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當護士告訴你,你的孩子可能有腫瘤,因為他無法對稱的運動。頭很大,可能伴隨腦積水。呼吸不均勻所以肺部需要觀察。你會怎么做?如果這時有一個天使從病房的天花板降落,說,我可以帶走這個孩子然后換給你一個更有趣,更聰明,更漂亮的完美孩子。那么你要不要做這個交易?
這不是我捏造的情況,這是一個父親真正遇到的。當然,沒有天使。我相信這樣的情景每天,在每家大型醫院都上演著。唐氏綜合征、腦癱、手腳不全、唇腭裂、侏儒……
只是我們不夠了解,也沒有足夠的年齡去成為父母,但問題永遠值得思考,在我告訴你這個父親的回應之前,先從功利主義、自由主義和康德的哲學觀來論述。
功利主義的主要思想就是最大化,幸福最大化,利益最大化甚至功利最大化。一個殘疾的孩子,不僅僅是家庭的負擔,更是社會的負擔。所以拋棄孩子,應該是最好的選擇,這樣就能達到功利最大化,父母的精力和時間可以節省出來,為社會創造更多的價值,如果他們想,還可以再要一個健康的孩子。
自由主義顧名思義,就是可以自由的做出自己的選擇,在不影響他人生活的情況下。他們常常提出的一個觀點就是,我們擁有自身嗎?賣腎和賣血在他們看來,是完全合理的,因為腎和血都是我們自身的東西,可以自由支配。如果我想吃人肉,而有人愿意被我殺,那這樣也是可以的。畢竟我們達成了協議,同時沒有傷害第三方。
那么是否拋棄這個孩子,也應該是家庭內部的自由意志,社會不應該有過多干涉。很顯然,這挑戰了大部分人的道德底線。
或許我們都跟康德站在一起??档碌挠^點很復雜。我只能大概說,他認為人和動物不同,人是理性的存在,所以每個人都應該受到相同的尊重和對待。人是目的不是手段,所以賣腎和賣血這種行為是絕對錯誤的。
因為我們并不完全擁有自身,所有我們不能所以支配身上的東西,即使是器官。而賣腎的那些人,是通過這個手段達到目的,得到錢。同樣的道理適用于性工作者。
而我們接受的教育一定說,不能拋棄孩子,每個孩子都是天使。所以我們會唾罵這樣的行為。康德的觀點認為,我們必須遵守自己制定的道德體系,這是一種絕對主義,如果違反那一定是不道德的。
以上分析完了,我的答案除了一定不拋棄,還在想,為什么我們會陷入這樣兩難的困境。這究竟是誰的錯誤?后來我知道了,無關于愛,更多的是接受和身份認同。
每個父母都深深愛著他的孩子,這種愛無法言說。盡管很多時候,孩子叛逆暴躁甚至犯下罪惡。父母會想,如果我從來沒有這樣一個孩子就好了。我們也會想,如果我從來沒有來過這世界上就好了。
覺得一句臺詞特別嘲諷,你干嘛要把我生下來,你經過我同意了嗎?聽起來是個無厘頭的笑話,實際上,更深層的,是關于生存的含義。
一直在想,孩子的意義究竟是什么?我們為什么費盡心機想要一個孩子?很奇怪的是,在這個星球上,只有人類組成了家庭的概念,必須有一個父親,一個母親,然后一個孩子。所以當人們提起LGBT團體或者捐精者、代孕母親的時候,常常心境會改變,因為這樣的存在模式,對大部分家庭來說,是一種無言的威脅。
我們也明白,很多時候,婚姻意味著傳宗接代,而不是愛情的升華。這個時候,孩子不應該被叫做“愛的結晶”,而是“傳承的必須”。
但很幸運,我們大部分,都是因為愛來到這世界的,即使我們的父母會漸漸冷淡到最終天各一方。但我們身上始終帶著他們的影子,無論是基因還是文化。
就像我們的基因,都分化自十六萬年前一位非洲大陸的女子,我們稱她為,線粒體夏娃。某種程度上說,她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就是孩子的含義啊,不單單是生命的延續,更多的是想永遠活在這世界上的希望。終究要面對死亡,但我們不想被人忘記,就像《尋夢環游記》表達的主題一樣。
這位父親,是一個同性戀,同時是一位作家,一位學者。正在研究殘疾孩子的家庭情況,他發現了很多不為人知的感人故事??墒钱斔牭阶约河锌赡軙撬麄兤渲幸粋€的時候,第一反應還是拒絕。在經歷了那么多不愿拋棄的故事之后,還是難以接受。幸運的是,他的孩子很正常。
可想而知,這個社會,對于少數人的接受能力又有多高?我們對于少數人的關愛又有多少?而當面對無法治愈的病癥絕望時,父母又怎樣勸說自己堅持下去?
當調查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決定要一個孩子。有人質疑,在你發現了這么多錯誤的情況下,你怎么還敢去要一個孩子呢?他說,我研究的不是錯誤的情況,我想知道,在這種錯誤的情況下,有多少愛可以給予。
隨著年齡增長,孩子一定會發現他和別人不一樣,那么父母又怎么去解釋他的不同?怎么解釋他從同齡人那里受到的驚奇眼光?被貼上標簽的不僅僅是孩子,還有父母和整個家庭。脆弱的孩子又怎樣去建立一個成功的心理認同感?
其實目的都很單純,我們進化了幾千幾萬年,都想要免受疾病的困擾。很幸運啊,醫療建設的發展已經超乎想象的迅猛,我們甚至可以冷凍自己的身體或者換掉自己的頭顱。同時社會文化也高速發展。悲劇在于,這兩者沒能完全融合甚至越走越遠。
我們并不希望世界都朝著一個方向走,這個脆弱的生物圈需要維持生物多樣性,人類需要文化多樣性。我們也不希望有一個完美無瑕的天使,來替換如今滿是缺點的孩子。就如同我們不希望自己的愛,被完美的陌生人接管。這種愛,或許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才能明白吧。
無戒365天極限挑戰日更營? 寫作訓練第三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