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蓮幾母女從王家大院搬出來過后,耳根子的確清凈了不少,但有人在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閑話,在蓮花大道嚼舌根的也不在少數。翠蓮一個女人在家拖著四個女兒的事情很快就被傳開了。
“唉!她一個女人家拖著那么多孩子真是不容易。”看著翠蓮挑著一大擔糞水走過,坐在馬路邊的楊二婆對著周邊的人說著。
“你說,她家男人是不是不要她們母女幾人了。”另一個人看著翠蓮遠去的背影也猜測著。
“每天看著她白天黑夜,天晴下雨都在干著,也真是可憐!”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著,說的也多是同情翠蓮幾母女的話。
翠蓮也顧不上那么多風言風語,只管埋頭苦干,不論陰晴,不管白夜。但是有什么辦法呢?身后還有那么多張嘴吃飯呢,再加上孩子一天天長大,該上學的也都要去上學 ,現實情況,不允許翠蓮停歇和懶惰。
日子在翠蓮無數個晚睡的夜晚和拼命搶收農作物中過去了,轉眼王大寬就已經出去五年了。這五年來,王大寬對家里一切事物不聞不問,仿佛這個家再也不是他的牽絆;這五年來,王大寬除了往家里寄了兩雙皮靴之外,好像就再也沒有寄過什么值錢的東西,如果非要追憶,繼那次之后,唯一還寄過的東西便是一個信封。
那天太陽依舊當空照,翠蓮如往常一樣,起來為幾個孩子做好早飯,自己匆匆吃兩口,便扛著一個拌桶去田里打谷子去了。
其他人戶,扛拌桶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男人做的,可是翠蓮家中大大小小都只能由她一個人扛著。一個拌桶對于她來說,實在算不了什么,前些年,翠蓮還經常會背上背著寶萊,前面再抱著勝男,肩上再挑一大擔稻谷。所以,扛個拌桶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的事情。
拌桶的外形為正方形,由厚約5厘米的四塊木板,采用榫卯結構組合而成。桶高約80厘米,上邊長約180厘米,下邊長約160厘米,上大下小呈斗狀。四角上方各留有一個20厘米左右的榫頭,如長出的四只耳朵,作為在田里使用時移動的把手。收獲成熟的稻谷時,人們把拌桶搬進稻田里,用一床張開的遮陽(即竹編的大曬席),從里面將其中三方圍起來,以擋住打谷子時四處亂飛的谷粒,未圍的一方則用來打谷子。
“何大哥怎么回來了啊?”翠蓮走到半路便瞧見何守仁和他老婆提著大包小包,在馬路上慢悠悠地蕩著。
“嗯!回來幫忙打谷子。”何守仁老婆瞟了一眼滿頭大汗的翠蓮,炫耀著。
“那大寬了?”翠蓮扛著重重的拌桶,在原地癡癡地問著。
“他……我們早就不在一個地方干了,他在……”何守仁欲言又止。
“對了,他讓我捎東西回來的。”
“真的呀!那我現在就去你家取。”翠蓮一邊激動地說著,一邊將肩上的拌桶放下來直接擱在了路邊。
翠蓮聽見王大寬有捎東西回來,實在難掩高興。畢竟,距離上一次他托人寄東西回家已經過去了四年。
在翠蓮心急火燎地追趕下,,翠蓮他們三個很快便到了何守仁家門。
“來!”何守仁從里屋拿出一個信封遞給翠蓮。
“多謝啦!何大哥。”翠蓮看著這次是一個信封,心想里邊裝著的肯定是錢,頓時兩眼就發光了。
翠蓮拿著信封塞在荷包里便往回走了。路上,翠蓮雙手緊緊捏著這個信封的,深怕一不小心它就飛走了。
翠蓮沒敢輕易打開這個信封,深怕一打開里面的錢就會少了一張似的。所以,她好不容易熬過了傍晚,把谷子打得差不多了,才回家拆開這個“厚重”的信封。
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幾個孩子已經做好飯菜圍在小方木桌邊等著了。
翠蓮一回到家,并不是立馬清洗一天的塵土,而是放下拌桶,立馬就奔屋里把信封打開了。可令人絕望的事,里面并不像翠蓮想的那樣是兩沓錢,而只是幾張照片。
照片里的王大寬,個子不算高,但站得倒還挺拔;烏黑的頭發和翠蓮兩鬢略微斑白形成了對比;身穿一套西裝,腳上一雙皮鞋,這在當時的農村還算稀奇;肚子還有些微微脹大。
翠蓮看著幾張“無足輕重”的照片,眼眶里的淚忍不住地滾落了下來。
“媽,你怎么了?大姐讓我叫你吃飯呢!”
“這誰啊?”勝男一邊給翠蓮擦著眼淚,一邊問到。
聽到了這個問題,翠蓮心里一陣泛酸。想了良久,一句話也沒說,匆匆打開木箱,將照片胡亂塞進去,便引著勝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