純心逗樂耶?”科朗看著站起身來的彩格,拎著菜籃的樣子,走路的姿態。“明日你幾點去上學咧?”科朗跟在的彩格后面,似乎羞怯地不敢得靠近去、小溪岸旁的芭蕉葉滴下的露珠,閃著朝陽的始光。溪水流躺得那么輕巧,清透的水印下的影兒似乎也要遠行了。“我夕陽下山就去咧。你呢?”彩格低著頭洗著那嫩綠的菜心兒,一株株的都肥的流油。科朗把牙刷浸到水里,拿起了放到彩格的菜籃里,除去上衣,卷起褲腿,慢慢趟到溪里去。“混兒,你存心攪得我沒洗成菜吧?看我不拾得你去。”彩格說著便用菜心兒上的水甩向科朗,笑聲里還于懷著盡不得的高興勁兒。科朗的背發都沾滿了水兒,站起身來使水抹著他那齊眉的雜發,瞪著彩格那每一個動作,笑得燦爛的臉兒。彩格兒定住了動作愣盯著科朗的眼神,覺得是如此熟悉而迷離地。“你這鬼妹子哈哈哈看我如何治的你!”科朗使雙手往彩格臉上潑了一撥水。“你這混雜兒竟然敢潑我,你緊快的還不上來!”彩格兒一邊摸著臉上的水,那沾濕的秀發影落在那始陽下,俊俏得如此的模樣。彩格回過神來彎下腰兒捧起水潑上科朗。“你這雜碎兒,給姐上來看我不整你。”彩格看著朝陽的始光已經快七點了,科朗慢騰騰地走到堤階上,撿起衣裳塞到彩格的菜籃子里。“你這兒,又把衣裳塞我籃子來,經得我把它丟牛糞堆里。”彩格似乎生氣地幫科朗把衣服囫圇地塞到菜籃的一角去,科朗呆呆地往牛棚里走去。“晚上我還上瓦梁看月兒,你興來不?”科朗回頭大聲地叫著。
“這癡兒,每次都把牙刷與衣裳塞我拿歸來,這次使得他找不得去,看他還舒暢。”彩格思想著,看著那陰密的芭蕉林兒,把菜籃子放下提著衣裳走進芭蕉林里,把牙刷插再蕉樹上,掛起衣裳回了家去,臉上似乎有幾分喜悅。科朗回來到門口,看著門上的釘孔坐到門檻上啃著在路上隨手摘來的石榴,津津有味的。“彩格兒!你這鬼妹子,又藏我衣服,看我不整死得你。”科朗把石榴籽整個丟出天井去,陽光透在他那黝黑的身上,有一種熾熱的視覺。彩格帶起草帽走了出門,到科朗的門口瞄了一眼。
科朗扛著鋤頭走在陌里,看著田里的彩格,思想現在整她不得會失去體面,便也低著頭走了。
“科朗!科朗!”科朗的母親在房子里呼叫著,科朗懶得應答她,躺在瓦梁上看著暮色里漸漸亮起的月兒,看著在忙碌晚食的彩格兒,方正母親呼得幾句也消停了的。彩格的祖母挑著兩個籮筐走進廚房。“這天,熱得不可了,我喝碗粥洗個澡。”老人說了便提起碗吞起來。彩格急忙忙地吃了碗粥走出天井伸了個懶腰。順著梯子爬上瓦梁去,彩格的祖父把犁放在門口。“你這皮孩子,又上房啦啊?”說時彩格已經蹭到了瓦梁上了,她還調皮地回頭看來一眼甜笑的爺爺呢。爺爺的兩撇胡須,下巴也有一把,看起來是多么慈祥可親。“莫摔得咯,這娃兒。”爺爺邊洗手邊往上看著,人影已經融在夜色里了。“這孩子,是不是又上房去了?”祖母邊使毛巾搓著她那花銀白的頭發,看著瓦梁上黑色的夜幕。“隨她去吧。”老頭兒甩了甩手上的水,腿上還帶著泥巴呢,他走入廚房提起碗思想吃食起來。“你這老混,若得不是你灌的。”彩格的祖母坐在門檻上,月光斜斜地照入門來。
