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一個理想主義者不是指韓寒們,指的筆者自己,但這個話題的確因他們而起。
這幾年一下子冒出這么多的新人導演,冒出這么多的大制作,冒出一個比一個驚人的票房數字,我會常常想起自己也是有一個電影夢的。
我想對每一個愛好藝術的人來說,寫寫文章,說說心里話,畫一幅畫,表達一下情緒或者是拍一部電影向他人傳遞自己對這個世界某個角度的認識,都是一個無比吸引人的事情。
當我知道當年的法國,《電影手冊》周邊聚集的那批電影愛好者們,拿起攝相機走向街頭,向好萊塢大聲說「不」,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新浪潮運動」,我的確激動了。在美國電影工業面前,電影不是個人的夢,那只是文化工業的「美國夢」。但在法國那群年輕人面前,電影真的就是一個個人的夢想了。
我夢想拍出的電影是像特呂弗《四百擊》、小津的《東京物語》或者侯孝賢《戀戀風塵》那樣的電影,用電影拍出人生的一種可能。正如我一貫反對為藝術貼上標簽一樣,我也反對為電影加上那些無謂的流派稱呼,我只在意電影能否具有導演自身的獨特氣質,在我眼里,電影沒有什么現實主義與非現實主義的區別,所有的電影都是主觀的,鏡頭只是一個框,被它框住與否就是一種主觀選擇,時間一種連續,剪輯就也是一種主觀的選擇,人物就是一個符號,他的語言與動作,都要符合鏡頭拍攝的規律,這也是一種客觀造成的主觀。所以才說,「藝術來源于現實,卻高于現實」,「來源于現實」就如同人類眼里的神都是人的形象這樣的說法,「高于現實」就是主觀作祟。如果非要和現實扯上關系,我覺得現實與否只體現于作品能否真實地傳遞出作者所表達出的東西。
當《四百擊》里的安托萬在海邊奔跑,當《東京物語》里兩位老人安靜地坐在河邊,當《戀戀風塵》里阿遠在電影的結尾抬頭看天上的云時,我覺得我看到了導演想要傳遞給我 的東西,當然你會覺得這些鏡頭很寫實,容易激起觀者的共情。那么在庫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中那個巨大的橫空出世的石碑面前,我深深折服了,在《天空之城》清晨的陽光慢慢照亮小城的時候,我也感受到了那種超越帶著印象主義畫作的自然之美。甚至于某些丁度巴拉斯片子中鏡子里裸露的臀部也讓我看到了作者的誠意滿滿,我不需要導演去迎合我,我只想看到一個固執于自我表達,而不是陶醉于自我表演的導演。所以,金基德的電影不管多么的無所顧忌與放縱,我都會對他投以敬意,大多數人的內心的情緒不敢表達,怕惹眾怒,對這樣挑戰人類世俗底線放縱自我的導演,我心向往之。
我理想的電影,它不應該是一個生意,因為藝術必須真誠。有人認為藝術的產業化對藝術的發展非常的有好處,可能由于我并不是藝術從業者的原因,站著說話不嫌腰疼,我一直覺得藝術沒有必要產業化,產業化的藝術已經超出藝術的本質,藝術是的一個「吃飽了沒事干」的行當,雖然在現代,藝術沒有辦法不與金錢產生曖昧,但希望錢的順序能夠使勁靠后一些。
我理想的電影,是創作者內心水滿而溢的結果,而不是挖空心思無病呻吟,你所要表達的東西如果無法沖破你的內心,又怎么會沖破觀眾的心。
我理想的電影,所有的形式都依附于作者的表達,形式不要超越更不能背離表達,當然作者想表達的只是一種純粹的形式就除外。
舉個例子吧(還是繞到了這部電影上),《后會無期》是一部典型的「韓寒」式的電影,韓寒說:他人可以出臺,但作品不可以出臺。他很誠實,他沒有撒謊,所以值得欽佩,盡管,電影里所有的角色(除了那條狗)都長著一張「韓寒」的嘴,說著與自己身份毫無相符的話,韓寒把這些演員當成了自己的文字符號,寫了一篇充滿幽默和調侃的雜文。技術上的問題,過高的要求是不公平的,畢竟是處女作,畢竟是半路出家的電影愛好者,場面的調度,畫面的構圖以及演員表演的指導已超出了我的預期,當然這也是因為有「韓寒式」的聰明,他選擇了一個適合的體裁和表現方式,躲開了那些技術問題。
《后會無期》這篇雜文中,作者沒有給出明確的人生態度,他只是玩了一個游戲,他在真與假之間不停地轉換,用一種自我否定式的套路,只是給觀眾們指了一個方向:遠方。
片尾曲很好聽,雖然和電影的主題沒有什么關系,可以獨立成篇表達另一種人生態度。它更像是韓寒借那個「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的樸樹的經歷給自己的過去做一個總結,也為自己的將來鋪了一條永遠向西的路。
韓寒是理想主義者嗎,當然,至少我們可以看到的或者是他想讓我們看到的韓寒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