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憶慢慢淡了，但你還在

雨滴答滴答落在窗沿上，灰蒙蒙的天空，只有遠(yuǎn)空的一顆星星獨自閃著，像是執(zhí)意要打破這夜的黑暗。我就那樣呆呆地望著它，突然覺得它好孤單，在無盡的黑夜里獨自吞噬著這周遭的孤寂，也就像此刻的自己，一個人的房間，一盞小臺燈發(fā)著微亮的光，在光與影的交映下，連影子都單薄得可憐。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挪到床上，仰躺著，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幾處霉點像是在嘲笑我此刻的無助，我并沒有睡意，只是有些支撐不起。淚水在眼角也失去了羈絆，瞬息間流了滿臉，過往的點滴每天在腦海里如洪濤般涌出，我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只是習(xí)慣了不堅強，習(xí)慣了依賴，也習(xí)慣了害怕孤獨。

回憶也在回憶中淡去，但我知道，你一直還在。

（二）見到你時，我怕辜負(fù)了流年

那是八月的上午，是一個三伏天，陽光酷烤著大地，藍(lán)的天，白的云，綠的樹，紅的花，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活躍而清新。彼時的我，拖著厚重的行李箱邁出家門，好像回頭就是我過去的不堪。我已然沒有辦法為自己作出選擇。昨晚，爸媽還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宋曦，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了，好好把握。”

一個人走進(jìn)校園，門口聳立著兩棵略顯殘敗的法國梧桐，說是梧桐都覺得勉強。還有沙礫的跑道，水泥的乒乓球臺，然而映入眼簾的唯一的綠色只是道旁的幾棵正結(jié)著青果的橘子樹。這樣的學(xué)校著實讓人失望。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踏進(jìn)偌大的班級，黑板上列著比以往更苛刻的規(guī)章制度，還有班主任有些嘮叨的嘴，唾沫星子亂飛的陣仗讓我好一會兒凝神。頓時，一股怒氣，準(zhǔn)確的說，對自己的怒火充斥著腦干，對自己的怨恨又加深了一步。“宋曦，這是你的命。”我對自己說。

“同學(xué)們，明天就要正式上課了，請找好座位坐好，認(rèn)真聽班主任寄語。”班主任厚實的嗓音響起。我為自己選了一個靠后的座位，隨便整理了一下書籍。對于一個已經(jīng)學(xué)習(xí)過13年的人來說，班主任寄語無非就是往耳朵里灌鉛，強調(diào)我只是一名復(fù)讀生的事實，重而煩悶。我用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來偽裝著內(nèi)心的孤單與落寞，倚著手肘發(fā)呆，眼珠子也在眼里胡亂地轉(zhuǎn)著。我并沒有刻意地去望向某一個點，坐在這里也全當(dāng)這里是一個學(xué)習(xí)，一個讓我翻身的“暫時避難所”，只是當(dāng)視線停留在前桌靠右時，有那么一瞬間的晃神，姣好的側(cè)面，皮膚不算白皙，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膚色，兩鬢有些胡茬，但依然不減我一時間小小的悸動。我呆呆地望了幾秒，發(fā)現(xiàn)他朝后一瞥，我也只能悻悻地收回目光。那是我第一次見他，我并不相信一見鐘情，但那刻，我對自己說：“宋曦，你心動了。”同是那一天，緊張得滿臉汗水，偷偷翻看了他的筆記本，漂亮的行書：夏彬。

（三）再看你時，我怕自己抓不住時光

和夏彬熟絡(luò)是我們陰差陽錯成為同桌后，但我一直用堅實的圍墻包裝著自己早已悸動的心，用男人婆的形象掩蓋了我時不時的小鹿亂撞。那時候的我，并不想為自己爭取什么，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只要每天聽到，“宋曦，借我你的筆記本。”，“宋曦，幫我抄一下課堂筆記。”，“宋曦，為什么你長得這么丑？”，“宋曦，如果我假期騎行去西藏，會給你帶禮物。”最后的那一句，我一直惦念著，覺得那是自己在夏彬眼里唯一的不同，因為那句話，他只對我說過。只要這些，我就很滿足。因為那時的自己認(rèn)定，只有把心寄托在某個地方，才不會習(xí)慣去害怕孤獨，才有能力堅持走完這未知的復(fù)讀之路。一個月也就那樣在我們的玩笑與打鬧中度過，宋曦的名字在夏彬的心里也隨著二十五天的相處變得熟悉而陌生。而“夏彬”，出現(xiàn)在日記本里無數(shù)次的名字在二十五天里卻從未從我口中說出過，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怕自己輕易地就泄露了自己的一點小秘密，在那個最圣潔的位置的一點點獨白。

