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忽已晚(一)
第五章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遠足?!”
老呂早上來通知,說這周五高一年級補上那次軍訓因為下雨沒能去的遠足。消息一出,整個班都沸騰了。
“我聽上一級的說,遠足沒意思,要走十公里啊!”“那總比在教室上課好啊,我喜歡!”
“這次好像除了爬山,晚上還有篝火晚會呢?”“真的假的?哇塞,好期待!”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有叫天喊地的,有興奮的手舞足蹈的,陳襄趴在桌子上,對陳桃夭說:“啊,能不能請假啊,我受不了這么大的體育活動啊,救救我吧!”“第一次集體活動,還是不要請假了吧,”桃夭一臉真摯的看著她,“再說了,生活委員肯定也去啊。”“也對,我要拿好吃的!”聽桃夭這么一說,遠足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吭吭——同學們先不要吵了,我來說兩句。”一聽這個聲音,就是趾高氣昂的班長張子昂發話了。陳襄本來挺喜歡這個班長的,因為他寫字好看。但張子昂從來只聽老呂的命令,根本不聽平民百姓的訴求,再加上張子昂走路向來看天不看地,一副我是學霸你是who的表情,把陳襄的那些好感都磨沒了。
“明天遠足,呂老師讓我來說一下注意事項。首先吧,盡量穿運動鞋,而且,每個人必須穿校服,”“啊——”班里出現一陣哀嚎,張子昂舉起雙手壓了一壓,“現在天氣也不熱了,早上還有點涼,剛好校服還能暖和暖和。再一個就是午飯自備,自己拿點面包什么的,低血糖的同學拿點糖。晚上我們到麓山腳下有篝火晚會,想準備節目的準備下節目。有同學有情況的可以找呂老師請假。好了,上課吧。”
班長發完言了,陳襄心里隱隱有些擔憂。說到低血糖,陳襄不吃飯的話容易出現這種情況,自己每天都要帶一包糖的,這種持續一整天的活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來。陳襄想去找老呂請假。她向左看了看,沈以涵正對同桌興致勃勃的說著些什么。
“算了,去吧。”
對遠足最擔憂的是房緒蓮,周五早上房緒蓮就不停地說:“寶貝,你行不行,不行我們給班主任打電話請假,你別硬撐啊。”“哎呀,媽,班里第一次集體活動我不去多不好啊,再說,我身體現在已經好了,距離上一次暈倒已經是兩年前了,我沒事了,糖也拿好了,你放心。”陳襄趕緊出了家門,再在家里呆著,怕自己也會被媽媽說服,去找班主任請假了。
校門前的廣場上已經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了,大家都穿著校服,根本認不出來誰是誰。陳襄站在校門口找了半天。“陳襄,你找誰呢?”陳襄聽見聲音從自己后上方傳來,“啊,沈以涵啊,我這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我們班,你知道在哪嗎?”陳襄連忙低下頭,不在意的繼續往前方看去。
“在那呢,唉,個子小就是麻煩。”沈以涵向左前方一指,捏著陳襄的袖子就把她拉過去了。
“行行行,你最高。”陳襄假裝嘟嘴看著他,他卻也不看自己,直接把自己拉過去了。陳襄低下頭掩不住的笑。
“陳襄,你怎么這么晚啊。”呂雪妮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和沈以涵一眼。
“你還說呢,你早上也不知道等等我,我在校門口找了好長時間也沒找到咱們班。”
“我等了你,你怎么跟生活委員一起過來啊?”呂雪妮湊到陳襄耳邊悄悄地說。
“不是,就是碰見了,他就把我帶過來了,站隊了站隊了。”陳襄別過頭偷偷看了眼沈以涵。
“你剛干什么去了,這么半天?”王曉飛問沈以涵。
“去找你的大S了。”“去你的。”王曉飛踢了沈以涵一腳。
遠足果然是個體力活。到了中午,陳襄終于走不動了。她掏出幾塊話梅糖,給了陳桃夭和呂雪妮。剛要向自己嘴里塞一個。“小襄兒——吃什么呢?”又是趙大偉!“呂雪妮,你說怎么每次吃東西趙大偉總能出現的非常及時?他上輩子是哮天犬?”陳襄伸手扔給了趙大偉幾塊糖,“給,接著!”
沈以涵在趙大偉旁邊。
幸虧有趙大偉。
遠足確實很累,她們要從學校走到麓山。雖然中間有休息,但也抵不住正午大太陽的攻擊。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不經歷遠足,怎能有晚會?一天的疲憊后,陳襄她們終于以班為單位開啟了沒有篝火的篝火晚會。
男生女生被分成了兩撥,圍成一個大圈。張子昂站在中間號召大家:“來了來了,有才藝的上來表演。”下面的同學面面相覷,有躍躍欲試的,但沒有一個直接站起來的。
小的時候,老師提問,那個小朋友能回答問題呀?全班都高舉著胳膊喊:“老師,選我選我。”后來上課,老師提問,那個同學來主動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全班都默契的低下頭,留老師一個在講臺上尷尬。長大了,變得怕犯錯了。如果成長就是這個樣子的話,那陳襄寧愿不要長大。道理都懂,但陳襄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舞臺。
“班長先來一個吧!”不知道是誰打破了面前這個僵局,歡呼聲此起彼伏,“班長,來一個!”“班長,來一個!”因為這樣可以與自己無關,大家都熱衷于做起哄的人。張子昂抵不過同學的熱情。“好!我唱個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吧。”
很老的歌了,張子昂唱歌也有一種羅大佑的范兒,搖頭晃腦的。歌很好聽,但不知怎么張子昂站在里面有一種喜感。沈以涵配合著歌聲打著拍子,陳襄靜靜的在對面看著沈以涵。對有的人,感覺不知道怎么來的,但如波濤洶涌,想要把自己吞沒。陳襄沉浸在自己來勢洶洶的氣勢里,她想沖過去,拉住他的手,傾訴自己的心意。
沖動一瞬間就沒有了,班里同學已經開始歌曲接龍了。男女兩個陣營,接的歌詞開頭必須是上一首歌的最后一個字。對面唱了一個:“那不尋常的美,難赦免的罪。”罪,醉,嘴,最……女生還沒有人能想起來。男生那邊已經開始歡呼了。
“啊,有了。”陳襄看看周圍,還沒有人想起來,但自己實在也不想在大眾面前唱歌。怎么辦,來不及了。陳襄別別扭扭的站起來,眼睛看著遠方,“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周杰倫的《不能說的秘密》,他周董的歌,陳襄熟的不能再熟了。陳襄靦腆的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自己覺得尷尬,不好意思。陳襄裝作沒事一樣看著男生陣營。男生已經在想“檐”字開頭的歌了,陳襄給了他們一個難題。陳襄掃視著男生陣營,啊,沈以涵,一個對視。
好像血液一下子都沖向了大腦。
我是誰?
我在哪?
誰在看著我?