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見海水已經(jīng)灌入了通天塔,叫道:“大雨哥,不好!海水要涌上來了。”
魏臨云卻疑道:“只有海圣和羌笛,白漸紅去了哪里?”他話音未落,臥房前便已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此人正是白漸紅。
白漸紅見魏臨云一行居然出現(xiàn)在了通天塔的第四層,他大感意外,叫道:“你們是如何是到這里來的?”
秋葉笑道:“姓白的,第二層的鐘陣和第三層的宮陣很有意思吧?”
白漸紅先是一楞,爾后笑道:“兒戲而已。怎么?原來是你帶他們上來的!”
秋葉笑道:“我看你還是別費(fèi)勁了,第五層和第六層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白漸紅還笑道:“既然不容易,那我就得找個幫手。”他話音一落,身子已動,伸手去拿秋葉。秋葉早就料到白漸紅會有此舉動,她將手中金花一搓,花瓣散出,她衣袖一揮,十幾片金花瓣向白漸紅射去。白漸紅所料不及,后仰避開了這些花瓣。花瓣一一釘在他的身后的墻上,他回頭再看,魏臨云一行已經(jīng)銷聲匿跡。
白漸紅環(huán)顧四周,料定這房間別有洞天,他走到水池前,見海水已經(jīng)涌進(jìn)了通天塔,心中略有驚慌。他轉(zhuǎn)身又走到剛才秋葉站過的地方,在地板上看到了一點(diǎn)水漬,移開目光,又見一點(diǎn)水漬。白漸紅心中大喜,輕笑道:“想甩掉我?可沒有那么容易!”他尋著水漬找去,遇到了一堵墻。他在墻上輕輕敲了兩下,機(jī)關(guān)居然就此開了,一段樓梯露在他面前。白漸紅笑道:“這海圣的機(jī)關(guān)忒也簡單!”他提步走上樓梯,這第一階樓梯沉了下去!
箭矢如雨!
白漸紅后躍再后躍,房中滿是箭羽。箭雨盡時,海圣冷笑道:“白兄弟好俊的輕功,我這些兒戲看來連你的一根汗毛都傷不到。”
其實(shí),白漸紅的身上已有多處擦傷,他聽出海圣話中有怒,又見這通天塔內(nèi)機(jī)關(guān)重重,便向海圣陪笑道:“大師的機(jī)關(guān)簡而不易,暗箭難防,是我白某小覷了,還請見諒。”
海圣又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若是不小覷,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乘船逃走了!”
白漸紅佯裝委屈,叫道:“海圣,我是看到秋葉,這才追了上來。你看看這地上的水漬。”
海圣抵頭一看,地板上果然有很多水漬,白漸紅身上未濕,這水漬定然就是其他人留下的,他一個箭步,沖上了樓梯,直接向第五層趕去。白漸紅邪笑一聲,踩著海圣的水跡跟了上去。二人在臺階上才走了幾步,白漸紅便聽到身后還有腳步聲,他料知是羌笛的,心想此時不能跟丟海圣,于是對羌笛便沒有太過在意。
海圣心急之下跑上了通往第五層的樓梯,他跑了一段,忽覺不對,暗叫道:“糟糕,這是回魂梯!秋葉你個臭娘們竟敢算計我?”
白漸紅見海圣停下了,問道:“大師,怎么了?”
海圣叫道:“秋葉這個娘們改動了樓梯的機(jī)關(guān),這樓梯變成了回魂梯!”
白漸紅心中一驚,這回魂梯就是一段“回”字形的樓梯,走來走去都是在繞圈,像鬼打墻一樣。
海圣叫道:“白漸紅,你趕快結(jié)印,我要找到那上機(jī)關(guān)的所在,擺正樓梯!”
白漸紅知道,身在亮處難觀暗涌,他當(dāng)即結(jié)了一個金系大印伏魔指印,白色真氣照亮了樓道,供海圣和尚尋找機(jī)關(guān)。這時羌笛也走了上來,三人逃生要緊,此時把恩怨擱在了一邊,都希望能早點(diǎn)找到機(jī)關(guān),所以并沒有動手。
秋葉帶著魏臨云一行五人通過樓梯到達(dá)了第五層,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秋葉笑道:“我們過不去了。”
魏臨云問道:“為何?”
