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舞姑娘? ? ? ?
? ? ? ? 或許我們曾經都這樣愛過他們,愛的自己像條狗,擺著尾巴等他們丟個球
? ? ? 舞姑娘是我早些年認識的一個姑娘,嗯,早些年,七年前,那時我多大就不說了。我和舞姑娘一個寢室,舞姑娘是我最為之惋惜的姑娘,如今她早已嫁作人婦,孩子今年應該就能上街打醬油了,但我一直覺得她本來應該還在奔跑才對,只是不知道她膝蓋的傷陰雨天會不會痛,就像想起那時,和那誰,心會不會也還有一點點痛。
? ? ? 舞姑娘雖然叫舞姑娘,但她其實是一體育特長生,我沒見識過舞姑娘在操場奔跑的利落勁兒,但是據我想象,應該是有點兒英姿颯爽的意思,不然那誰也不能在操場喜歡上舞姑娘。遇到那誰之后,舞姑娘就更堅定了自己要跑下去的信念,因為學校那塵土飛揚的跑道上不再是只有她一個人孤獨的向終點沖刺。
? ? ? 舞姑娘按照現在的標準來說,長的談不上多好看,因為那時大家穿著一水兒的黑藍色校服,唯一的色彩便是校服袖子上那一圈據說是“變態”教務主任設計的粉色邊邊,如果非說誰格外好看些,便是那躲著教務主任千辛萬苦保住的劉海,舞姑娘,好像有那么一簾碎劉海,所以,在我的記憶中,她便也擁有了一個好看的小臉蛋兒。那時得知她和那誰在一起之后,連帶著舞姑娘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都有些下降,我一度懷疑劉海遮擋住了她的審美,但是這并不影響舞姑娘和那誰甜甜蜜蜜。在我溜溜達達跑八百米的時候,常聽到那誰給舞姑娘喊加油,舞姑娘就像離弦的箭“刺溜”從我邊上躥過去。愛情有時候有點像邪教組織蠱惑人心的東西,眾教徒紛紛高呼“吾教萬歲萬歲萬萬歲”,“信吾教得永生”,便真的以為,努力努力便真的能看到一百年后霍金的預言是不是真的都會實現。
? ? ? 古人云,福兮禍所伏。某天,那誰和舞姑娘吵架,舞姑娘轉身一跑摔倒,膝蓋直直撞在一塊尖石頭上,骨頭都要磕出來,夾雜著舞姑娘的哭喊血肉模糊。舞姑娘好起來后,膝蓋留下了永遠的疤,也與體育決裂,她從和時間賽跑的運動員變成了和時間打賭的計時員。運動會的時候,我看著她向往的望著跑道,問她后悔嗎?舞姑娘笑著搖搖頭,“他在帶著我的那份一起跑。”
? ? ? 黑板上距高考還有多少天的數字從三位數變成兩位數,在人人焦頭爛額的時候,那誰和舞姑娘分手了。舞姑娘不知去哪弄了一大瓶白酒,我回宿舍時宿舍像個酒窖,光聞著都有些醉,舞姑娘卻舉起瓶子仰脖一下干掉半瓶,直逼武松打虎的架勢。宿舍幾個人合力摁倒她,試圖搶走她的酒瓶,不知道是不是人在難過時喝酒會越喝越清醒,舞姑娘冷靜的給我們講述她的心情,是平靜的,是理智的,是無話可說的,說到第四個“是”時,她哇一聲哭起來,然后開始了瘋狂的撒酒瘋,像犯了毒癮的人,撕咬著自己,捶打著那條受傷的腿,上下鋪的床被晃的東倒西歪,她原先溫順的劉海站成了搞笑的角度,可是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都紅著眼睛試圖抓著她不讓她傷害自己,她一直在重復一句話,“為什么”。為什么,誰知道呢。我打電話給那誰,還未來得及說關于舞姑娘的情況,那誰丟下一句,她的事現在和我沒有什么關系了,你轉告她,我真的喜歡過她,但是都過去了。便掛了電話。
? ? ? 舞姑娘吐了一夜,天亮的時候,她掙扎著爬起來,從柜子里拿出一把小刀,一個水晶球,那意思是,那誰要么選擇水晶球,同她和好,要么選擇那把小刀,把他給她的痛苦都還給他。那天我提心吊膽了一天,生怕校園里出現命案。什么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很平靜。
? ? ? 回到宿舍,舞姑娘呆呆的坐在床上,掌心是流了許久有些干涸的血跡,還摻雜著水晶球的碎片,傷口上水晶球里面的亮晶晶一閃一閃,胳膊上是遍布的悚人的刀痕,那些東西,她都用在了自己身上。有人會說,自己都不愛自己,誰會愛你?可是恐怕只有深愛著的人才知道,愛著別人的時候,哪還有自己。
? ? ? 舞姑娘的事情鬧的越來越大,嚴肅的政治老師把自己的情史都講給她,以期能帶給她人生豁達的提示,她沉默片刻后開口,“我就是要和他耗一輩子”,最后氣的政治老師東北腔都出來了,她還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不多久后,那誰有了新女朋友,我原本以為舞姑娘會再一次崩潰,但是沒有。學校通知她的家長來把她帶走,她靜靜地收拾行李,她的二姨在一邊掉眼淚,二姨說,不是難過她的不爭氣,是心疼她身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傷口。離開前舞姑娘抓著我的手,手背上傳來她掌心傷疤硬硬的觸感,舞姑娘笑的淡然,“如果有機會,你替我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 ? ? 舞姑娘走了,我下定決心要替舞姑娘報仇,然后再準備一句最惡毒的話,改天送給那誰那孫子。終于一天,找到了機會,我捏了捏手里的泡面碗,想象了一下倒在他頭上的場景,我向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時,一個姑娘從水房出來挽上他的胳膊,他笑的寵溺,很不想用這個油膩的詞匯,但的確是這么個眼神,都說喜歡藏不住,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他的眼神便是如此,我突然有些釋然,舞姑娘不是傻姑娘,他曾經也一定是認真喜歡過舞姑娘的,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舞姑娘罷,只是最后,他沒能好好和舞姑娘說再見。
? ? ? 端著泡面碗和那誰擦肩而過,不做低俗的報復了,但那句惡毒的話還是得說,我沖著他們的背影憋了半天,“呸”。
? ? ? 再后來,那誰在跑道邊給別的姑娘喊加油,和別的姑娘一起往終點沖刺。
? ? ? 高考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到來,又不聲不響安安靜靜的結束。高考結束后,我收到舞姑娘的信息,“我很好,很想念你。”過了許久,舞姑娘的信息再次到來,“我工作認識了一個男孩子,他人很好。”再后來我考上大學,舞姑娘發來消息,也是我和舞姑娘最后的聯系,她說,“我要結婚了,他對我很好。”
? ? ? 我多希望,她能說,我要結婚了,我們很相愛。
? ? ? 這看起來多像電視劇的情節,可事實上生活遠比電視劇狗血的多的多。
? ? ? 或許我們曾經都這樣愛過他們,愛的自己像條狗,擺著尾巴等他們丟個球
? ? ? 這許多年過去了,故事的最后,我還是想和那個不知道流落在世界何處的那誰說一個字,“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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