彩格兒隨著瓦梁走到她家與科朗家的銜接處,科朗的瓦房與彩格家的是幾乎水平的。“你在哪?死科朗?”彩格兒把腳步放得很輕很輕,聲音也壓得很低很低,似乎生怕是被人們發現私會的羞怯。“死妞子,你把我衣裳藏哪了?”科朗把手墊在頭下,躺在瓦梁上,用淡淡的口吻說道。他看著天上閃爍的星星,透過寒光的云兒。“你找得了耶?”彩格捋了捋緊身的褲子坐在瓦梁上,秀美的長發落在瓦片上,夜色里的彩格顯得更加漂亮迷魂。“黎彩格,你說你啊,你說啊......”科朗彈動著他的二郎腿詭異的嘻說道。“說什么?你這死混兒,莫不是又餿了吧?”彩格轉個身雙手托著腮巴看著科朗,那細柔的聲音是如何能不使科朗有起非禮的思想呢?科朗坐起身來,或許是本能使他靠近到彩格的身旁。“你做什么呢?你離遠點喲,否則......”彩格有些許激動,有些許羞怯,或許她更愿意科朗靠的更近。“否則?否則怎么樣?你把我的牙刷插在蕉樹上,還把衣裳掛上去,我還沒整你咧。”科朗輕輕湊到彩格兒的邊,低聲地調侃她,夜色里月光下的他們似乎是一對蜜語的情侶。彩格詭笑著盯著科朗,那雙含滿柔水的眼睛,那么美,那么自然。“誰使你每日都將衣裳塞我籃子的,臭死了。我整整你對不起你咧。”彩格兒又調皮了,科朗喜歡她這樣調皮。“懶得理你,賞月兒。”科朗看著甜笑的彩格兒。彩格兒也盯著他,天上的云兒,月兒似乎都在享受地微笑著。
彩格的爺爺喝完了兩碗粥后在臺上的紙箱里掏出一堆石子,那石子可是老頭兒精心磨飾過的,有一辦是黑色的,一般是紅色的,方方正正的好看著哦,這可是老頭兒喜愛的東西咧。“科老兒!科老兒!來,來,把棋盤拖出來。”彩格的爺爺拿著棋子走過科朗家來,科朗的父親正在喝粥咧,蘿卜兒還沒咬完。“來了,來了!看你這黎老頭子,今晚有賭啥?酒還是雞?”科朗的父親急急忙忙把碗丟到臉盆里,拿著棋盤出來了。“你這死老黎,又來找我家權谷下三棋了?使得權谷食都不愿咯!”科朗的母親一邊似乎抱怨一邊拉亮天井的燈去。
“你看你家的老頭兒,天天纏著我爸,看來你家的雞又要沒了。”科朗躺在瓦梁上往下看著說道。“胡說,上次不知道誰家的魚沒了?”彩格側躺在瓦梁上看著這倆有趣的老頭兒。“唉,后天高考了,你咋看起來不著急咧?”彩格兒玩弄著自己那秀長的頭發看著天上。“你還說誰咧?你還不一樣咧?”科朗顯得那么地無所謂。“我可與你不一般,你整天不思進取的,我可懷了大學夢咧!”彩格看著下棋的兩個老頭兒,看著暮色下的燈光。“哎,你姐在城里怎么樣?”科朗回個頭問彩格兒。“你這混兒,又在思想我姐啦?現在我可吃醋喲。”彩格漫不經心地說著。“哎,臭妞,你想什么咧,我是想高考后也入城里去。再說咯,哦,你也不喜歡我,吃的什么醋咧?”科朗坐起來,看著彩格的臉,他的表情是那么地認真。“你這混兒,你這樣的心思你爸可得誠意?”彩格也整坐地看著科朗,那眼眸里似乎含滿了挽留的神情。“我可不理的那老頭兒,討厭死了的。我的成績實來也見不得好。”科朗迷離與向往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地上月兒灑落的寒光。
