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蜀國青城人,父親是徐國璋。
941年,花蕊夫人入宮為妃,成為后蜀后主孟昶的慧妃,賜號花蕊夫人。受盡寵愛。
965年,后蜀滅亡,她成為宋太祖趙匡胤的貴妃。心里始終不忘孟昶。
幾年以后,因為選擇繼承人的問題而與趙光義有了矛盾,被趙光義殺害。
01
925年,后唐莊宗李存勖命魏王李繼岌和郭崇韜伐蜀,前蜀后主王衍舉國投降。
郭崇韜舉薦孟知祥做了成都尹和西川節度使。
926年,孟知祥趕赴蜀地,同年,李存勖被叛軍殺害,李嗣源成為后唐明宗。
孟知祥在蜀地日久,據險而守,生出自立為王的心思,在他的經營下,幾年之后被封為蜀王。
933年,李嗣源病死,后唐走向衰亡,自顧不暇,孟知祥在934年稱帝。
七個月之后,孟知祥病死。
把皇位傳給了孟昶。
孟昶命好,蜀地在孟知祥的經營下,十年不見烽火,不動干戈,五谷豐登,國泰民安,一派繁榮好氣象。
孟昶絲毫沒有居安思危的意識,日益安逸,宮中日日笙歌,夜夜歡宴,教坊歌姬,寵臣狎客,歌舞升平。
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爛了。
孟昶繼位之初,廣納蜀地美女,充入后宮,妃嬪之外另有十二等級。其中最受孟昶寵愛的是張太華,兩人形影不離,沒成想張太華在941年被雷劈死了。
這種死法應該是后宮第一人,前無來者,后無古人。
孟昶早就聽說大臣徐國璋的女兒徐氏國色天香,才情艷艷。張太華死后,孟昶接徐氏進宮。
這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徐氏身材婀娜,冰肌玉骨,粉面櫻唇。
當然,孟昶也是個美男子。
男歡女愛,情意綿綿。
很快,封了徐氏為慧妃,賜號花蕊夫人。
正是“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
02
孟知祥打下的江山,以及中原的戰亂頻發,為不作為的孟昶爭取了二十幾年的帝位。
在這二十多年了,孟昶極會享受。傳說這位后主的溺器是七寶裝成,精美無比。
他和花蕊夫人著實過了二十多年的奢靡生活。
自從有了花蕊夫人,孟昶天天在脂粉堆里轉悠,陪著花蕊夫人飲宴,聽歌看舞。
他是她的王。
她是他的寶。
花蕊夫人進宮之后就是專寵,但凡孟昶有的,只要她要,他就給。
就算她沒要的,他也記得給她。
花蕊夫人最愛牡丹花和紅桅子花,孟昶在宮中設了一座牡丹苑專門種植牡丹,派人前往各地選購優良品種。
待到花開爛漫時,孟昶不僅陪花蕊夫人賞花,還召集群臣,開筵大賞牡丹。
此外,孟昶還命官民人家大量種植牡丹,并說:“洛陽牡丹甲天下,今后必使成都牡丹甲洛陽”。
那紅桅子花據說是道士申天師所獻,只有種子兩粒,它開起花來,其色斑紅,其瓣六出,清香襲人。
花蕊夫人命人將花畫在團扇上,不意流傳開來,人人效仿,是為芙蓉花。
后來大面積種植芙蓉花,花開半城,錦繡繞成都。成都成了“蓉城”。
花蕊夫人對孟昶也極其上心。
有段時間,孟昶日日飲宴,吃夠了宮里的飯菜,竟到了難以下咽的程度。
花蕊夫人看在眼里,苦思冥想,不斷試驗,終于發明了一種新的吃食。
她讓宮人將羊頭洗凈,加上紅姜煮熟,緊緊卷起,用石頭鎮壓,再用酒腌,使酒味入骨。吃的時候切成很薄的小片,風味無窮,號稱“緋羊首”,又叫“酒骨糟”。
孟昶有個習慣,每個月的初一要吃素,而且最喜歡吃薯藥。
花蕊夫人別出心裁,便將薯藥切片,用蓮粉拌勻,加上五味佐料,做出來后清香撲鼻,味酥而脆,又潔白如明月,宮中稱為“月一盤”。
花蕊夫人的玲瓏心思可見一斑。
03
孟昶很怕熱,一到酷暑天氣,就覺得喘不過氣來,更不用說好好的睡一覺了。
他在摩河池上,建筑水晶宮殿,用來避暑。
其中三間大殿以楠木為柱,沉香作棟,珊瑚嵌窗,碧玉為戶,四周墻壁,用數丈開闊的琉璃鑲嵌,內外通明,放置明月珠,使得夜晚明亮如白晝。
四周更是綠樹紅花,小橋流水。
人間仙境。
自此,炎熱到來的時候,水晶宮里備好鮫綃帳、青玉枕,鋪著冰簟,疊著羅衾,孟昶與花蕊夫人夜夜在此逍遙快活。
這一日,孟昶在水晶宮中喝醉了,坐在紫檀椅子上搖搖晃晃的,看著對面愈發嬌媚明艷的花蕊夫人,又看了看四周,以及摩訶池。
癡癡的笑了起來。
花蕊夫人見狀,移步來到孟昶身旁,笑問道:“陛下這是又想到什么了?”