在離換座位還有兩天時，我們因為一支圓規(guī)起了爭執(zhí)，其實也并不是起爭執(zhí)，在凡事面前，無論是誰的錯，我都習(xí)慣沉默。所以，我們再沒有說話，那兩天，我并不開心，好像自己即將要失去什么一樣的難過。我開始拿起幾天沒觸碰過的日記本，用文字給自己催眠，讓自己好過一點。翻開日記的扉頁，我看見了一個大大的“夏彬”，淚水頃刻順著臉頰流下，此時的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沒有得到，又何來的失去呢。翻到空白處，寫下了“親愛的夏彬”，然而并沒有下文。最后只用了海子的話填補著內(nèi)心的空白，“這個秋天深了，該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失去的早已失去。”

在班主任的安排下，我們換了座位，那天，我看著投影儀上的座次表，夏彬十組第一個，宋曦六組最后一個。呆愣，無助，難過，心塞......

所有的情緒一下上來，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搬著自己的座位，拿走屬于自己的東西。我看見夏彬沖我笑了，笑得我看不懂他是怎樣的心情，兩天的沉默換來了換座位的相視一笑，我也笑了，那是因為我希望，夏彬感受到的是：宋曦是一個堅強的姑娘。我明白接下來意味著什么，夏彬于我而言，不過是偌大班級里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也明白自己的性格，不會再去找他聊天，甚至碰面了連招呼也不會打。這就是我，不漂亮，不堅強，但一直倔強著為自己修一道圍墻，用來包裹弱小的我，盡管里面藏著微涼。“宋曦，你一定要學(xué)會堅強。”我對自己說。

從換座位的九月到十二月，我們都像兩條平行線一樣生活在同樣的環(huán)境里，因為習(xí)慣，我會讓夏彬教我解題；因為喜歡，我會把目光投向某一個點，幻想我們能約定一起努力該多好；因為唯一的情感寄托，我會讓他無數(shù)次地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那段時間，我會覺得自己的命真好，連周公都愿意把宋曦最喜歡的男孩放在宋曦的夢里。那幾個月，最難過而又最深刻，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傻到可以，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很可憐，抓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死死不放，然而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于我，人海茫茫，喜歡一個人不容易。但最后，我選擇了對命運的妥協(xié)，開始覺得自己矯情，開始討厭自己，開始埋怨自己這種種的毫無意義的行為，開始提醒自己來這的目的，僅僅只是讓自己在家人面前抬得起頭。但那時的自己，就像是陷入了情感的沼澤地，越陷越深。一點點的感情波動就會摧毀我之前所有的決定。有的時候，就應(yīng)該接應(yīng)上天的安排。

那天，我去書店買了雜志，當(dāng)時的想法只是想讓自己在緊張的學(xué)習(xí)之余放松一下大腦。無意間看到了林夕的《曾經(jīng)》：不屬于你世界的花，開著，終于也會凋謝，或因耗盡精力，或因水土不合。離開不屬于它的世界，有心有力卻又無效。花猶如此，人又何堪？我翻開日記，把它放在了尾頁，告訴自己什么是“有時候，有時候，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開始勸自己正視那來之不易的情感。

我們在忙碌之余迎來了那一年的平安夜，我遠(yuǎn)遠(yuǎn)聽見他和女生的談話，“夏彬，為什么你平安夜送梨子？”他笑笑，解釋他媽媽沒在家，家里只剩下香梨。我遠(yuǎn)遠(yuǎn)聽著，連頭也沒回。我清楚地知道，那一袋香梨里不會有屬于我的一個，我怔怔地看著眼前還未解開的物理線路，模糊了視線。但在心里，還未放棄那一絲眷念，覺得自己還有力氣繼續(xù)。吃過晚餐，意料之外，遞過來一杯奶茶，我用最大的微笑回頭，但不是他。帶著失望，但依然笑著，因為我看到了那個男生臉上的害羞與另一只手的無措，接過它，一個勁地道謝，因為我明白我只能這樣。轉(zhuǎn)過頭來，我長舒了一口氣。化學(xué)課上，我再也聽不進(jìn)課了，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信封和信紙，為夏彬?qū)懥碎L長的一封信。