“黎老頭兒,你又要被我吃了,我可連環三哦。”權谷得意地點起一根旱煙,慢不著急地點著。“我下一步把你上面的棋子吃了,我包翻盤。”老黎頭捋著他下巴那把花白的胡子,若有思索地應付道。“任你如何地吃去,我還有六個子,你還有四個,怎么樣我都是贏了,哈哈。”科朗的父親慢慢吐著煙,月色下煙霧一圈圈地升化著離去了。彩格的奶奶扇著蒲扇走過來了,靜靜站在老黎頭的背后。“你這死老兒,整天下著破玩意兒,舒坦哦。”老婆子的話讓老黎頭吃驚了似的回了個頭定格看了一目老婆子。“婦道人家懂個啥?睡覺去吧。”老黎頭看上去似乎不高興了。“我還懶得看你這貨色咧!”老婆子不屑一顧似的走到科朗廳門口去拖出一條長凳來。“我說唉你不興看你不在家呆著你丁過來做啥哦?”彩格的奶奶不屑地墩坐在板凳上搖著蒲扇兒。“誰得閑空理你喲?我來找朗兒罷了。科朗!科朗!這孩子蹦哪去了哎?”彩格的奶奶經常借口著找科朗,他才閑得搭理哩。“喲,黎嬸你家丫頭不跟著你哩?往日一蹦一跳地過來纏著科朗鬧騰,今夜咋咧?”科朗的母親脫下圍裙坐到凳子上。“鬼丫頭誰知道咧?也不知道那胡子老頭怎么灌的,三天兩頭的上瓦梁。”老婆子鄙視地看著認真思索的黎老頭兒。科朗的父親喜樂著聽著,科朗和彩格懶得理他們,隨他們斗嘴去吧。“哎彩格,你奶奶經常這樣損你家老頭兒,他自尊心受得了不?”科朗嘴里叼著從瓦縫里撿起來的枯葉枝兒。“那不叫損,哎,說了你也不懂。”
彩格看著地面的老人甜蜜地笑著。“我不懂,周瑜打黃蓋嘛,切。”科朗伸手墊到頭上,不經意地抓到了彩格的秀發,一瞬時臉上好似被灼熱了。“死流氓科朗,痛啊!”彩格憤怒地拍打著科朗的手,臉上被羞怯還是氣憤鼓得紅嘟嘟地。“你叫什么?不就兩條頭發嗎?你一驚一乍地,等下那兩老頭又上了了。”科朗似乎害怕那兩老頭會破壞他們的約會似的說著。“你干嘛拉我頭發?流氓。哼!”彩格兒坐起了細心地輕縷著頭發,眼珠子直瞪瞪地掐著科朗的臉。“夜黑風高......”科朗輕輕吐著葉枝兒,閉著眼,須臾坐起身來。他慢慢走近彩格的身旁,張開的臂膀在月光下似乎是沙漠里孤獨的狼兒。“你這癡兒敢......我.......”彩格還未能把話說完就定格在了夜色下,下棋的老頭兒爭著爬上瓦梁去,一聲清脆的瓦礫聲驚了那打俏的人兒。“牛犢子!”這是權谷的聲音,熟悉而調侃。“死妮子,黎彩格!”一聽黎老頭兒就是不服輸的窩著火叫著。“噓!那倆老頭子上來了,你說你家老頭如果看到會不會打死你啊?”科朗像個小孩子一樣調侃著不知所措的彩格兒,彩格兒不知所措地慌張游望著。“你家老頭要是知道你想非禮我說不得打死你!”彩格瞪著圓圓的大眼睛看著科朗。晚上九點的熱氣還未散去,露兒已經慢無聲息偷睡在大地的每一個角落了。“你跟我來,快!”