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公交車上,那種老式的雙排對坐的軌道電車,于是他就那樣地和那個女孩在車上度過了半年“相望”于江湖的歲月。
他們都是在學校的始發站上車,也一同在XX站下車,然后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也許是因為緣分,也或許只是巧合,他總是會坐在各自的對面。
那一天,他第一次看到她。
“好漂亮的姑娘啊”他心里想到。
對面坐的是一個肩披校服,穿著卡其色裙子的女生,她在低頭吃著面包,也許是發覺有人在看她,她于是收了收腳,壓了壓卡其色的窄裙,也放慢了吃面包的速度,一小塊、一小塊地撕著,有一口每一口地嚼著。
過多會,車子進入了市區,車上的人也慢慢多了,但是透過搖晃著的人群縫隙,他反而可以更加大膽的去看她那好看的模樣,看著她披在肩上的校服,他知道,他們是一個學校的,只是,她是哪個系的呢?
一周、兩周、之后的半年,他們每星期都會有兩、三天的相遇。有時有朋友陪她一起乘車,從她們的交談中,他也漸漸了解了她,她是英語系的大二學生,比他小一個年級,和他一樣乘車都是去A區那里的補習學校上課。同時他也知道了她的姓名。
有一次學校放長假,坐車的人特別多,他一上車就看到了擁擠在人群中的她。在司機不耐煩“往里走走,別都擠在門口”的喊聲中,最后,他停在了她的身旁,很近、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臉上那幾個可愛的雀斑,她微微側了側頭,頭發從他的鼻子下拂過,天氣不熱,但是人多的緣故,車廂里也有微微汗味和燥熱的氣息,而那一刻,他卻像感受到了從曠野吹來的清風,那樣舒服。
他就那樣支開雙臂,悄悄地護著她,車上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擠,但她,是安全。盡管那天之后,他的胳膊也酸了好幾天。
四月,天氣暖了,車廂中她和朋友談論說“木棉花都開了”,然后聽到她的聲音輕輕說道“嗯,我超級喜歡木棉花的”然后和朋友細數著她喜歡木棉花的原因和故事。
學校附近沒有木棉花樹,最近的也是在一個公園里,可是坐車也要1個小時,那天上午他逃了一節課,跑到公園,看了看沒人,便迅速爬上了一棵樹木棉樹,連枝帶葉都給折了下來,不巧環衛阿姨路過,接著是一頓好不狼狽的逃跑,然后匆匆打車返回學校。當他把花遞到她眼前時,她紅了臉,有些驚訝,然后淡淡地說“你這人好神經啊”。
后來他們搭伴去補習學校;一起逛商場去公園;她要考托福,他為她講習語法,陪她練習對話。他們在學校旁邊租了個小房子,她最喜歡他為她做的椰汁雞,他喜歡喝點酒,她不能喝,但也陪著他飲一點,她喜歡躺在他懷里看電視,困了就睡,他會把她抱上床,然后收拾好一切。他喜歡聽她讀詩,她也喜歡為他讀詩“你微微地笑著,不同我說什么話。而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了很久了”。
再后來。他們結婚了,在不大新房中,朋友來祝福來幫忙,擦窗子的、掃地的、掛畫的、插花瓶的,擁擁擠擠的一屋子人,亦如當年那節車廂。她是那樣的興奮,她說“親愛的,我好幸福,我感覺我們的小屋就要炸了,快要被這澎湃的愛情和友誼給撐破了”。
又后幾年,她帶女兒去公園玩,恰巧正是木棉花開,她只給女兒看,說“要記住這種花哦,沒有它的話可就沒有你呢?”。
女兒仰起頭,瞧了瞧媽媽,又向旁邊的木棉花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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