親愛的夏彬：

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這個班級于我而言特別的存在。不曾想過能和你共舞，也不曾奢求過能分享到你的每一個瞬間。只是特別而已。

而我希望你能夠:靜觀流云飛雨，漫數(shù)陌上落英，用一袖美好的年華，粘貼一窗清風(fēng)，兩袖墨香，以悠然淡泊之心，默對世事紛雜，潮起潮落。

......

愿萬事勝意，一切安好。

? ? ? ? ? ? ? ? ? ? ? ? ? ? ? ? ? ? ? 宋曦

信封上用了我最漂亮的楷書，“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我已不記得自己懷著怎樣的心情托人遞出了這封信，我也沒考慮過后果。或許是心中早已默認(rèn)了一個結(jié)局，或許是在那一刻真正的結(jié)局是什么并沒有很重要 ，至少自己努力過，不留下什么遺憾。第二天，圣誕節(jié)，我收到了回信，我裝作云淡風(fēng)輕地拆開了那個有些敷衍的信封，臉已不知燙到什么程度。一字一句地讀完了那封信，看完信后的我，沒有激動，沒有失望，只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拼命地跳動著。他在信中道：“就像這樣不明確地愛著，反而很舒服，你不應(yīng)該和我一起走入歧途。所謂的成功，就是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最后把百分之一的希望，變成百分之百的結(jié)果。如果你有勇氣，明年盛夏，咱們京城見。”特別的一張明信片上寫著大大的“宋曦，加油。”我按自己的方式理解了這封信，我告訴自己，：“宋曦，只要你夠努力，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十八歲了，該為自己勇敢一次。”

從那天起，我把自己埋在題海里，并為自己擬定了最新的目標(biāo)，時刻提醒自己，“只要堅持，彼岸花終會為你而開。”看著那些難纏的物理線路，我會覺得那是些牽著我和夏彬的紅繩，于是樂此不疲的把他們清清楚楚地連在一起；看著一頁一頁的化學(xué)方程式，我會覺得它們簡直可愛至極，像是引導(dǎo)我走向幸福的一個一個指明燈，于是一條一條地掛在腦海里；看著遺傳學(xué)上的病例分析，以往出現(xiàn)的腦脹好像突然間消失了，留下的是一次一次的攻克，并孜孜不倦。我深刻的知道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力量，書上說，愛情就是讓彼此變得更好更完美。雖然，這在夏彬眼里并不算愛情，甚至只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抑或是自作多情，但我還是,心甘情愿。

（四）相知相守，我以為是結(jié)局

時間，也就在彈指一揮間，轉(zhuǎn)瞬即逝。經(jīng)歷一次一次的換座位，我們終是相隔甚遠(yuǎn)，這次，我看著投影儀，心情有著前所未有的平靜，因為，我懂得，只要我堅持，我們一定有一個結(jié)局，或好，或壞，并不是那么重要。我還是習(xí)慣了看兩個名字。夏彬，第一組最后一個，宋曦，第二組第一個。似乎比以前好了一點，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我還是那樣堅持著孜孜不倦地刷著題，企求著夏彬能看到我在成績上的一點點進(jìn)步，然后喜歡我一點。直到那天，我終于為自己鐫刻了一絲絲幸福。那是一個星期五，中午就要放假了，他跑到前面來，問我住在哪？我又驚喜又無措。有些結(jié)巴的告訴他,我住在鄉(xiāng)下。他好像也有著年少時的羞澀，沒說什么就走了。但那一刻的溫柔還留在周圍的空氣里，喜悅就是那樣抑制不住，我把這樣的一點點進(jìn)步小心翼翼地珍藏著，跑到室友面前，笑得有些神經(jīng)質(zhì)。放學(xué)后，我大著膽子問他是否要送我回家？我不知道當(dāng)時是怎樣鼓起勇氣邁出這一步，我只知道錯過了就不會再回來，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我都會鼓起一腔孤勇那樣去做。而結(jié)局竟是那樣的美好，當(dāng)時，都被自己感動了。