科朗拉著彩格兒的手快速地奔跑在瓦梁上,這是科朗長大后第一次拉著彩格的手,那么柔那么軟,那么的舒服,他恨不得一輩子這樣拉著,跑著,清脆的腳步聲讓那兩刁老頭兒一下子知道了方向。“他們跑了。”科權谷有點得意地慢慢坐在梁子上卷起一口煙來。黎老頭兒張望著夜色,回頭盯著科老頭。“你老東西,還不去看看他們干啥哩?坐著等啥哩?”科朗的父親看著瞪著胡子的黎老頭兒撲哧的笑了一聲,差點沒讓濃烈的旱煙嗆得喘不過氣來。“呵呵呵,恐怕等你我找得他們啊,生米已經煮熟咧!”科老頭說完再猛抽了一口,看著生氣地黎老兒心里有說不出的愉悅。“你趕緊給我起來追過去啊,要你家那死崽子敢亂來我就把他割了讓你斷了香去!”科朗和彩格兒理他們哩,拐角的墻下就是村里人堆著的草垛,科朗拉著彩格往下一跳,隨他們怎么找去。彩格看著高高的墻害怕地抖著,科朗可不理得她,越身一跳便穩穩地站在草垛上,彩格猶豫了須臾,看著張開雙臂期待的科朗,也隨于跳了下去。科朗一把抱著彩格兒在草垛里滾了幾圈兒,這是彩格兒第一次被男孩子抱著,也是科朗第一次抱上女孩子,彩格的臉上如是有一股強烈的熾熱灌在臉龐,那臉兒紅得如夕陽般。科朗的手摟著彩格兒的胸膛,身體觸碰著,青春的格爾蒙誰也無法控制,那一臉的羞怯,兩個擁摟在一起的孩兒哦,定定地蹲在草垛里。這世界里還有什么比摯愛的癡兒更真?更有什么比初開的情竇更美呢?
“死癡兒!科朗!我得告訴你哦,你得亂來我便割得你去!”黎老兒找尋不得彩格兒,生氣似的喝叫著。“黎老頭兒,你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咧?我家科朗要得清熱了你家那臭丫頭我還不樂意哩。”科老頭兒的壞笑著實讓黎老頭不高興哦。天井里的兩個老婆子可由得他們咧,湊在一起正嘀咕著這兩孩子咧。“黎嬸你看科朗和彩格打小便愉悅得來不是,我看啊,彩格遲早得是科朗的人哦。”科朗的母親臉上堆得滿面喜色呢。“你到想哦?我家彩格那么好一姑娘,便宜了這小子我倒不樂意喲!”黎老婆子嘴上這么說,但她其實也是打心里喜歡科朗這憨厚孝順的牛兒了。“咋你就不樂意哩?”科朗的母親搖著蒲扇,笑著看著月色寒交的瓦梁。“哎,科朗這小子也不知道食了誰的思想,前夜道說要進城市里去。”科朗的母親看著那夜色,臉上漸漸露出了一絲悲喪。“喲,這可不得哩,科朗和彩格可是咱竹門的第一個讀的知識最多的啦!咋能說不讀就行咧?”黎老婆子把蒲扇摔在大腿上,眼睛里差點不能冒出火來。“這孩子啊,思想雜著的,誰知道他日子思想啥呢?”科朗的母親心里好像梗著一根根針般。淚水似乎就將要滑落了。“這混兒生來缺教育,省不得回頭訓他一訓。”黎老婆子看著難過的的科朗母親,不經氣道。科朗低著頭,臉兒紅熱紅熱地,輕輕地走過桌子拿起科老頭的旱煙,正想走到門檻坐著咧。“死喪兒,你還學的吸煙咧?”老婆子站起來搖著的蒲扇拍在板凳上,輕輕地走了一步,站在夜幕里看著科朗慢慢卷成的旱煙卷,科朗才懶得理她咧,他慢慢把煙放到唇邊,沾著口水粘上。科朗靜靜地思想起剛才在草垛里,他那雙手竟然......竟然抓到了彩格的胸部,他怎么可以......他再想起彩格的掙扎,身體觸碰的那一刻,為什么他的心會有一種急促抽動的感覺?他聽到了彩格兒心跳動的撲通,也許這會不會是同學口里的愛戀?科朗靜靜滑著火柴,一星火光仿佛照亮了整個世界般。隨黎老婆子嘮叨著吧,一切都在靜的夜空里消散著。
