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食材店后的這幾年,因為尋找食材,走過不少地方,每個地方都有動人之處。
這其中,馬山村格外地讓人想念。
我和兜爸也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我們倆總是隔一段時間就會提起馬山村、聊起馬山村里的人和事。有一次,當我們又聊起馬山村的時候,我禁不住問,我們好像總是聊起馬山村哦?后來我們總結,不僅僅因為那里山水清秀少被現(xiàn)代垃圾染指,更因為我們在那里看到了一個幸福家庭的模樣吧。
馬山村是千島湖附近非常偏遠的一個小山村,我們是被網(wǎng)上認識的網(wǎng)友(準確地講最初是我們小店的客人)果果邀請去馬山村她的婆家參觀考察他們的茶樹油的。我們因此在那里度過了非常暖心的三天。
果果的公婆--王叔和王嬸接待了我們。這是個非常傳統(tǒng)典型的中國家庭,王叔忠厚勤快,總是在上山干活時,想辦法搞點野物回來款待我們。王嬸平日溫和寡言,在幾天的時間里默默地照顧著我們的飲食起居,不著痕跡。
王叔和王嬸之間的言語交流并不多,但是可以強烈地感受到這對老夫妻之間流動著一種溫情。
每天晚上吃過晚飯,總有鄰居過來串門看電視。其中有個鰥居的老大爺,每晚來了同任何人都不講話,自己默默找條板凳坐下看電視,他喜歡的電視劇演完了,又默默走了。他來去自在,王叔王嬸也不多過問。沒有農(nóng)村生活經(jīng)驗的兜爸起初很看不懂,后來我跟他講,村里人習慣去有電視機的人家去看電視,大家肯來王叔家里看電視,一定是他們夫婦倆為人溫和實在,人家覺得來他家里自在,所以常常來。
有一天晚上,家里聚了不少看電視的人,果果突然提起,王嬸能歌善舞,農(nóng)閑時總去村委會大院里和其他的大媽們唱戲跳廣場舞。我立即起哄要求王嬸來一段。王嬸略微羞澀,掖了掖耳邊的頭發(fā),就開始大大方方地唱了一段、跳了一段,一直跳到有點小小喘氣,王嬸說,哎呀后面有點記不住嘍!她笑著停下來,我們也笑著紛紛給她鼓掌。
王叔一直在邊上微微含笑注視著自己的老伴。我因此特別動容。
這對老夫妻,他們沒有受過什么現(xiàn)代教育,不識太多字,沒有參加過我們現(xiàn)代的什么關于如何處理親密關系的培訓,但他們天然通曉一種溫和的夫妻相處之道。并且在這關系里,他們完全地做著自己,自自在在。
我們回去的頭一天,果果就拿出她在上海給王嬸買的新牛仔褲讓老人試穿,王嬸邊嗔怪著兒媳婦不該為她破費邊試穿新衣服,眼神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喜色。大概因為果果也是在村里長大的孩子,雖然剛嫁入這個家庭不久,但是很自然地就相處融洽。她們婆媳兩個誰也沒有遷就也沒有故意討好誰,讓人覺得自然而親切。
我在那里還喝到了這輩子到目前為止唯一我喝了不胃疼的綠茶,是王叔親手炒制的,有很濃的豆香味,夏天用大杯泡飲非常舒服。后來王叔帶我們?nèi)タ戳怂男〔鑸@,因為不打藥,葉子上許多的蟲子咬的洞,難怪茶葉的形狀看起來不像外面的綠茶那么工整。
走的時候,我們一大早走了很遠去搭一天只有一趟的去杭州的車。一上車,售票員就給每個人都發(fā)了一個黑色的大垃圾袋。起初我們有點不明所以,后來才發(fā)現(xiàn),大巴連續(xù)三個多小時在蜿蜒的山路疾馳,許多很少出門坐車的老人在車上都因為暈車哇哇大吐起來。我們終于知道為什么上車的時候要給每個人都發(fā)垃圾袋啦。中間停車休息的時候,碰到賣梅干菜肉餅的,我們買餅時,果果特意給剛剛和她打招呼的同村老鄉(xiāng)也買了一份。這個細節(jié)再一次打動了我。
真的很想念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