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國酈王十一年冬,大雪幾日不止。
快臨近年下了,連續幾日的大雪也沒有絲毫消減小商販們的熱情,每日卯時開城門之時,就已有挑著擔子的人在城門口等候。酈王體恤天寒守城將士不易,這年的冬裝都比平時厚了三成。
這一日,穿著厚鎧甲的兵衛剛吱咯咯地拉開城門,門外便有裹著厚襖凍得哆哆嗦嗦的老漢挑著擔子走進城來,每日開城門的兵衛早已熟悉,便打招呼道:“劉老漢又這般早!是想著賺了大錢給兒子娶媳婦么?”
劉老漢呵呵一笑,道:“我家那臭小子不爭氣,還不得我老漢出來忙活,軍爺,您得空賞光也來我老漢的混沌攤坐坐啊!”
兵衛答道:“好嘞!咱們王上仁慈,這天兒一冷起來不僅發了厚衣服還加派了人手,大家都得歇息,我下了值就去。”
許是天冷的緣故,城中攤販多了起來,人們倒不像往年一樣都出來辦置年物,城中倒也干凈,加上不斷灑落的片片白雪,更顯得淮城磅礴大氣起來。
王宮內。
林王后從床鋪上小心起身,由侍婢們服侍凈面凈手后,便吩咐身后的大宮女琪荷:“紅參乳鴿湯和牛乳栗子粥都備好了么?王上就快下朝了。”
琪荷一面服侍王后更衣,一面恭敬答道:“娘娘放心,女婢早起就命人備下了。”
王后點了點頭,復又問道:“稷兒和澤兒昨兒吵著要吃桂花糖蒸栗粉糕,備下了嗎?“
琪荷還未答話,一旁的瑤荷端著配飾答道:“娘娘寬心,這等小事女婢們都記下了,娘娘如今快要生產了,實在不宜操勞了。”
林王后笑笑,道:“你們幾個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還是要問一問才安心。”她又向窗邊走了兩步,自言自語道:“這幾日的雪仿佛又大了些,我看這院子里的樹枝杈都不分明了呢。”
琪荷忙將外袍披在林王后身上,笑道:“娘娘說的是,昨兒七公主在雪地里跑著跑著,雪都快末過小腿了呢。”
林王后想起小女兒,恬靜的臉上便更添了寫溫柔的笑意,道:“澤兒這孩子性子安穩些,整日里不哭不鬧的,天冷了也不大愛出門,昨兒怎么想著出去踩雪了?可穿得多些了么?”
琪荷道:“七公主性子最像娘娘,恬淡又穩重,昨兒王上晚膳后去霜華殿看了七公主,聽說七公主和王上玩得可高興呢,公主還非要把霜華殿門前海棠樹上的雪都搖下來,最后還是王上抱著公主搖光了樹上的雪才算完呢。”
王后想想女兒,又撫著隆起的腹部,溫柔道:“稷兒和澤兒都是溫和善良的孩子,不像這一個,還在肚子里,就是個磨娘精,以后說不定是個混世魔王呢。”
瑤荷準備了早膳,走進來笑道:“娘娘又胡思亂想了,娘娘就快要生產了,這將來如果生一個活潑好動的小王子,王上娘娘定是更加歡喜的。”
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幾聲爽朗的笑,身著石青起花排穗褂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道:“在門外就聽得你們說的開心,說與寡人聽聽。”
話畢,琪荷與瑤荷一同福了福身,齊道:“王上圣安。”
酈王往前走了兩步,扶住了要行禮的王后,順勢親切地一手環著王后的腰,一手輕撫著腹部問到:“今日感覺如何?這孩子昨兒晚上可還安靜?”
王后似有嬌嗔地答道:“這孩子哪肯有一分安靜,昨日生生鬧到了半夜才讓臣妾入睡呢。”
酈王微微頷首,溫柔道:“王后受苦了,太醫說左右不過這幾日了,現在便罷了,若是以后還是個不讓你省心的,我第一個不依。”
王后聽聞,嗔道:“王上還說呢,聽聞昨兒王上陪著澤兒在雪地里玩了許久,孩子胡鬧,王上怎么也陪著胡鬧呢,若是感染了寒氣可怎么好呢?”
酈王笑道:“幼子無邪,陪陪澤兒也可解解朝堂繁雜之事。”
王后關心道:“王上最近朝政很忙嗎?我瞧著早朝下的都晚了些許呢。”
酈王笑而不語,倒是身后的劉公公說道:“娘娘不知,早朝時間沒變,只是這幾天天寒,王上怕直接過來會過了寒氣給娘娘,故每次都在這玉鳳宮的外殿更衣了才過來呢。”話還沒說完,就被酈王瞟了一眼道:“就你話多。”
王后聽聞,撫著酈王衣領子柔聲道:“王上不必如此小心的,又不是第一胎了,臣妾身強體健,定會給王上生下健健康康的孩子出來的。”
酈王拿起撫著王后腹部的手,拉起王后的手故作威嚴道:“難道我只關心孩子嗎?我也要你好好的!我要你們母子都好好的!”
王后伸出手也覆在酈王的大手之上,道:“王上念著臣妾,臣妾也念著王上,昨日王上說想吃牛乳栗子粥,臣妾就命人備下了,還有紅參乳鴿湯,王上進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