“你這死老牛啊,你干嘛哩?”權谷正思想偷著趁黎老頭不注意從梯子順溜哩,怎么知曉碰應了瓦礫,被黎老頭回頭盯上喝住了。“呵呵,黎老兒,反正尋找不了是吧?露重就回吧。”科老頭說著便順著梯子滑溜一下跳了下去,黎老頭呆了須臾也默默地走了。“我說科朗啊,奶奶說了這么多你卻是聽了沒?”權谷剛落地便聽著黎老婆子在訓自己的兒子,好似露了幾絲不悅。“咳咳,我說老婆子啊,你一直嘮叨嘮叨的,莫不把這兒嚇。”科老頭背著手走到科朗跟前,彎下腰拾起煙袋和火柴,裝上一斗滿滿的旱煙用力吸著。“哎哎哎!死癡兒,原來你在這兒,你倒溜得挺麻利的,你把我的彩格放哪去了?”黎老頭看到科朗在門檻上吸著煙卷,張望著卻不見彩格兒。心里好似不安咧。“藏口袋了。”科朗低著頭耍弄著煙頭,不緊不慢地說著。“你這癡兒,損得看我不打得你開花咧?”黎老頭生氣地指著科朗說著。“爺爺我在哩。死科朗你說誰在你口袋哩?”彩格調皮地從門旁探了個頭出來,說著拍打著屁股上的草屑,一蹦一跳地走到黎老婆子身邊去,,靜靜坐著耍弄著自己那秀美的長發。“我說權谷啊,耍得歸耍得啊,這癡兒莫真的不上學的,可教訓哩!”黎老婆子使扇子指著那父子,目光里的火好像可以點燈咯。“哎,誰?這癡兒?”黎老頭驚訝地仔仔細細瞧著科朗,瞬時科朗覺得自己好似變成一只困籠的猴兒般。“哎呀,真煩。”科朗用手撥開黎老頭兒觸碰到額頭的胡須,輕輕地嘟囔道。“煩?”黎老頭不輕不重地在科朗的頭上打了一鼓釘。“你成天思想的什么?啊?你爹媽養你送你念知識容易哦?”你不思想一下我與你爹媽,思想學書都不得如今你便是好!思想燈紅酒綠是不是?”黎老頭一圈一圈地在科朗面前晃蕩著。科朗厭煩地低著頭默默地拾起煙袋來,靜靜地卷著。“彩格!”黎老頭這一叫似乎把安寂夜劃碎。“你明日拉著他去學校去,好好盯著他!”誰使他是竹門村經年來的第一個學識最高的男丁咧?命運在這里似乎給他織了一個牢籠,就如同這漆黑的夜般,寂靜而無望。
夕陽還未墜到山頂,那陽光還是那么刺眼,在西邊的天上無情地刺穿著云層。科朗一個人坐在門檻上好似思量著什么似的,用鵝卵石輕輕地敲打著石板。彩格推著自行車過到科朗面前,科朗似乎不在意的拭了一眼。“你這癡兒,還未準備咧?怪不得叫你牛兒。”彩格立好自行車走到門里,看著廚房里的的餐具。“怎么說哩?”科朗疑惑地看著東張西望的彩格兒,不經又想起昨夜草垛里的事來,目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身體。彩格兒回過頭看著傻愣的科朗,臉上不由自主地熱起來,那潤紅哦叫人怎么會不癡戀呢?“你......你盯著我干嘛?