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魯迅傳,看到了朱安的故事。
去找和她有關的記錄,很少。
想來若非魯迅,可能她便如那個時代的大多數女子一樣,淹沒于歷史云煙。
然而因為魯迅,注定了她的不尋常。
1
朱安是魯迅的原配妻子。
他們的結合,是父母的意愿。
門當戶對,她長他三歲,外人看來,再好不過的婚姻。
卻不曾有人想過他們之間的差異。他上新式學堂,崇尚西學。而她,卻是一個純粹的舊式女子,小腳,目不識丁。
他不想要這個婚姻,跑去日本留學。
婚姻一拖再拖,卻終于在訂婚7年以后完成婚禮。那一年,她已經28歲。
新婚,他卻不肯理她。他是在日本接到家里的電報,稱母親病危才回來的。他不忍拂逆母親的意思,對于這個妻子,他只能接受,但是他同樣不想違背自己的心。
朱安知道他的不滿意,卻滿懷希望,覺得自己終究會打動他。
卻不料,她對他的追逐,竟是一生無果。
即使后來她與他在北京同一個屋檐下,婚姻,對于他們而言,仍是死水一潭。
朱安是孤獨的,魯迅同樣是孤獨的。
他不能拋棄她,休了她,她便如同被“退貨”,生生的讓她沒有活路。這是他的道義。
他給她穩定,病了也帶她去看醫生。
而朱安,她默默奉獻,秉承丈夫是天。她女紅出色,持家有道,但是他說的話,她接不上,她也無法理解他的困惑與不安。
她竭力想做個體貼賢惠的妻子,她努力想跟隨他的腳步,最后卻發現都是徒勞。
她愛他,至死不渝。甚至在許廣平出現以后,她發現他的臉上有了笑容。她為自己難過,卻接受了一切。
小時候看電視劇的時候,有一句臺詞至今記得:再善良的女人也不會允許丈夫愛別的女人,除非她愛你超過愛自己。所以她才會因為你的快樂而快樂。
對于魯迅,朱安便是如此。以生命愛著他,甚至臨終前,還說希望葬在他的墓旁。
2
對于朱安,我深深的同情,卻不免替她可惜。
她處于新舊更替的時代,有機會打開自己的視野,去接受更多的東西。
出身于妓院的潘玉良能夠從中走出,追逐自己的夢想,去讀書,甚至去留學。
與丈夫離婚的張幼儀,坦然開始了自己的人生,成就了一段商業傳奇。
但是,朱安,哪怕她的妯娌是個日本人,她卻不曾想過去探索那個雖然陌生但充滿各種變化的世界。
作為旁觀者,我很想假設,倘若當訂婚之后,朱安如魯迅囑咐的那般,“放足,進學堂”,接受新的思想,他們之間的距離會不會就不那么遠?
可惜,她始終活在她熟悉的世界里,魯迅就是她的全部。
面對魯迅,她總是卑微的。卻不知,精神世界的不同,即使她低到塵埃里,也不會換來他的憐愛。
魯迅寫《傷逝》,子君有一句斬釘截鐵的話:“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利!”
這才是他喜歡的女子:獨立向上,追求自己的人生。
可惜,朱安不是。
看過馮驥才的一段話: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挽一簾幽夢,許一世傾城;寫一字決別,言一夢長眠。我傾盡一生,囚你無期。擇一人深愛,等一人終老;癡一人情深,留一世繁華;斷一根琴弦,歌一曲離別。我背棄一切,共度朝夕。
好美的辭藻。
如果是我,我只想說一句話:我愛你,你懂我,我們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