孟昶拉著她的手說道:“如此佳人,美景,朕倒想填一首詞來應和。”
花蕊夫人來了興致,提高嗓音說:“來人,給陛下備上紙筆。”
孟昶果然取過紙筆,《避暑摩訶池上作》便一氣呵成,遞與花蕊夫人,夫人捧著詞箋,嬌聲誦道:
冰肌玉骨清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
繡簾一點月窺人,欹枕釵橫云鬢亂。
起來瓊戶啟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
屈指西風幾時來,只恐流年暗中換。
“屈指西風幾時來,只恐流年暗中換。”不曾想,沒過多久,就一語成讖。
后來,孟昶投降北宋,過了七天就死去,而花蕊夫人卻成了趙匡胤的貴妃。
水晶宮里再不似從前。
流年已換,物異人非。
04
花蕊夫人也曾勸孟昶勵精圖治,然而孟昶始終覺得蜀國地理位置絕佳,易守難攻,蜀國又強盛。根本不怕誰來攻打。
他確實曾經很幸運,中原經歷了后唐,后晉,后漢,后周,要么無暇顧及蜀國,要么來不及拿下蜀國。
總之,孟昶安安穩穩做了二十多年皇帝。然而他并不會永遠那么好運。
后周柴榮本來有希望拿下蜀國,無奈柴榮猝然去世,然后趙匡胤“黃袍加身”,建立宋朝。
965年,趙匡胤決定攻打蜀國,派出了六萬士兵,蜀國十四萬守成都的蜀兵竟不戰而潰。孟昶對花蕊夫人說:“我父子以豐衣足食養士四十年,如今遇敵,竟無人能應戰。”
僅僅六十六天,孟昶寫下降表,舉族遷往汴梁。
到汴梁后,孟昶被封為秦國公,封檢校太師、兼中書令。
趙匡胤之所以如此優待孟昶,一是做給世人看,二是為了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美名遠播,趙匡胤早就想見上一見。
都說百聞不如一見,孟昶一行進宮謝恩,趙匡胤見到花蕊夫人,魂差點被勾走,要不是孟昶也在場,他準控制不住自己。
趙匡胤直勾勾的眼神讓花蕊夫人很不舒服,只想快點離開皇宮。
趙匡胤見過花蕊夫人后,開始日思夜想,總覺得是便宜了那個孟昶。
結果七日后,孟昶就莫名其妙死了,趙匡胤一聽,心里樂開了花,面上卻很悲痛,輟朝五日,追封孟昶為楚王。
孟昶一死,趙匡胤沒了禁忌,就讓花蕊夫人進宮,花蕊夫人只是一個寡婦,根本沒法反抗皇命。
進宮后,趙匡胤和她閑話家常,知道她文采過人,便讓她作詩,花蕊夫人沉思片刻,道:
君王城上樹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
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這就是著名的《述國亡詩》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既知今日,孟昶也未必有所改變。花蕊夫人也未必會選擇別的路。
趙匡胤知道她故國已亡,如今孤零一人。做出這樣的詩,并沒有責怪她,反而更加憐惜她。
很快,她就成了貴妃。
05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花蕊夫人始終郁郁寡歡,這一切不是她想要的,她的王不在了,她卻舍不得死。
舍不得死,就不得不委身他人。
她愿意,或者不愿意,根本不是重點。
與其抗拒一番,不如從一開始就假意迎合。
愛情不在了,生活還要繼續。
在趙匡胤面前,她曲意逢迎,在人后,她一次次掩面痛哭,在寂寞難耐時用紙筆畫出孟昶的樣子。
然后把畫像掛起來,點上香燭,叩頭禮拜。
這一切,始終悄悄地進行。
可是有一日,趙匡胤下朝早,沒有讓宮女通報就進了花蕊夫人的寢殿。然后看到了一切。
看到趙匡胤盯著畫像,花蕊夫人并沒有慌張,她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詞。說:“陛下想必對這幅畫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就是我們蜀中人盛傳的張仙像,虔誠供奉可得子嗣。”
趙匡胤不疑有他,笑到:“愛妃如此虔誠,料想張仙必會送子來。只是張仙畢竟是個神靈,放在寢宮中,未免褻瀆了他。還是放到靜室中,香花寶柜供奉著吧。”
花蕊夫人連忙謝恩,這事很快傳來。先是宮中妃子人人效仿,后來傳到民間。
孟昶成了送子神仙張仙。受香火供奉。
這是孟昶生前不曾想到的,也是花蕊夫人不曾想到的。
后人專門做了一首詩:
供靈詭說是神靈,一點癡情總不泯。
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
花蕊夫人對孟昶的深情可見一斑。
06
經此一事,趙匡胤更加寵愛花蕊夫人,但是花蕊夫人并不知道趙匡胤和趙光義兄弟倆的約定。
當初,趙匡胤兄弟倆起義,建立大宋,約定兄終弟及。
可是隨著權力的膨脹,趙匡胤動了立子的念頭。花蕊夫人極力贊成,并有自己中意的人選。
這自然觸動了趙光義的利益。很快趙光義就動了殺心,在一次皇家狩獵中,一箭射死了花蕊夫人。
趙匡胤心知肚明,卻無法處置趙光義,只能不了了之。
一代嬌女,魂歸西天。
這對花蕊夫人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活著是種掙扎,又不忍死去。
不如讓別人結束她的生命。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去找她的王,永遠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