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于晝夜,廚房與愛。
在這么不到10平米的小屋子里,我們卻非常想要一個干凈整潔的廚房,鍋碗瓢盆,樣樣齊全。
我曾問黑少,在我們異地的時候,有沒有想象在一起的日子?他認真的想了想,周末的時候可以和老婆一起吃早餐,然后出門逛菜場買午餐的食材。看,這就是黑大廚對美好生活的定義。
一張破舊不穩鋪著舊報紙的四方桌子和電磁爐,電飯煲等家用必備電器組成了一個簡易版的廚房。為了不讓油煙留在屋內,就選擇在陽臺上燒菜。
那段時光,正值寒冷的冬季,兩個人下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通常我到家的時候,黑少已經開始忙活了,把放床頭的臺燈搬到書桌上,燈頭轉向陽臺,在陽臺的小方桌上投下明亮的一方區域。
為了不讓我的手沾上難聞的腥味,他就先把葷菜洗干凈,留下生菜,土豆等清閑活讓我幫著做。陽臺上沒有水龍頭,我們只能彎著腰蹲在衛生間的小凳子上洗菜,衛生間里又潮又濕,沁涼的自來水漫過手指,浸潤脆嫩的蔬菜,有了絲絲的寒意。
“老婆,菜洗好了沒?”黑少在陽臺上扯著嗓子喊,一只手還在熱鍋里揮著鏟子炒菜,我便急忙忙的把洗好的菜端出去,經過臥室的時候,未瀝干的水便稀稀落落的滴下來,弄濕了臥室的水泥地。長時間的彎著腰洗菜切菜,兩個人都感覺累的腰酸背痛。
兩個人手忙腳亂的準備好洗菜配菜后,就熱油下鍋,加入蒜瓣末,新鮮的食材碰撞在一起,呲呲作響,瞬間香氣縈繞而上,特別是在柔和的燈光下,那種霧氣騰騰簡直就是可以形化的美妙滋味,就像我們單純寡淡卻略有甜意的生活。
我總是迫不及待的夾著筷子在未出鍋的菜里夾菜,美其名曰嘗味道,其實是填飽饑腸轆轆的肚子,黑少一邊嚷著“小心燙”,一邊得意的發問:是不是很好吃?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是在自我肯定,每出一道菜,他總是像店小二一樣,怪聲怪氣的說:“小二上菜啦”,招呼我把菜端進屋。
趁他燒菜的時候,我把吃飯的小桌子擺到中間過道,因為房屋狹小,若是平時就放中間,走路不太方便,一個人坐在小凳子上,一個人坐在地毯上,心情好的時候,我們會買點酒,電腦里放個電影,兩個人有滋有味的聊著天喝個小酒,看個電影,不知不覺把晚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暖黃色的燈泡可能因為用久了的關系,暗暗的,反而有一種幽靜浪漫的感覺,剛剛好適合兩個人。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在陽臺上燒菜的時候,煙花從遠處的高樓后面升起來,忽明忽暗的煙火照亮我們的臉龐,在夜幕沉沉的晚上顯得分外璀璨明亮,黑少趕緊停下手中的炒鍋,拉著我找了個好一點的角度,從身后溫柔地抱著我,指著遠處的煙花說:
“你看,我們有免費的煙花看誒,是不是像韓劇里的場景?有沒有很浪漫?”一臉認真的樣子。
”韓劇里哪有這么簡陋不堪的陽臺?”我不禁想翻個白眼,但又被他一臉認真的樣子給逗樂了。然后伴隨著一句慘叫“哎呀,我的菜糊了……”不過,那可能是我們看的最浪漫的煙花了。
后來,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們哆哆嗦嗦的都不想出去,就宅在屋里煮火鍋,整個屋子都熱氣騰騰,從菜場里買了一包清湯火鍋底料和土豆,金針菇,豆腐皮,生菜等,又去樓下小區小賣部買了些牛肉,蜷著腿面對面蹲坐在地毯上,把電磁爐放在屋里的小桌子上,把食材按個放進咕嚕咕嚕冒泡的滾湯里,因為沒地方放食材都只能堆在地上。
有時想想,兩個人的口味一致也省了不少事,至少不會為了要麻辣底料還是清湯底料而爭個面紅耳赤,不過即使他更喜歡麻辣底料,我也會不依不饒地選擇清湯底料。
“老婆,這頓要是放在飯店吃估計得上百了吧,況且營養又不健康,哪有我們做的好吃?”黑少一邊夾菜一邊嚷嚷著,這個會居家的男人啊,想想他也不是第一二次說這樣的話了,既能展現他黑大廚的手藝又能省下吃大餐的錢,何樂而不為。
當然,也不是每天都有這么好的心情,有一次吵架,我沒吃飯就賭氣跑下樓給閨蜜打電話求安慰,在小區一圈一圈漫無目的走,黑少也沒有下來找我,我怕他太容易找到我,又怕他找不到我,夜晚的小區遠不如白天那么熱鬧,偶爾有幾聲狗吠聲傳來,直到打電話的那只手凍僵了或者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才不情不愿的走上樓,推開門,黑少正在房里,他似乎想說什么但什么也沒說,我一眼看到了還冒著熱氣的菜,估計又被重新加熱過,還有盛好的飯和整齊的筷子,我饑腸轆轆的肚子哪里顧得上面子,就一聲不吭的坐下吃飯,吃完后,黑少默不作聲地主動來收拾碗筷,也不知道后來是怎么和好的,只記得當時饑寒交迫的胃瞬間被治愈了,畢竟吃人家的嘴軟,我也不好再發脾氣了。
至于黑少說的周末早起做早飯,然后出門菜場買菜的小小愿望很快就實現了。
現在回想周末的時候,只記得冬天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有一種靜謐的倦意,揉著我們仍在眷戀著睡眠的眼睛,整個屋子顯得熠熠生輝,我們仿佛睡在明亮溫暖的童話世界里,彼此蜷縮著自己被子,閉著眼睛推搡著對方,呢呢喃喃的催促道:“快起床做早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