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小蒙白衣渡江》之皖城

一朵白云一霓裳,一抹云霞一碧江。鳥飛晴空,魚戲活水。江南的美景,甚得乾坤之清純,亦識宇宙之活潑。無奈遭逢亂世,血染江河,百姓流離。

亂世,是梟雄們大展抱負的時機,是謀士們建功立業的平臺,是將才們大顯雄才的舞臺,卻是百姓的殉葬場?!耙粚⒐Τ扇f古枯”。君不見悠悠白骨曾是春閨夢中人,萬里江河流淌多少心酸之淚.

江夏一戰在一番斗智斗勇之下,終于落下了帷幕。取勝者孫仲謀,仰天長笑,父親孫堅曾亡于黃祖之手,兄長孫策至死不忘復仇。終于,他打敗了宿命的敵人,報了父仇,雪了兄恨。

這次戰役在這個年輕的統帥心中是一座豐碑,也是他邁向霸業的第一步。

“第二次征伐黃祖卻因為山民內亂而返,文武上下都不無惋惜啊。”魯肅說。時值初春,水流激增,他和周瑜一行人正在江邊察看水師大營的各個堤壩和寨口。

“我倒不覺得十分惋惜。”周瑜手搭涼棚看向遠方,水面波光粼粼,遠山氣象萬千?!包S祖的氣數也就如此,江夏不出三四年就是我主的地盤了。內亂反倒是個好提醒?!彼D過頭來,瞇起了雙眼:“子敬,請親自調內府司察算一下,看看山越稅收是否太重?!?/p>

魯肅點點頭:“公瑾果然周全,外憂內患都惦記著。吳候近來還提起過你早年薦的【鑄山為銅,煮海為鹽】的方略,可惜竟不能實施。吳地地產豐富,相對于北方,也算是富庶之鄉,這兩年曹魏的饑民還都往這里涌。難民尚未果腹,哪里來的人力去造銅制鹽啊?!?/p>

周瑜嘆了口氣:“治國養民不是我的專長,還是讓子布辛苦去吧。護軍,領軍,都護三司能出幾個將才來接班,我也就不辜負伯符的期望了。”

魯肅笑了:“公瑾青春正盛,談什么接班。不過這一役,你對日后的人選心中有數了?”

周瑜沒有回答,而是揚鞭指著下游不遠處的一片營寨:“來日方長 ------ 子明的營寨到了?!?/p>

“吳下阿蒙的呂子明?”

周瑜輕磕馬腹,讓胯下的白馬加快了腳步?!皩?,就是那個入了主公法眼的呂子明?!?/p>

魯肅含笑跟上,嘴里仍然不停:“公瑾這話醋意甚重…..”

東吳兩個棟梁的戲言并不是無根無據。從山越返回后,孫權幾個新近提拔的年輕將領漸漸產生了莫大的興趣。近日來,蔣欽,丁奉,徐盛和呂蒙等人前往吳候處參省很頻繁,其中蔣欽和呂蒙更是殊譽不斷,惹得張昭部下的一些文官頗為眼紅。




兩人與隨行進了呂蒙的營門,正好看到一名中軍飛奔而來。后者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是脫力跪倒在周瑜的馬蹄下:“都督來的正好,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周瑜皺眉:“慌亂什么?!”

“呂將軍和甘將軍,在帳里打起來了!”

兩人都是一驚。甘寧歸降不久,性情粗豪卻早為諸將所知,也因此很快就和幾個同齡袍澤混的斯熟。不到半年,孫權已經因為他違令震怒一次,讓周瑜費了不少口舌才免了重責。近來這錦帆賊已經略有收斂,怎么竟在這時候鬧出丑事?更奇怪的是,說是丑事,營內帳外卻井然有序,渾不像亂了陣腳的樣子。

兩員戰將果然在大帳里扭成一團。大概在動手之前有約法三章,四周的親兵和中軍們居然都作壁上觀,更無人敢吆喝助興,只有幾個明眼的跑出去報信,其中一個正趕上臨陣視察的都督。

“都督到了!”

一個眼快的親兵大聲叫道。

地上的甘寧和呂蒙互相推搡一陣,最后甘寧占了一腳便宜,這才罷休。兩人匆忙整理衣袍,給周瑜何魯肅行禮。

“怎么回事兒?”周瑜臉上陰晴不定,問。

甘寧還未張口,呂蒙已經搶上:“回都督,我們是做小兒戲,不當真。”

甘寧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在大帳里作兒戲么?”

看到周瑜身后的魯肅和隨行之人,甘寧似乎也明白過來了,急忙接口:“我們真的是鬧著玩兒的,渠師的惡習,不當真,不當真?!?/p>

“你先出去,“周瑜用鞭子指指甘寧,“待我查明白再罰。其他人等各自回營!”

帳里只剩下呂蒙,周瑜和魯肅三人。呂蒙不用抬頭,就已經知道都督臉上的冷色和魯肅那古怪的隱晦。

周瑜本想把魯肅請走避嫌。但他看到對方臉上居然似笑非笑,就改變了主意。他坐到了帳中奇跡般沒有被踢翻的主座上,伸手請魯肅也坐下。“說?!?/p>

呂蒙低頭站在帳中央?!芭d霸好殺,都督也知道。他廚下有人犯了過失,避罪到我帳下。興霸許諾不追究廚子的過錯,我才把那人交還給他。結果他次日就把那廚子射殺了。我想那廚子雖然出身下賤,但誰不是爹娘生的……”

他的話被乒的一聲巨響打斷。周瑜用手在案上一擊,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怒色。

魯肅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周瑜。

“繼續說。”周瑜冷冷道。

呂蒙依舊低著頭。“我命興霸前來理論,他就說我若負氣,不妨公公平平的打一架。我想無賴只服無賴的規矩,不給他厲害看看,他以后做出更混的事來就晚了….”

周瑜冷笑:“你認為我管不了甘興霸這等無賴,是不是?”

呂蒙急忙拱手:“屬下不敢。”

“子明將軍自有赤誠之心,又是少年血性,都督就不要太計較了吧?!濒斆C看出來,此時不插嘴,周瑜的臉色會更加難看。

周瑜沒有理會魯肅的話,看著呂蒙不屑的哼了一聲:“自作聰明。”他看了看帳外,令人叫甘寧進帳。

甘寧本想大大咧咧的拱拱手,但一眼瞟見呂蒙臉色煞白,就猶豫了一下,然后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大禮。

“我若是不來,你們怎么收場?”周瑜問。

甘寧等了一會兒,猜出來呂蒙是不會張嘴了,就只好回答:“打累了就散唄。要是我贏了我請酒,他贏了他請,平手了就繼續斗酒...”

幾個隨從已經抿嘴偷偷笑了。

周瑜揮揮手:“你們改天再斗酒吧。每人先去領二十軍棍?!?/p>

一場軍中鬧劇,就此隔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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