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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孤獨(dú)的女子。喜歡看支離破碎的文字和聽傷感的音樂,可我不喜歡莫扎特,他的悲傷與恐懼來的太徹底,我喜歡慢慢撕裂傷口那樣的疼痛。可以讓人慢慢的變得清醒。
我經(jīng)常覺得有人在跟蹤我。無論我走在街角,還是在深夜回家的路上。我甚至看到一個留著寸頭的高大男子的黑色身影,他走在離我不到兩米距離的身后,我感覺得到。我停下腳步,轉(zhuǎn)身,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男人從我身邊走過。他是這條街最有名的瘋子,一個喜歡穿女裝的男人。我后來跟在他身后走,就像他曾踩著我的腳步。我想,或許,他在學(xué)我走路的樣子。有人說過,我走路的時候最想個女性,即使穿著平底鞋。
我和他是怎樣認(rèn)識的,我已經(jīng)忘記了。他是個清秀的男人,帶著黑色的邊框眼鏡,是我喜歡的樣子。
或許,我原本是個愛笑且快樂的女子。可他送我一本黃色紙皮的書,里面都是支離破碎的故事。我在每個睡不著的夜晚翻來看。夜晚是個好東西,它能洗劫一個人的靈魂,所以,我也變成了那些故事中的女主角。唱著聽不懂的歌謠,靜靜的等待黑夜轉(zhuǎn)變成可以看到光亮的黎明。
我承認(rèn)我曾想過他,在他完全消失在我生命里的那些時光。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望著天花板壁燈上面畫著的蝴蝶,我想它們應(yīng)該從我的窗子飛出去,可它們張著翅膀就是不飛走。于是,在一個下雨的晚上,我用那本暗黃色的書使勁砸碎了那個壁燈。碎片掉在我的床上,在夜里發(fā)出凌冽的光,我躺了上去,是個沒有夢的夜晚。
終于有一天,我收到他的短訊,是另一個城市的號碼。他說他想和我一起鍛煉。我沒有拒絕。第二天的早上六點我給他打電話。我站在公交站路牌下等了好久。我把買好的熱豆?jié){倒在我的手臂上,是那種撕裂的疼痛,我知道我并沒有做夢。
我用另一只手去掏紙巾,剩下的豆?jié){倒在我的腳上,從我破洞運(yùn)動鞋過濾到我的皮膚上,卻暖的出奇。我并不需要取暖。他就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一聲不吭的取紙巾,擦我的手臂,扔進(jìn)旁邊的垃圾桶。再重復(fù)同樣的動作擦我的鞋,和我裸露的小腿。我望著也許是他走過來的路,什么也不想。我甚至不記得他穿著什么樣的衣服,手是病態(tài)的白的還是健康的黑。
他帶我去爬山。我走在火車橋頭上,趴在圍起的欄桿上說,我想跳下去,你會不會跟著我跳。他面無表情的告訴我,不會,我得把你抱回去。我冷笑一聲,拉過他的衣角繼續(xù)走。原來他穿著白色的棉布襯衫,是我喜歡的布料。他的脖子后面有一顆很大的黑痣,像一個正在吸他血的蟲子。我脖子上也有一顆,我摸摸它。真好,我們在同時走向死亡。
山頂上是一條兩邊長滿松樹的小路。有我喜歡的陰影和奇怪的鳥叫聲。我走在路中間,他一把把我拉到邊上,他說這里偶爾會有車出沒。我把他推到路中間,告訴他,你要被撞飛了,我躺在這里陪你。結(jié)果真的有輛摩托車突然出現(xiàn),他望著我一動不動。我還是伸手拉走了他,司機(jī)罵我們是神經(jīng)病。我覺得老天在懲罰我,可我不想他死掉。
后來,我擁抱了他。他從沒有說過他愛我,可是他卻掙脫了我的擁抱親吻我,我咬破了他的嘴唇,是一個漂亮的輪廓。
我們倆在在山上的長椅一直座到天黑。下了一場暴雨,頭發(fā)披散在我的肩頭,我覺得自己像一個女鬼。我望著他,像要吸走他所有的靈氣。他的衣領(lǐng)豎起來,我看不到那個黑色的東西。我起身,離開。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沒有人跟蹤我。
我再沒見過他。我每天寫一封信,署上他的名字,可我不知道往哪兒寄。都是我摘抄的那本書上的內(nèi)容。在一個下雨的晚上,我坐在床上把信一封一封的放在廢棄的花瓶里燒掉。我想,來年我可以用這花瓶再養(yǎng)一株紅辣椒。殘碎的燈光幾次都差點讓我把燃的正旺的紙片扔到床上。于是,第二天我找人換了新的壁燈,是純白的。
第二年春天,我去山上偷了一株紅辣椒回來,種在我的窗臺上。我把那本書埋在了花瓶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