秋葉結(jié)下了一個大獅子印,全身金黃,照亮了眼前的一個刀樁。刀樁與木樁無異,只是木把換被換成了尖刀,刀光隱隱,反照到其它的刀樁上,整個樓層都擺滿了刀樁。
秋葉說道:“這是海圣練功的地方,只要碰到其中任何一把刀,全部的刀樁都會轉(zhuǎn)動起來,如果武功不濟(jì),絕難闖過此關(guān)。”
楊果兒正色道:“我過不去!師妹,你不要管我了!”
朱紅柳平靜的說道:“我怎么會扔下你不管呢?師姐,要么我一起過去,要么我們一起留下。”
桑田擔(dān)心道:“這可怎么辦?”
秋葉笑道:“你慌什么?我?guī)煾缱匀粫o(hù)著你!云裳妹子武功也不弱,眼下就看朱婆婆和楊婆婆了。”
魏臨云看著身前的刀陣,心中雪亮,他向楊朱二人問道:“兩位前輩身體如何?”
楊果兒叫道:“魏臨云你不用管我了,我楊果兒活夠了,死則死耳。我只求你一件事,請你一定要幫我?guī)熋枚冗^此關(guān),我無以回報,就給你磕一個頭吧。”說罷,她欲彎下身子,不料卻摔在了地上。朱紅柳見她已經(jīng)奄奄一息,心里好不難過,眼睛一眨,兩行老淚沿著皺紋流了下來。
魏臨云說道:“前輩莫要灰心,晚輩有個法子,就是不知能否行得通。”
朱紅柳喜道:“你快說來聽聽,只要還有一絲生機(jī),我愿以身試險!”
魏臨云說道:“這刀陣?yán)餂]有路,我們六個人想硬闖過去幾無可能。走不過去,我們就飛過去!”
秋葉疑道:“飛過去?這刀陣可有五丈見方,再好的輕功也飛不過去。”
魏臨云說道:“五丈跳不過去,三丈應(yīng)該可行。”
秋葉先疑后笑,說道:“師哥,你又要逞能了,總喜歡讓別人欠你人情。”
魏臨云淺笑道:“我倒希望你們都能欠下我這份人情。裳兒,師妹,楊前輩和朱前輩我需要你們幫一把。”
秋葉笑道:“師哥怎么說這么見外的話?我當(dāng)然聽師哥的,云裳妹子可就難說了。”
云裳這一路上都沒有說上幾句話,魏臨云安慰道:“裳兒,陳青健的事情你一時是想不明白的,現(xiàn)下性命要緊。”云裳點(diǎn)了點(diǎn)頭,略顯振作。
桑田不明白魏臨云想了一個什么法子,她只見魏臨云卷起袖子束住褲腳,走進(jìn)了刀陣。
魏復(fù)臨云走的金蓮舞步,這舞步本是由南唐窅娘所創(chuàng)。相傳南唐后主李煜在位時,宮中歌舞升平,能歌善舞者不計其數(shù),但唯有一個叫作窅娘的西亞女子鶴立雞群。這窅娘一雙小腳,自創(chuàng)金蓮舞步,能在蓮花上翩翩起舞,如夢如幻。宮中女子心生羨慕,便以布裹足,做小腳學(xué)舞。后來這法子傳到了宮外,數(shù)年之后后唐降宋,這裹足之習(xí)便傳遍天下,自此沿襲了下來。
魏臨云早年喜好讀書,從野史之中學(xué)得了金蓮舞步。此時他身法靈動,腳步細(xì)碎,全然不像是個男子,桑田見了撲嗤一笑。秋葉小聲嗔道:“你笑什么?你若是有我?guī)煾邕@般嫵媚,我就把他讓給你!”
