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春秋016|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職競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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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僖公15年,秦晉韓原一戰,晉惠公夷吾被秦國生擒。在秦穆公夫人穆姬(伯姬)的以死相逼下,秦穆公并沒有殺晉惠公,還把他放了回來。穆姬是晉獻公的女兒,夷吾的同父異母的姐姐。

當初,晉獻公為嫁伯姬給秦國而占筮,得到《歸妹》變成《睽》卦。占卜官史蘇占卜說:“不吉利。卦辭說:‘男人宰羊,不見血漿;女人拿筐,白忙一場。西鄰責備,不可補償。《歸妹》變《睽》,沒人相幫。’《震》卦變成《離》卦,也就是《離》卦變成《震》卦。‘又是雷,又是火,勝者姓嬴,敗者姓姬。戰車脫離車軸,大火燒掉軍旗,不利于出師,必將敗于宗丘。《歸妹》嫁女,《睽》單孤,敵人張弓將進攻。侄子跟著姑姑,六年之后才會逃回自己國家,拋棄自己的家,明年死在高梁的廢墟上。’”等到被俘到了秦國,晉惠公說:“先君如果聽從了史蘇的占卜,我不會到這個地步!”韓簡隨侍在側,說:“龜甲,是形象;筮草,是數字。事物生長以后才有形象,有形象以后才能滋長,滋長以后才有數字。先君敗壞的道德,難道可以數得完嗎?史蘇的占卜,即使聽從了,又有什么好處?《詩》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職競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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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職競由人“出自《詩經·小雅·十月之交》。全詩是: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日月告兇,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燁燁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哀矜之人,胡憯莫懲。

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維宰,仲允膳夫。棸子內史,蹶維趣馬。楀維師氏,艷妻煽方處。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徹我墻屋,田卒污萊。曰予不戕,禮則然矣。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擇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慭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

黽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職競由人。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羨,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休。天命不徹,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毛詩序》認為此詩作于周幽王時期,鄭玄認為作于周厲王時期。據天文學家考訂,此詩中記載的日食發生在周幽王六年夏歷十月一日(公元前776年9月6日),這是世界上最早的日食記錄。因此,此詩當作于周幽王六年(公元前776年)。

本詩是一首政治諷刺詩。概周幽王時期,政治昏暗,民眾苦難,且時有日食、地震等現象和災害發生,似乎預示著“國家將亡,必有妖孽”。全詩八章,每章八句,從天昏地暗和山川翻覆這可怕的災異,說到朝廷的壞人專權和國家的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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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的詩句出自第七章。黽勉,努力的樣子。囂囂,是眾口毀謗的樣子。孽,罪孽。噂沓,僔是聚,沓是雜沓,聚合在一起熱烈討論。背憎,背地里互相憎恨。職,語助詞。競,同竟,終究。全章的意思是:

盡心竭力地做公事,辛苦勞煩缺不敢說。本來無錯也沒有無罪,但眾口喧囂說我壞話。黎民百姓的的罪孽、苦難,并不是降自老天。當面談笑奉承、背后相互憎恨,這終究都是人為的。

太子圉埋怨老爹晉獻公不聽占卜師的話,以至自己在秦國當了六年的人質,現在又被俘,到了這步田地,實在窩囊得很。韓簡說,凡事都是前有因后有果的,都是人為的。你現在這個樣子,先君所做的敗德之事太多了,即使聽了,也不能避免。再說,圉你干的缺德事也不少,你就不必埋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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