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學這輩子于我是個夢,學生時代我一直做著種種的幻想:我背著行囊,離開我們那個小村莊,和一大群年輕人一起在大學的校園里學習、漫步……生活是那樣的浪漫。
但是黑色的七月高考把我這個夢想完全砸碎了。幾乎絕望的日子里邊代課邊去報讀了廣播電視大學。
在這個縣城的廣播電視大學,離我住的地方還很遠,每周要四個晚上去聽課。那段求學路充滿著驚恐,寒冷和寂寞……
每到有課的夜晚,傍晚六點多我就得在家里吃完飯,踩著單車自個出門。先要經過一片菜地,然后再過一座石橋,石橋的兩邊是黑森森的竹林,經常有人在這里遭劫。過了竹林還要一段很長的路才來到人煙稍熱的地方。
每次過石橋,我都是緊張到手心冒汗,風吹竹葉在夜幕下忽明忽暗晃動的樣子是那樣的陰森恐怖,有時還回傳來鳥雀凄厲的叫聲,每次經過這里,都像要經歷一場劫難。遇上下雨天,更是驚恐到骨頭都要酥了,從發尖到腳底都充滿著害怕與無奈。多想有個人能結伴而行啊!幸好沒出什么事,恐懼歸恐懼,三年的黑夜行路讓我膽子壯了不少。
來讀書的大部分都是有單位的人,他們大多數是頂職上班或中轉畢業的年輕人,有海關的,醫院的,縣政府的,銀行的,人事局的……我又是這群人中最悲催的角色,拿著幾十塊錢工資的代課老師,看到他們那個精氣神的樣子,一種深深的自卑感油然而生,感嘆命運怎么差別這么大?
電大的老師大部分都是兼職的,他們都有很高的學歷,很好的單位,很多老師的講課水平令人折服。但是學生們的素質就千差萬別了,有些小干部模樣的學生聽課時老說話,想走就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唯有像我這樣身份的人比較認真地學習,因為我們的學費是自己攢的,不像他們都可以到單位報銷,他們在噼里啪啦講收入講單位福利的話流入到我們耳中是一種特別特別的羨慕。
考試的時候,他們就更牛了,總會被老師沒收掉一沓縮印的材料后又摸出來一大沓,平時我連復印個資料都要花錢去城里印,他們的資料那么多據說都是在單位免費印的,要多少有多少。有一次一個在勞動局上班的人就給我一沓,到現在我都記得那時的感激之情。
在電大讀書的那段時間,我沒有什么同學,因為圈子太不同了,但那時多多少少也學了些大學的知識,后來那張大專證還在我轉為正式老師的時候幫了我大忙,讓我在考轉正時自然加分,工資也增加了一檔。
轉眼都畢業二十多年了,那段摸黑上學的經歷現在想起來有點苦難感,但是我一直堅強不屈的性格又是怎么來的?還不是和一直以來這些苦難和挫折有關?年歲漸老,回頭望望,每一步都是那么不易,每一步的過去都得給自己點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