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灑在小巷的青石板上,泛著微涼的光。林悅站在巷口,手里攥著一封信,信封邊緣已被她捏得起了毛邊。她抬頭望了望巷子盡頭那盞昏黃的路燈,燈下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顧然。
“你來了。”顧然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穿著一件深灰色大衣,衣領微微豎起,擋住了半邊臉,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像夜里的湖水,藏著波瀾。林悅沒說話,只是慢慢走近,腳步聲在寂靜中清晰可聞。她停在他身前一米處,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月光在她發梢鍍上一層銀邊。顧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穿過她單薄的外套,看到更深處。
“你寫的?”林悅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風拂過的柳葉。她揚起手里的信,信紙上只有寥寥幾行字,卻像燒紅的烙鐵,在她心里燙出一片模糊的痕跡。顧然點了點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往前邁了半步,空氣中似乎多了幾分暖意。“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寫下來。”
信上寫的是:“那天雨停后,你站在窗邊,裙擺被風吹起,像一朵開在水面上的花。我看了太久,忘了呼吸。”沒有署名,但她一眼就認出了他的字跡——那種帶著棱角的筆鋒,像他這個人,溫柔里藏著倔強。
林悅咬了咬唇,抬頭看他,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她想起那場雨,濕漉漉的空氣,她回頭時撞上他灼熱的視線。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卻只能假裝無事地笑笑,轉身走開。
“你不該寫這些。”她低聲說,手指攥得更緊,指節微微泛白。
“為什么?”顧然的聲音沉下來,像夜色壓住了月光。他又靠近一步,近到她能聞到他大衣上淡淡的煙草味,混著冬夜的清冽。她下意識后退,卻被他輕輕抓住手腕。
他的掌心溫熱,帶著一絲粗糙,指尖在她皮膚上停留,像羽毛劃過,癢得她心尖一顫。她想抽回手,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
“林悅,你知道的。”他的聲音低得像耳語,氣息拂過她的耳廓,燙得她臉頰泛紅。“我藏不住了。”
她沒說話,只是垂下眼,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她知道什么呢?知道他每次看她時眼里的光,知道他遞咖啡時指尖無意碰觸她的瞬間,知道他站在她身后時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她都知道,卻不敢承認。
“別這樣。”她終于抬頭,眼里蒙著一層薄霧,“我們不該……”
話沒說完,他忽然俯身,鼻尖幾乎觸到她的額頭。她僵住了,呼吸亂了節奏。他的唇停在她耳邊,停頓了一秒,像在克制什么,然后輕輕擦過她的耳垂,低聲道:“那你告訴我,怎么忘掉你?”
林悅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撞開了一道縫。她閉上眼,耳邊是他紊亂的呼吸,手腕上是他掌心的溫度。她想推開他,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攀上了他的胸口,指尖隔著大衣,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一下一下,像在回應她的沉默。
月光傾斜,小巷安靜得只剩風聲。顧然松開她的手,后退一步,眼里多了幾分隱忍。“我等你想清楚。”他說完,轉身走入夜色,大衣被風吹得微微揚起,像一只倦鳥的翅膀。
林悅站在原地,手指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她低頭看著那封信,信紙被風吹得微微顫動,像她的心,懸在半空,無處安放。
巷口的路燈閃爍了一下,滅了。黑暗中,她聽見自己的心跳,清晰得像一句遲來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