桑田臉上一紅,小聲說道:“誰……誰要你讓。”
秋葉哼了一聲,她看了看這小姑娘,又望了望魏臨云,獨(dú)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么了。
魏臨云身子軟弱無骨,腰如水蛇,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刀陣中央,額頭上滲出了幾顆汗珠。他不敢大意,結(jié)了一個辟邪指印,照亮了周遭刀樁,也讓眾人知道了他的位置。他向秋葉叫道:“師妹,你給她們作個榜樣。”
秋葉一臉不悅,她埋怨道:“師哥,為什么是我?你好偏心!葉兒不依你。”
魏臨云心生慚愧,他讓秋葉先試,是因?yàn)槌饲锶~輕功好以外,她過了刀陣,還能接桑田一把,他這無意之話反而道出了桑田在他的心里的分量,這分量比秋葉要重。
秋葉吃了半壇醋,還是答應(yīng)了魏臨云,臨走時她橫了桑田一眼,叫了聲“小妖精”,然后起身躍了出去。魏臨云見秋葉飛來,雙掌一托,秋葉再次起跳,兩躍之后飛過了刀陣,桑田這時終于明白了過來。
魏臨云叫道:“桑姑娘,該你了,要小心,不要怕。”
桑田咽下了一口唾沫,回身對云裳說道:“云二掌門,我去了,若是不成,你們?nèi)饲心尬摇!?/p>
楊果兒喘了一口氣,罵道:“小妖精,若是不成,我作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朱紅柳卻笑道:“小姑娘不要害怕,若是不成那便是我們的命,不怪你。”
云裳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對,這是我們的命。”
桑田心下沉了沉,她結(jié)了一個紅葉指印,退后兩步,奮力向魏臨云躍去。魏臨云只見空中飛來一個紅影,他雙臂一伸,抓住了桑田的雙手,雙臂一揚(yáng),將桑田拋到了身后。這一拋全憑魏臨云的氣力,他心中忐忑,回身去看桑田。桑田飛出兩丈,身子便已下墜,秋葉若不救她,她必當(dāng)斃命于此,而秋葉卻真的沒有動手!魏臨云大駭,他叫道:“秋葉!”這一聲充滿了怨恨。秋葉心中一酸,伸手揮出腰帶將桑田卷了過去。魏臨云氣定,向云裳說道:“裳兒,麻煩你助朱前輩一臂之力。”云裳轉(zhuǎn)身去扶朱紅柳。
朱紅柳卻推辭道:“我不打緊,先讓我?guī)熃氵^去,我怕死。”
楊果兒叫道:“師妹你又以騙我,你就要想讓我先過去,才說自己怕死的,我不上你的當(dāng)。”
朱紅柳笑了笑,向云裳說道:“還是讓我?guī)熃阆热ィ疫€扛得住。”
云裳去楊果兒,楊果兒掙扎了幾下,但因她身上有傷有毒,根本就擺脫不了云裳。云裳說道:“我要用力了,你要掉在刀陣?yán)铮烨拜吘瓦^不去了。”楊果兒頓時安分了起來。云裳結(jié)下一個蓮花指印,摟住了楊果兒腰,轉(zhuǎn)了兩圈,將楊果兒拋向了魏臨云。魏臨云真氣上掌,一雙白掌抱住楊果兒的腰肢,向秋葉一送,秋葉腰帶一卷,楊果兒順利落地。朱紅柳見師姐安全著地,欣喜不已。云裳說道:“朱前輩,輪到你了。”
朱前輩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本是不想過去的,因?yàn)榍嫉堰€沒有死,但想著如果我們出去了,羌笛便無法逃生,那樣更好,逃生也能殺人。”
云裳一怔,她自顧的說道:“是啊,只要我們能逃出去,白漸紅就必死無疑。那樣就沒有人知道陳青健是幕后黑手了,他或許還能改過處新。”她想通此節(jié),欣然的向朱紅柳作了一揖,說道:“多謝前輩點(diǎn)撥。”
朱紅柳笑道:“我的話只是說給我自己聽的,你不用謝我。”云裳臉上露笑,將她拋了出去。魏臨臨云秋葉故技重施,朱紅柳也安穩(wěn)落地,最后就只剩下云裳一個人了。
海圣叫道:“你們的點(diǎn)子可真多!”海圣與白漸紅已經(jīng)破解了回魂梯,羌笛也跟了上來。面對著三大高手,云裳臉色不改。