還不緊著吃粥,日頭可就落去了!”彩格羞怯了,語言里參伴著顫抖。風兒輕撫著樹兒、竹葉、草兒,這地里散出香哦,是那么怡人,那么舒心。山間的羊腸小路是那么的安靜,人影稀疏得幾乎就這倆人兒了,自行車輪子旋轉的吱哊聲似乎一曲優美的樂兒。科朗輕悠悠地不自愿地跟在彩格的后面,夕陽一寸寸地滑落山頭,科朗和彩格一直默默地踩著腳踏,看著夜幕慢慢地降落。“你明日可好好地去尋考場哦,莫到時候急不得去考試咧,看你爸怎么的教訓你哦。”夜色完全籠罩了這個小城,縣里的世界繁茂輝煌,彩格兒只管交代著呆呆的科朗,繁燈卻籠罩了這個世界。繁華的燈火不由使科朗又思量起書本、老師、同學口中的大城市來。“得啦,煩不煩咧?”科朗似乎不耐煩地應著,可他心里卻多思想還是在路上,在家里便是多好哦,這樣他便可以與彩格兒多呆一會,直到到露水打濕窗簾。
科朗的考場與彩格一起,本來不思想考試的他卻心里生起一絲的喜悅來,巧合的是科朗居然坐于彩格的后座,這癡兒非禮的思想又萌起了。
坐在考場里的科朗看著窗外時小時大的雨絲,落下的滴答聲是那么清脆,墨筆在手間轉悠著卻思量著外世的景色來。彩格回頭看著科朗,心情似乎刻時緊張著了。“大家檢查試卷,看看有沒有不清楚的,考試時間為120分鐘......”科朗可不興得理會監考老師的話,靜靜地飛思在憧憬里,考場里坐著的零零散散的不知道名字和知道名字的女生,在科朗的眼里,什么都比不得彩格兒的美。
“
科朗,好好考試,不要東張西望地。”監考員輕輕地巡走到科朗身邊悄悄地提示著游神的科朗。彩格兒聽到了老師的提示,不自覺地回頭看了科朗一眼,眼神里露出了幾絲失望。科朗看著選擇題、古詩詞賞析、閱讀理解題,作文題。科朗只對作文感興趣,科朗不興看那作文的題目,他思想著:“正識我也不學了,怎苦為這題目困了?”教室里每一個人都在埋頭寫著,安靜的除了屋外的雨聲,就只剩下教室里圓鐘的滴答音響和筆與紙的磨擦了。科朗慢慢放下手中的筆,似無聊賴地伏在桌子上,彩格正在認真地書寫著,甩著那秀長的麗發。一縷清香的秀發正好輕輕落在科朗的桌子上,剛好觸碰到科朗額頭,科朗輕輕拿起彩格的頭發,輕輕地揉玩著。心思里雜浮著各種幻念。“不要玩女生的頭發!”監考員再一次走到科朗面前,科朗無奈地放下彩格的頭發,靜靜地拾起筆。心里思量著,厭惡著這個多管閑事的監考員。時間點點移失,考試生效三十分鐘,科朗終于可以離開苦悶的考場了,他輕輕地拿起試卷,走出考場,走到彩格兒的身邊時,把筆輕輕放在彩格桌子上,灑脫地離開。在考場外轉著圈的科朗只能無聊地坐在樓梯口上。
“科朗!你站著!”彩格兒在人群里看到科朗站起來,呼喝住他。科朗似乎無奈地站著,慢慢地回過頭去看著彩格。“你......你既然不認真答題?”彩格的臉又開始漲紅起來,那眼中好似含著一股泉兒。“反正也不打算讀的,寫得又得何意義?”科朗把手插入褲袋里,徑直地往食堂里去。“你這癡兒,下雨咧,等傘!”彩格兒一邊打著傘,一邊追著科朗。“哎呀,女生就是麻煩,小雨哩。”科朗似乎不太喜歡撐傘,但他的心也是樂呵呵的哩,恨不得這路一直沒有盡頭。