我們從學(xué)校一直到車站，長長的路程被我們走得很短很短，我們并沒有談到多有營養(yǎng)的話題，我只記得，快到盡頭時，他讓我注意汽車上的人，別碰見扒手，我聽進(jìn)了心里，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突然問我：“你看我像小偷嗎？”我脫口而出不像。他自然的笑了笑，平淡地說了句：“我是，只偷走了你一樣?xùn)|西。”那一瞬間，心情有些復(fù)雜，一邊覺得這個男生油膩，一邊又是滿心歡喜。回到家，我們半夜通了幾個小時的電話，時而沉默，時而滔滔不絕，但彼此都沒有睡意，好像不發(fā)聲只要握著電話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一樣。那通電話過后，我們的關(guān)系似乎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更近一步的同學(xué)關(guān)系？男女朋友關(guān)系？一時間好像自己也道不清，說不明，只是覺得，幸福也就一瞬間的事。“宋曦，你真的做到了。”我開心地在心里叫囂著。但再過一天就是夏彬的生日了，我根本來不及準(zhǔn)備什么，羞澀的衣囊，疲憊的思維，我翻遍了整個房間，只找了幾張還算漂亮的明信片。我寫上了所有想說的話，我的感受，我對我們未來的憧憬，他的二十歲生日我都計劃好了，我為自己的細(xì)膩的小心思暗自洶涌澎湃著，但我猜到了開始，沒猜到結(jié)局。

我們像大多數(shù)小情侶一樣，一起笑，一起憧憬屬于我們的未來。周末回家，他會推著他的自行車送我去車站，有時也會不顧學(xué)習(xí)的疲勞把我載回家；去學(xué)校，他也會早早地在車站等著。幾乎每一天，他都會拿一些小零食給我，他說，希望我長胖一點。每一節(jié)課，他都會提醒我好好聽講，而下課后，無論他在做什么，只要是我拿著問題去問他，他總是第一個為我解答……我被這所有的一切感動得一塌糊涂，發(fā)誓要好好愛他。“宋曦，一定不能辜負(fù)夏彬。”我對自己說。第二學(xué)期開學(xué)沒多久，就迎來了我的十九歲生日，零點時，我收到了夏彬的電話，他第一個為我送上了祝福，也是唯一一個祝福。但我并沒有覺得我已被世界遺忘，至少我還有他。第二天，早早地，就看見了課桌上的蛋糕和一盒德芙巧克力。我努力不讓自己流淚，給了夏彬一個大大的笑臉，我看到他也笑了，這次的笑，有幸福的余味。“宋曦，不錯哦，是不是快感動死了？”同桌打趣道。我用手捂住了早已通紅的臉，笑得像個傻瓜。我就這樣沉浸在幸福里無可自拔。

我們也像大多數(shù)情侶一樣，分分合合。我們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愛，卻總是為一些小事而爭論不休，準(zhǔn)確地說，是我的任性惹得夏彬很無奈。最后，把他的心變得越來越堅硬。快高考了，我變得越來越焦躁，最后一次模考幾乎讓我喪失了所有的信心，我把自己關(guān)在一個自我貶低的套籠里，無盡的哭泣。夏彬就那樣看著我，沒有辦法，但也不好受著。那段時間過后，我真的好想向他道歉，我把自己消極的情緒全都帶給了他。直到高考前一天晚上，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我是寄宿生，夏彬是走讀生，由于放假想家人及時拖走我的衣物和被子，我找夏彬借來了手機，無意間翻到的通話記錄，一個陌生的號碼占據(jù)了整個版面，那一瞬間，我仿佛聽見自己心破碎的聲音，我安靜地爬上床，翻看著，全是中午和晚上長達(dá)一個小時的通話時長的記錄，我努力地勸服自己這只是個誤會，但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個女生的電話。當(dāng)時，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無頭腦的小丑，獨自演繹著屬于自己的一切，是多么可笑。那一晚，我失眠了，但理智告訴自己，必須要鎮(zhèn)定，還有一天就要高考了，我沒有理由再去找夏彬鬧騰，最后，只是在他的備忘錄里寫下了一段話：

