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瞎子一邊喝著濃茶,一邊聽張有財講述整個事情經過。其實,都在一個村里住著,張家長李家短的,這些事胡瞎子早就聽說了。可今天,聽著主人公自己這么一說,又覺得跟傳言的不太一樣。
胡瞎子說,最近村里都在說你張老漢借錢借瘋了,沒有不被你借過的。不過好在只是走一圈,回頭拿回來,誰家借的再還給誰家,也不算多大的事。頂多欠個人情,以后慢慢還。對了,德旺啥時候回來辦事啊,走了快有一個月了,按理該回來了吧。
張有財聽到這里,低著頭不肯說話。
胡瞎子半天沒聽見動靜,又追問了一句。過了好一會,才聽見對面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聲。張有財終于開口了。他說,老胡啊,你是不知道,這個小畜生,把我氣死了。氣得我整整在家躺了一個星期,差點就死了過去。不過這幾天在家躺著,我也想通了,就當沒生這個兒子,自己的債自己還。
胡瞎子說,到底怎么回事?
張有財一拍大腿,啪的一聲,在濃的化不開的霧氣的清晨里,顯得尤為響亮,嚇了胡瞎子一跳。他說,也不知道上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爺要這么懲罰我。本來說好了一個星期就回來的,可過了十多天,也不見他們回來。老太婆就著急,天天去村口轉悠,看他們回來沒有??梢贿B過了兩個星期,也不見他們的蹤影。這時候我也有點急了,可是急有什么用,除了等,啥也干不了。
胡瞎子問,你沒有德旺在城里的電話和地址嗎?你也不知道小媳婦娘家住哪嗎?
張有財訕訕的說,當時光顧著高興,哪想到那么多。地址倒是跟我說了一個,我也記不住,心想我又不去,記那玩意兒干啥。聽德旺說,女方家就在省城里,具體是哪說了我也鬧不清。到第三個星期,我也實在坐不住了,打算上省城去找他們。那天正好在縣城,碰到德旺他姑姑,準備上我家來。他姑告訴我,德旺給她打電話了。德旺讓他姑跟我講,說他不回來了,要去找媳婦。
胡瞎子說,德旺不是跟媳婦一塊兒回娘家么,怎么又說要去找她呢?
張有財喝了一口茶,抿著嘴說,他姑也是這么問的。德旺開始還想糊弄他姑,可他姑是個精明人,一聽就覺得不對。德旺從小就有點怕他姑,最后他姑把他逼急了,他才說出實情。原來,兩個人一到了省城,就去見了那女的爹娘。德旺把彩禮錢送給他們,他們說,彩禮錢要留在家里過夜,這才算是有誠意。德旺也覺得應該,就沒放在心上。可第二天早上去,那女的連同她爹娘都消失了,帶著那十萬塊錢一起不見了。德旺找了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打聽不到他們去了哪里。
胡瞎子聽著大驚失色,怎么這么不小心,這么大的事,報警了么?
張有財說,報了,人家警察做完筆錄,立了案,也派人去調查??伤麄円舱f,一時半會兒,恐怕找不到人。德旺這孩子死心眼,跟他姑說,警察找不到,就自己找,哪怕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們給找出來。
胡瞎子嘆了一聲,這大海撈針的,上哪里去找?
張有財說,可不是嗎?但德旺不聽勸,非要出去找他們,現在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唉,他死在哪里我也管不著了,敗家玩意兒,可我借的錢得還吶。這不,來找你算算,看哪地方能掙錢,我要去打工掙錢還債,兒子是指望不上了,但我借的債我得還,不然,哪有臉去見祖宗呢。
胡瞎子點點頭,原來是這么回事。村里人還夸你找了個城里媳婦,都羨慕你呢。唉,造孽,好吧,我替你算算。你把時辰八字報給我。
張有財依言報了時辰八字,然后坐在那等著,低著頭,也不說話。這時候,翠蘭外面喂豬回來了,問張有財,你吃過早飯沒,要不要在這吃一點?
張有財起身謝了,說在家吃了,不麻煩了。
翠蘭哦了一聲,轉身進了廚房燒早飯。
胡瞎子掐了半天,然后對張有財說,按照你的八字推算,今年的財神應該在東北方位,要不你去省城試試吧,從我們村的方位來說,東北方向,正對著省城。到了省城,說不定還能碰著德旺。
張有財說,好吧,聽你的,我回去收拾收拾,今天就動身。說完,從口袋里掏出三張皺巴巴的紙幣,放在桌子上。這是給胡瞎子的卦錢,然后起身走了。
胡瞎子把他送出門,說了聲保重。張有財說,別送了,走了。胡瞎子一直站在門口,直到張有財的腳步聲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濃霧里,才從喉嚨里緩緩吐出來一聲嘆息。
這時候,翠蘭的聲音從廚房里飄出來,死瞎子,吃飯了。
我是茶人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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