在夜色里,燈還是那么的黯淡,月兒撒落到的寒光還是那么柔美。“科朗,你真要去城里?”科朗的母親提著針在縫補著,權谷提著個煙斗坐在門檻上。“我說我上一世是不是作的什么虐咧?”科朗的父親在門檻上叨咕著,目光里有幾許迷茫。“你是說的什么話啊?”科朗的母親咬斷線頭,回應道,科朗默默地坐在對著門口的板凳上,看著這夜色,卷一口煙卷輕輕地吸著。“有書使他讀吧?可他哩?”權谷狠狠地吸了一口旱煙。“思想我們當年想讀書都沒得條件,哼!罷了!”權谷再次吸起煙來。“得啦,你也不得說他,還不隨了你性子。科朗啊,一人出門在外的吃好穿暖,興不得就往回咯,聽到沒有?”科朗的母親一邊給科朗收拾著行囊,一邊深心地說道。“知道了,你也莫往里塞太多衣物,省得礙地兒。”科朗說完便走出了門去,他又是去爬上那瓦梁了。“你這潑又爬上去了,早得回來,莫不明天趕不上班車!”拎著水的權谷看到了科朗攀爬上那瓦梁,無奈地搖頭看著。夜色了依然涼風習習,剛下完雨的瓦梁上還似乎存留著一縷清涼。
“癡兒你怎么又爬了上來哩?”彩格走來總能帶一許清香,她總是習慣性地靠近科朗的身旁,靜靜地看著夜色。“你自覺自己考得如何?”科朗還是那么的自覺無所謂,在他的語氣里所有的一切都好似過得那么輕松。“你說,你干嘛交了三張白卷?你這態度......”彩格兩手抱著雙膝,定定地看著夜空,那星星一眨眨地,夜色讓人不能不留戀啊。“明日我要離開了。”科朗嘴里嚼著葉枝兒。“離開?去哪里咧?”彩格看著科朗滿目疑惑地問著,那景幕就像是別離的情人的依戀。“我要進城去,那里的月兒應該比這兒的漂亮多了。”科朗凝視著寒色溢綻的月兒,云兒的浮動若是他已飄蕩了的心一般。
安寂的村落里蛐蛐竊吱竊吱地,好像存心在喚起沉睡的太陽一樣。
“科朗,出門在外注意安全,莫這不得就回來啊,如果遇到事了打電話回來.......”科朗的母親一邊給科朗提著行囊,一邊叨叨著。“你這臭小子,老頭兒沒什么送你,離家千里的,給你個吉利。”黎老頭說著,走著,在口袋里掏出個吉利送給科朗。黎老婆子和彩格兒定定地站在門口目送,彩格兒的心里突然感覺一陣疼痛,好像即將失去了一生最為珍貴的寶物似的,眼眶里泛起一遍遍的灼熱。“丫頭,送送吧,他這一離開不知得怎的變化咧。”黎老婆子看看孫女,其實早已明白了彩格的心思了的。彩格兒揉了揉眼睛,奔跑似的追了上去。“你這混兒,且不等我哩?”彩格看著站住了的科朗,臉又開始紅了起來。“呢,給你。”這是什么咧,科朗看著,原來是一個石頭磨的小水桶,掛在彩格的脖子上不知幾個歲月了。“你怎的送我女孩子的東西?”科朗好似不太喜歡。“你這牛兒,就拿著咧。”權谷沉默了一早上也終于開口了,科朗伸去手接過來,輕輕地帶在自己脖子上,突然地,彩格緊緊地摟著科朗,親吻著。那柔軟的唇兒,散香的發兒,科朗恨不得一輩子如此。科朗呆滯地看著飛奔離去的彩格兒,“我等你回來.....”
