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阿全鼻青臉腫的出現在我面前時著實受到了驚嚇,顫著聲問“你被社會報復了還是咋的?”阿全咧了咧嘴立刻疼得抽氣“小黑啊,陪我去喝酒”我有點懵,不太確定他說的是自習還是喝酒。
等被他拉到小吃街的燒烤大排檔時,我還云里霧里的,不理解寢室的大學霸怎么突然鼻青臉腫的帶著我來喝酒擼串。
“老板,一箱啤酒”阿全對著正在忙碌的老板喊道,“喂喂,就我們兩個一箱酒,你不要命啦”我一激動對著他吼道,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瞧你那慫樣”我愣了一下,我他媽為我們倆健康考慮,你還說我慫??!
老板很快送來了烤串和啤酒,烤的紅彤彤的肉上撒了一層辣椒和孜然,看的我口水直流。我左手一根脆骨,右手一根羊肉串,吃的胃口大開。我們倆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抬頭看了一眼他,右手拿著啤酒大口的往嘴里灌著,又一瓶酒下肚后,他低下頭,不經意間瞥到他眼角有淚,我沒太在意,畢竟阿全不能吃辣,大概是被辣的。
我辣的受不了,翻箱找啤酒,突然發現這一會功夫一半啤酒都空了,意識到了問題,拉了拉阿全正要拿酒的手“哎,哥們,你別喝個酒精中毒啊,酒不是這么喝的啊”“你別管我”阿全對著我吼,我看到他紅彤彤的眼睛,“你他媽到底怎么了”我也怒了,拿著酒坐到他對面,直直的盯著他。
于是就有了下面的故事:
阿全家境不太好,于是在課外之余選擇了勤工儉學,給一家口碑很好的飯店送外賣。
在那個還是初夏的日子里,阿全卻忙的滿頭大汗,這時一個穿著紅格子襯衫的姑娘走了過來,扎在腦后的馬尾活潑的跳個不停?!笆謾C尾號多少”他按例問道“2556”她的聲音很軟。拿了外賣之后,她還沒走,“有事嗎”他不解,一扭頭,看到她遞來的面巾紙,“擦擦吧,你滿頭的汗”一瞬間內心像有根弦斷了,送外賣這么久,第一次得到關懷,“謝謝”他伸手接過,不小心觸碰到了那雙玉手。他久久的盯著六棟宿舍的大門,空氣中仿佛還殘留了她衣服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那天晚上,阿全在床上念叨著她的名字“李蘭,真好聽,和蘭花一樣美好”悄悄地笑了,像是一個得到禮物的小孩,喃喃地睡下。
那次之后,阿全照常送著外賣,偶爾她會來拿外賣,只是再無交集。
直到那一天,阿全在六棟下等幾個女生拿外賣,百無聊賴之際,突然瞥到一個女生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肩膀不住地抖動,他本來覺得沒什么,正要轉頭,突然瞳孔微怔,他看到了那條精致的手鏈,那天遞給他紙巾時他便注意到了。
阿全鼓了鼓勇氣,正欲走過去,一個男孩突然就闖入視線中,跟他差不多高,很帥,帶著點痞氣。女生看到男生,立刻站起來抱了上去,哭的稀里嘩啦,男孩卻只是三言兩語就讓女生忘了哭泣。
阿全默默地轉身,天氣愈發的炎熱,知了開始在樹上唱起歌來,空氣中莫名的就多出了點煩躁感。
那天阿全去了隔壁的大學送外賣,一個眼熟的男生過來拿了外賣,然后拉著一個穿著火辣,媚眼如絲的女生遠去,阿全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們在轉角的地方擁吻,阿全沒來由的心疼,那個男生曾經擁抱過李蘭。
阿全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回的寢室,一路上都在為李蘭難過,他決定要告訴李蘭,不能讓她蒙在鼓里。他找到那個沒有標注姓名的號碼,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你不要侮辱我男朋友,不管你出于什么樣的心思,都不可能拆散我們!”一分鐘不到,阿全的手機就收到了信息。
看著一字一句的警惕與篤定,阿全突然難過的不能自已,“她一定很愛很愛他吧”阿全突然就決定了一件20年來最偉大的事。
“偉大的事就是被打的鼻青臉腫啊”我覺得有點悶,打趣說道,他瞥了我一眼沒說話,夾著的香煙忽明忽暗,氣氛就愈加沉悶。
“那你揍了他一頓也沒用啊,那女生那么喜歡那男的,更何況人家還不知道你這號人物的存在”我嚷嚷著,為阿全擔心。阿全人太老實,能做出打人的事,那就是真的喜歡了。
“既然那么喜歡,那去追她怎么樣”我一個單身狗不知道該給什么建議,便想當然的說道?!八粫矚g我的,就算喜歡我,我也給不了她很好的生活啊”阿全低著頭悶聲說道。
那天晚上的風很柔,像是溫暖的春風,可是明明已經深秋了啊。就像明明喜歡一個人是甜蜜而溫柔的,可是阿全卻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泥沼。
我馱著阿全回了寢室,他醉了卻不忘嘀咕“我就是想守護她,怎么了?我難道還沒這個資格嗎?”我聽了一路,煩的我想把他扔在路邊。
那晚之后,我不知道阿全用了什么方法和李蘭成了朋友,偶爾會看到他們坐在一起討論學習,阿全的眼睛總是含著寵溺抿嘴對著女生笑。
后來的變故就像大多數故事那樣,女生終于發現男友腳踏兩只船,畢竟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女生也硬氣,即便舍不得,還是堅決的分了手。
于是阿全成了李蘭的守護神。李蘭哭,他就給她遞紙;李蘭不想上課,他就教她作業...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和李蘭坐在看臺上看阿全踢球,“你知道阿全喜歡你吧”我看著自己吐出的白氣,覺得在這樣的天氣來看球,真夠哥們!“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那...”我還沒有說完,她便搶過了話語“可是,你知道的...我們只是...朋友...”她說完咬了咬嘴唇,我默默地點了一下頭,表示理解。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原來樹梢上還掛著的幾片殘葉也在初雪的壓迫下離開了樹的懷抱。大地了無生機,不再有飛鳥,也沒了常青樹的顏色,舉目所見白茫茫一片,純潔又孤寂。
我在走廊上看到了走在雪地中的阿全和李蘭,他們依舊有說有笑,李蘭的紅色圍巾上已經積滿了一層雪。我默默注視著他們,白色背景越來越大,背影越來越小,我不禁在心里想:他們會不會走著走著就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