海圣見魏臨云站在刀陣之中,笑道:“如此甚好,既然魏兄弟有此雅興,那就練一練吧。”說罷,他身子掠過了云裳,欲要打動刀樁。云裳連忙攔他,他左掌拍出,將云裳震到了一旁,右掌在刀樁上一撥,機(jī)關(guān)連動,刀樁轉(zhuǎn)動,一傳三,三轉(zhuǎn)九,不一會兒功夫,整個刀陣都轉(zhuǎn)動了起來。魏臨云見勢不妙,他從刀樁上取下了一把刀,刀影如織,抵擋著周身轉(zhuǎn)動的尖刀。
海圣瞟了白漸紅一眼,向魏臨云叫道:“魏兄弟,讓本座來陪你練練。”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進(jìn)了刀陣,尖刀削砍,竟對他沒有絲毫傷害,白漸紅看他金色袈裟,心中明了,自己拔了一把刀緊跟了上去。羌笛逃命要緊,無暇搭理云裳這個美人,二人各拔了一刀,一前一后也跟了上去。
秋葉見刀陣已動,此時魏臨云要想出來唯有強(qiáng)行。她打住身前的一個刀樁,正欲取刀去救魏臨云,眼前卻掠過一個白影,桑田早已拔劍而出,沖進(jìn)了刀陣。
桑田使是的采桑劍法,在這刀陣之中用處甚微,自保都難,她卻是義無反顧,一心撲向了魏臨云。秋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回身向朱紅柳崔道:“朱婆婆,你帶著楊婆婆先走,第六層是鎖陣,沒有危險,你們在那里等我們,免得我?guī)煾绶中摹!敝旒t柳自嘆身賤幫不上忙,只好帶著楊果兒往第六層走去。
魏臨云身在刀陣之中,并無掛礙,他聽身后刀劍聲響,心中不禁一凜,回頭看時正是桑田。桑田救人不及,自己反倒被困,身上被尖刀劃開了許多口子。秋葉從后面趕了上去,護(hù)住了桑田,她向魏臨云叫道:“師哥,不必與他們惡斗,到了第六層的鎖陣,我很快就能甩掉他們。”
魏臨云叫道:“你們先走,我救云裳。”
秋葉罵道:“你這個多情種!我不理你了。”說著,抱著桑田往回走。桑田大叫道:“我要救大雨哥,你放開我,放開我!”秋葉嘲笑道:“你的命還要我來救,你怎么救他。”桑田叫道:“救不了我也要救。”秋葉不想和她啰嗦,抱著她便向第六層趕去。
魏臨云一心去救云裳,他見海圣白漸紅羌笛三人擋在了云裳的前面,便大聲叫道:“裳兒,你躍到前面來!”
云裳刀卷群刃,聞聲起步,飛過了羌笛和白漸紅,海圣卻不依她,袈裟一揮,將她卷了下來,二人又對一掌,云裳向一個刀樁撞了過去。魏臨云劃步半丈,一刀將那刀樁劈了兩半,云裳撞進(jìn)了他懷里,安然無恙。
白漸紅憤然道:“魏臨云!死到臨頭還在這里動手動腳,看招!”他刀置胸前,使抹云刀法向魏臨云攻了過去。
魏臨云放開云裳,他二人各自為戰(zhàn),魏臨云與白漸紅均使抹云刀法,云裳則以斷水刀法對陣海圣和尚的袈裟功,羌笛趁著混亂之際,偷偷地鉆了過去。
魏臨云白色真氣純凈,他使出一招三抹胭脂,白光晃動,上中下三刀向白漸紅削去。白漸紅也是白色真氣,他也使了一招三抹胭脂,上中下三刀恰好擋住了魏臨云。同招相克,這便是抹云刀法的弊端,魏臨云與白漸紅均知此理,但魏臨云卻不變換刀法,他又使一招云在天涯,白漸紅同使此招,這么一連對了十余招,竟然不分上下。魏臨云暗嘆這白漸紅抹云刀法學(xué)得實(shí)在了得。
云裳斷水刀法疾快,海圣的袈裟一時施展不開,效用減半,云裳一攻再攻,竟是反客為主,將他逼得難以招架。魏臨云余光一見,叫道:“好!裳兒,殺了這海圣,為百姓除害!”云裳卻答道:“我的刀是用來殺白漸紅的。”說罷,圈步一轉(zhuǎn),轉(zhuǎn)到魏臨云身前,作起刀勢,青蓮生,與白漸紅斗了起來。魏臨云被云裳擱開,又見海圣欲逃,一刀削了過去,海圣以袈裟抵擋,誰知魏臨云這極為平常的一招竟然能隔山打牛。力被擋,氣能透,海圣轍開兩步,見肋下已被劃開,登時大怒,與魏臨云瘋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