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是誰的誰。不期待與任何人的不期而遇，唯有你，才是芳華盛世的一抹星光，至少給過我依賴，給過我溫暖。相知相守，我以為是結(jié)局。

我用他的生日設(shè)置了密碼。那時，唯一希望不要影響到的就是我們的高考。第二天，我小心翼翼地隱藏起自己的小情緒，卻在他的一舉一動里崩塌得體無完膚。我注意到他接過手機時的慌張，我看到他嘴里含著許久都未觸碰的檳榔，我怔怔地望著他，卻得不到他的一次回眸。那一瞬間，好久好久都未在心間激蕩的孤寂感全都上來，最后，我選擇了面對，我們又陷入了爭吵與無奈中。下午就要看考場了，我只能選擇偽裝。我深刻地認(rèn)識到，前幾天的情緒已經(jīng)對不起他了，我不能再對不起了。下午一到教室，我就用微笑蓋過了上午所有的不快。存留在自己心底的芥蒂并沒有多大關(guān)系，只要夏彬不多想就好。“夏彬，這兩天一定要加油。”我把未說出口的話在心里說了無數(shù)遍。

（五）回頭發(fā)現(xiàn)你離開，我恍恍惚惚

高考兩天匆匆而過，我并沒有覺得自己有多輕松，相反，直覺告訴我，我將失去一些什么，然而，我并不清楚。漫長的暑期，我和夏彬約定的都未實現(xiàn)。沒多少天，夏彬就去了另一個城市，我有千百個不愿意也未說出口，因為夏彬說過，“每一個人作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jīng)過認(rèn)真考慮的。”我沒有勇氣去讓他為我留下來。后來，見面少了，聯(lián)系少了，溝通也少了，我問自己，“難道這樣，感情真的就淡了嗎？”我每一天都會拿出厚厚的本子去記錄生活的點滴，那是我準(zhǔn)備給夏彬二十歲生日禮物的一部分，我推出了他生日的陽歷日子，寫在了筆記本的扉頁，一天天去記錄，一天天去劃掉過去的日期。直到高考出成績的那天，由于考場發(fā)揮的關(guān)系，夏彬考得并不理想，我明白他內(nèi)心的不適感與煩悶。但我遲遲未將謝謝與對不起說出口，也沒有試圖去安慰，那天，他發(fā)了一組照片，一位長得很漂亮的女生，下面評論問是否是女朋友，他承認(rèn)了。我看到了，扔掉了手機，已經(jīng)不值錢的淚水還是落了下來，我撕掉了那個實際不存在的本子。我恨當(dāng)初的自己，為何那般迷戀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宋曦，忘記他吧，夏彬，真的只適合活在回憶里。”我告訴自己。就那樣，我們好像又回到從前，像兩條平行線一樣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不再聯(lián)系。每天醒來，都會發(fā)現(xiàn)他已離開。宋曦的世界里再也沒有夏彬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誤會了夏彬，但又能改變什么呢？我只是感受到了無力，那種好想好想?yún)s又無法說出口的無力。我看著他一天一天更新的動態(tài)，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就像一個犯錯了還不知道認(rèn)錯的小孩。“夏彬，真的對不起。原諒我的沒有勇氣，錯過了你。”我就那樣坐在地板上喃喃自語。

（六）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宋曦依然忘不了，她騙得了所有人，唯獨騙不了自己。她還是說服自己給夏彬?qū)懥艘环庑拧?/p>

親愛的夏彬：

你還好嗎？我有點想你。

離開你后，我漸漸發(fā)現(xiàn)，其實很多時候自己以為的，真的變成以為的時候，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以前，我以為，我的任性，你會一直容忍，我以為，你的承諾，是一輩子的。后來,我以為，被迫離開，我可以坦然面對，可以瀟灑走過，其實，這些都只是我以為，以為并不是結(jié)果，對嗎？

……

愿你被這世界溫柔相待。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宋曦

手里拿著張愛玲的書，“愛情本來并不復(fù)雜，來來去去不過三個字，不是“我愛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嗎？對不起。”

窗外的那顆星褪去了它最后的光亮，我打開壁燈，暖色調(diào)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我用漂亮的行楷在在日記的扉頁寫上：愿你被這世界溫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