車輪子滾過一座座山頭,離家的感覺在此刻讓科朗不由地覺得失落起來,他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遠,他能找到的工作會是怎樣的。車輪子也不知道飄過幾個城市與村莊,遇到幾次晴天和雨霧,也不記得有多少次在槐夢里驚醒。僅見市是廠束省著名的廠口小城,夜幕下的燈火斑斕耀目。科朗提著包裹走出了車站,偷奪眼簾的是參差雜布的搭客車和人群,一條條莫知方向的大道,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處。科朗開始泛起一絲后悔的思量,他想:“如果他還在家里,不是這陌生的流燈,與彩格兒還在瓦梁上嬉皮.......
“要買什么嗎?”科朗只能低著頭在車站里徘徊著,坐著,又站起來。滿城的燈火,未曾出過遠門,迷茫和恐懼,他似乎在這個夜里找不到歸宿了,輕輕地撫摸著彩格送給他的小石頭,好似撫摸著彩格微笑的臉一般。夢醒來他再一次回到陌生的世界,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那么緊張又那么嚴肅。“大叔,哪里可以可以找到工作?”科朗第一次進城,在那離家不知有多遙遠的地方,那些陌生的面孔,他不知道是友善還是邪惡,他還是鼓起了勇氣問一個買雜貨的老頭。“哎呦,找工作啊?這個得到工業區去。”雜貨鋪的老頭兒放下手上的報紙,弄弄鼻梁上的眼鏡。“哦.....”科朗往外走了幾步,看著那雜流擁擠的人潮,那不知方向的大公路。迷茫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眼眶里。“小伙子第一次?”雜貨鋪的老頭兒手里拿起報紙,斜著眼瞄著科朗。“恩,是的。”科朗拿著行李回頭,頭低低地垂著。“啊?你一個人?”老頭兒又把報紙放下,摘下那對難看的老花鏡,看著科朗。“是,不是,我這里有個姐姐,她......”科朗的心里和嘴唇一樣在發抖,他第一次對陌生人撒謊,他必須撒謊。“那......小伙子要不要買點面包,水?”老頭兒不經意地說著。“恩,您能告訴我嗎工業區怎么走嗎?”科朗拿了個面包,一瓶水,低著頭掏出雜亂的錢。“在緊西街,離這里得有三四公里路呢,坐摩的要十多塊錢哦。”老頭兒指著一個方向,認真地說道。“哦。”科朗吃了面包提起包裹往外走著。“小伙子,記得打有旗子的車哦。”科朗沒有回頭出門看見不少搭客車,他記者“打有旗子的車。”
在緊西這里,夏天的太陽比竹門惡多了,毒辣辣的艷光還未到中午呢,就蒸得人衣衫滴潞。緊西這里的工廠一間挨著一間,屋頂冒著褐色的,白色的煙霧,有的工廠里響起噠噠噠的打鐵聲,有的鐵板屋頂上好像可以把肉烤熟了,一路過去都那么嘈雜,讓人心情不得不浮躁起來。
“請問這里招工嗎?”科朗在這條街上逛了幾個來回,他終于鼓起勇氣走進一家工廠,工廠門口貼著的告示上寫著招聘要求和待遇。“招啊,那,你跟我進來吧。”一個穿著工廠制服的男人領著科朗走到工廠里。“這是來找工作的,您看……”臺里坐著的是一個穿著西服打著領帶的年輕姑娘,或者是婦女。“讓他簽下字,唉,以前干過嗎?”臺里的人抬起頭看著科朗。“沒有……”科朗停下腳步,回頭呆滯地看著臺里的人。“好吧,讓他簽字,帶他去試工。”那人地下頭繼續擺弄著她的鼠標,她的文件。科朗開始有點恐懼,害怕,或者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