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賦

作者:賀菲

時逢中夜,令分三秋。池殘溽暑,月凝霜輝。殊北塞風色,異南海暖空。浮云游子,孤鴻獨立,悄焉幽愴,感極而深,遂以作賦:

汎彼柏舟,耿耿不寐。微我無酒,以敖以游。恰此良夜,氣霽地表,云斂天末,芳馨盈岸。月出皎兮,降澄輝之藹藹;影沉璧兮,煜清質之悠悠。華闕中天,斜界銀潢。玉輪寒,霜壺凍。瓊蕤沁色,瑤萼裁冰。煙澄云練,露洗水光。幽姿逸生,纖輝映照。韜映柔祇,的皪江靡。遼闊誕漫,杳然蒼茫。月一輪,舟一芥。綴于天地之大,介乎光陰之隙。日月不淹,春秋代序。石芝青折,木葉黃疏。

已而夜冷魚沉,山空鶴唳,露滴烏驚。泬漻天高,憯悽增欷。時亹亹而過中,蹇淹留而無成。臨深溪而傷遠,望浚壑而怨遙。背膺牉以交痛,心郁結而紆軫。悲兮愁,哀兮憂!嘆世路之遠眇,握佩玖而踟躕。想屈子涉江,被明月、佩寶璐;世混濁而莫其知,彼方高馳而不顧。人生在世不稱意,縱橫筆墨見高情。太白進酒,少陵登高,永叔自醉,蘇子泛舟。逝者如斯,盈虛如彼,茍余心兮端直,雖百年而何傷?

萬古長空,一朝風月。自除迷妄,內外明徹。六祖告眾曰:“智如日,慧如月。”斷章取義,亦有所釋。如日之常恒,智者明而識其相;如月之常新,慧者通而盡其理。任陸離生動,時序侵尋,自同于天地,存于此時。朗月舒闊,長風送爽,渡鳥悠游,揖客傳興,把酒深酌,叩枻長歌。歌曰:

長瀨湍流,溯江擊楫兮。

狂顧南行,聊以娛心兮。

軫石崴嵬,何蹇吾愿兮。

路遠處幽,疏浚隱進兮。

閑思自適,樂而忘憂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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